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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武侠仙侠>北风疾> 第283章 金牌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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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金牌三道

    

    “哈哈!”严峻杰不禁大笑!

    他抬臂一指苏赫,“谋逆之徒,乱臣贼子,说的好!”

    他侧身拿眼神凌然示意之下,一名中军小校快步来在苏赫面前,单膝一跪,双手将怀中木匣举过头顶。

    苏赫低目垂视……

    木匣中面无血色,双目狞睁的那一颗好大头颅,可不正是严守制。

    “是你亲自动的手?”苏赫问。

    严峻杰冷哼一声,“苏大将军处心积虑在秦军中大肆散播北狄将要南下犯境的消息,一封封来自秦地的家书中苦劝军卒深明大义,搅得军心大乱……动手的非是我。而是他身边的大将姜伟!”

    苏赫便揉了揉鼻头,“我怎么听说是严守制明知军心浮动,却在帐前妄言要西联吐蕃,北接北狄?丧心病狂之下引动军中深明大义之士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好像当时佩弦兄也在场,也曾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对严守制破口大骂,甚至激愤扬言要提兵返回蜀地。”

    严峻杰当即便是一愣,苏赫竟对当日场景如此清楚!他独目望向苏赫,“苏大将军果然好谋略!”

    “这是严守制从前军中参军陈宫的攻心之计。其实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北狄铁骑一旦南下,秦地上郡便首当其冲。他不过是将严守制军中几位来自上郡、榆林的将军家人接来西都,妥善安置了而已……”

    “卑鄙!”严峻杰怒叱道。

    “是陈宫之计卑鄙,还是严守制咎由自取,想必佩弦兄比我更清楚吧。否则同样的计策,怎么在你军中就不好使?”

    “你……”严峻杰便是一惊。

    苏赫沉声道,“佩弦兄心中大义尚在,是以将士们始终与你一体,既然无忧,佩弦兄又何需惊慌。”

    李靖来在严峻杰身侧,“要我蜀军仅凭苏大将军一句北狄将要南下便拔旗易帜,归顺朝廷,那不过是痴心妄想。”

    苏赫点头,“当日与佩弦兄乱石岗议事,我已说清楚,并未有此意。”

    李靖接续又道,“愿意跟着苏大将军去抵御北狄铁骑的五万秦兵,苏将军今日便可带走,其余的便与将军无干。”

    “好。今日带兵前来,便是要护得他们周全。”

    “西都……”李靖与严峻杰对视一眼,严峻杰便接着言道,“西都,苏将军需让出来。”

    “没问题。”苏赫随意的摆了摆手,“拿两万蜀步来换。上下将校一个不缺,一应武具粮草需配备齐全。待我回返西都之后,专候佩弦大军前来交接。”

    严峻杰不由得气得笑了,“苏赫!你以为在与某做买卖不成!”

    苏赫面上却无一丝笑意,他仅是显得颇有些意外,“不做交易,那佩弦兄以为今日你我二人在此处是做什么?”

    李靖赶忙拽过严峻杰,只是问道,“果然如此约定,苏大将军说了可算?!”

    “李大善人说笑了,我是镇军大将军,统御全国兵马,区区一个西都有何说了不算。”苏赫朗声道,“不过,潼关不给。西都城下,二万蜀步点了清楚,我即刻率军离开秦地。”

    “那白方朔的边军,需一并离境。”

    “这是你与白方朔的事儿,我管不着。不过从此以后,秦地南到汉中,北至上郡,便要由佩弦兄费心了。”

    “不劳苏大将军挂怀!”

    苏赫不再多言,转身上马之际,又听严峻杰沉声问道,“如若今冬明春,北狄铁骑并未南下,又怎么说?”

    苏赫上马提缰原地兜了一圈,“他们不来,当然是好事儿啊!咱们来年春夏之交,相约在秦地一战就是。你且记下,如若你我开战,终有一日我将马踏蓉都,将你蜀步杀的片甲不留。”

    ……

    数日之后的西都城内。

    严府大门洞开。

    严岩披麻戴孝,自中门跄步而出闯在严峻杰马前,泣声道,“佩弦……”

    待得严峻杰下马之际,严岩双目赤红的狞声嘶吼,“苏赫!我严岩势要生啖尔肉,痛饮尔血,以报杀父深仇!”

    严峻杰似乎根本就未听见他吼些什么,只在擦身而过之际低低说了句,“就莫作这人后狂言当街谩骂的小人之态了,倒叫人看见笑话。要同他寻仇,去吧,骑我的马去,苏赫离开尚不过几个时辰……他定会给你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

    言罢根本不欲看他一眼,仅是快步来在府里四下望去……

    苏赫在西都已近月余,竟对这严府秋毫未犯。

    他不禁冲身旁的李靖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就真是依言而行将这西都置于我手……”

    李靖似松了一口气,“我也原本以为,这西都……怕又是他设下的计策。现在看,苏赫其人果然格局甚大,不会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严峻杰沉吟许久,方才道,“我看他确是心怀天下之人。”他缓步向府中正堂走去,似自语般喃喃道,“听闻他长在北狄蒲类,师从圣僧……能将此子教养的如此出众,这穆松王与鸠摩逻大师均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李靖不由得轻笑,“佩弦这也未免对他有些过誉了……”

    严峻杰便就停驻了脚步,他转首盯着李靖极为认真的低声道,“过誉?舅公,苏赫将秦地置于我手,他明知这在京师朝堂上已然是取死之道。即便是景帝,如今再也护不住他!如若换成你我,能做到么……”

    李靖一身青布长衫,颇有几分儒雅之态,此时闻言对他一笑,却带着几分调笑之意,“好了好了!他还算不得是你的佳婿……”话音未落,便就自忖失言,生生顿住。

    果见严峻杰一只独目间便泛上一丝哀伤。

    “舅公,那玄门幽泉,就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了。此子如今怕已是身陷囹圄,自身难保。”

    “省的。不过……”置身于严府正堂门前,只望见堂内早已设摆下灵堂,严守制的家眷已等候多时,李靖驻步向严峻杰低低问道,“你准备如何做为?”

    严峻杰驻足院中,仰天便长吁一口气,“北狄果然南下,那便没甚好说的,提兵自上郡御敌便是。为这天下百姓免遭灭顶之灾,暂且也只能这么做了。”

    “若是北狄没有动作?”

    “哼!”严峻杰独目间皆是恨意,冷笑连连,“那自然是原本的方略不变,就让那昏君见识某之手段,也尝尝破家灭国之痛吧!”

    ……

    十二月十二日。

    晋地。

    近卫军辛州行军大营。

    陈宫在营中负手而行。

    他踱着方步,略跛着,走的不缓不急。

    他很享受这一刻。

    近卫军,当今天子的近卫亲军,谁人不识他陈宫陈五步。

    他是大将军的家臣,不巧,正是四位家臣中唯一带脑子的那一个。

    哪怕这行营之中往来的军卒,三人不成行,两人不成列,他只斜斜一眼望去,也均要停步惶惶冲他道一声,陈先生。

    他在军中并无军职,非参军非司马,亦非军师幕卿。

    他的身份很特殊。

    在这十万军中,只有三人能与他同列。

    然则那三人,均是大将军经年的奴才。

    他的主公,镇军大将军苏赫,乃是这大夏立国至今最年轻的国之重将。

    这浑不算什么!

    令陈宫心下妥帖的是苏赫现如今勿论何事,对他毫无隐瞒。

    他已然知晓,苏赫,乃是景帝次子!

    他陈宫,陈五步,自年少便对成就经纬之材毫无兴致。

    他习的,是屠龙术。

    他探究的,是帝王心。

    他要的,是从龙之功。

    他年过半百,终于等到了。

    他早就侧面对他的主公有着全方位的判断,他已心中沐定,苏赫便是真龙之身!

    苏赫长在北狄蒲类,穆松之子,鸠摩逻之徒。

    行枭雄事,有慈悲心。

    勇猛非凡,刚毅果然。

    却不妄自菲薄,从不好高骛远。

    无偏听偏信之短,有兼听则明之长。

    陈宫便就恨不能将自己这一腔子血,尽数喷在他身上。

    唯一令陈宫或有唏嘘的,便是苏赫坏,就坏在这佛心佛性之上。

    奈何。

    便唯有将他这五步蛇身,攀附于这真龙之上,以他之涎毒,稍稍淡化主公之心……

    这一回,主公果从他计。

    陈宫颇为自得,他不过随手施为,便将严守制的脑袋轻巧摘下。

    军中将校莫不服也。

    然则陈宫却深以为憾……

    乱石岗,主公若能从他伏兵之计,便早已拿下二严。

    严守制死后,秦军已是军心大乱,二严兵马便就扎在一处,主公若能从他釜底抽薪之计,对那几位已然离心的上郡将军稍加撩拨便必能引动啸营之乱……说不准此时这二十万兵马便已在主公手中!

    然则,奈何!

    不过陈宫不急,既然主公信他,他便为主公谋。如今这天下之势,在他陈宫眼中不过如掌上观纹一般,机会,有的是!

    闻听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他略一侧目,上郡姜伟,蜀中刘峰二将便快步跟上。

    姜伟急踏一步,随在陈宫身后,低低的言道,“陈先生,可是要往那内营帅帐处去……”

    陈宫也不答他,手捻颌下稀须只沉吟道,“来了几道金牌了?”

    刘峰闻声也赶上前来,这几日辕门处皆由蜀步轮值守卫,他自是最为清楚,“三道。”

    见陈宫不语,刘峰、姜伟二将对视一眼,他二人均是才到近卫军不久,不无担心的齐声问道,“大将军不要紧吧。”

    陈宫闻言,深知这二将心中所虑,便自冷哼一声,“有何要紧之处?!大将军统御三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二人只需仔细做好为将的本份便是,莫去思忖那些有的没的……可记下了?”

    “是。”

    “陈先生提点的对!”

    见二将一副悉心受教之状,陈宫便心下慰然,大袖甩开,身子左高右低的当先入内营往那帅帐中去也。

    ……

    今日这内营帅帐之中,近卫军众将齐聚。

    乃是副帅薛丁山叫擂了三通聚将鼓。

    苏赫不在,薛丁山又哪里敢托大坐于帅椅之上,是以此时便孤身置身于帅案之侧。

    他那冷峻的面庞之上,一双朗目环顾帐中,诸将已是聚齐了。

    薛丁山不由得胸中豪气顿生。

    这是何等情景!

    如今近卫军,骑军五万余,堪称天下无双的精锐。步卒近七万,数一数,非秦卒便蜀步,随便拎起一个也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军中勇猛校尉千员。

    此时就在这帐中,统兵大将便有数十位!

    穆青,穆司马,薛丁山是叹服的。看着身形如此单薄的一人,其心中沟壑竟有多深。那脑瓜子里细细握着全军事务,一条条一件件从来有条不紊。再麻烦再棘手的事由,只到了他这里,慢条斯理的言说上几句,便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高昌托雷便不必说了,五千貂帽骑从来便就是苏大将军最信得过的骑勇。

    马腾,虽然到此时麾下仍就只有千五百铁甲卫……薛丁山却知道,这位狂狮般的猛将根本连他帐下的两万弩骑军也是瞧不上的。

    秦骏……唔,只看他一眼,薛丁山便就将他自动略过。那万五千陌刀军……也就那样,堪堪可使吧……秦大将军只凭那一张无遮无拦的大嘴,却是谁也不愿意招惹的。

    王喜,本就是边镇军户出身,系出西北边军。只要职责所在,他麾下的万余边骑军,那些桀骜不驯的甘凉莽夫,哪怕刀山火海也都去得。

    郑千凝与王子涵二位,最早跟在苏赫身边,打造近卫军起家的股肱之将。至今尚有些御前侍卫倨傲的脾气,却从来少言寡语,凡张口,就必定是大将军的意思。

    周彪……薛丁山也将他略过一旁,此人根本没甚好瞧的,只要苏赫一个眼神,他便浑身上下只剩一副牙口也要张合着替大将军派上用场。

    罗载沣,却是才升任将官不久的年轻人。虽为周彪副将,这两位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实在绝配……那也是平时木讷不显,只要一提大将军便两眼放光的痴汉。

    张挺,标准的秦地大汉!他那精挑细选的的万余陷阵营如今已是近卫军步卒精锐,个个皆是宁愿站着生,不愿躺着死,一心只要战至最后一人的悍勇之徒。

    姜伟……这位带着一众将官,乱刀砍死严守制的上郡汉子,在那秦卒当中却是威望极高。

    蜀将刘峰,听闻家里乃是蜀中大族,却不知严峻杰为何单单要将他调至近卫军之中。他便如那些闻名天下的蜀步一个模样,身量不高,却下盘极稳。一眼看去,就是那种如若三脚将他踹不倒,他就会扑上来同你拼命的难缠之人。

    ……

    如此。

    此时帐中并无外人在。

    薛丁山正了正身子,痰漱一声。

    “圣上接连三道金牌至我军中,急招大将军回京……”他望着帐中诸将,“那便也无甚好说的,秦将军与穆司马一同打理军中事务,某去雁鸣关找大将军回来。”

    秦骏拍着壮实的胸脯,高声应下,“你去便是!这些都不消说!”

    穆青却始终不动声色。

    马腾性子急,他知道郑千凝与王子涵二人久在京中圣驾之前,便张口问二人,“这金牌八百里加急一道道的传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托雷至今也对这大夏朝堂事务搞不大懂,只急的一个劲儿的将拳头捏的嘎巴乱响。

    郑千凝与王子涵二人,面上皆是愁容不展。

    郑千凝眉峰紧皱,只一味低头言道,“金牌……凡圣上亲书由内侍黄门急急送到,招大军返回驻地者,谓之金牌。见金牌而不即刻遵行,一道斩主将,二道斩从属,三道……全军皆按忤逆抗命处置……”

    此一言既出,众将皆惊!

    倒是一贯口无遮拦的秦骏,没心没肺的嘿嘿一笑,“没事没事……大将军在圣驾面前是何脸面!回去一趟就是了,诸位莫要惊慌。况且金牌上说的清楚,只招大将军,没说要咱们近卫军班师回朝……”

    王子涵来在郑千凝身侧,不无忧虑的道一声,“可是……”

    “没什么可是!”秦骏狠狠瞪了一眼如今回到自己军中的陌刀军副将,却又知道自己有些言过了,恬着脸干笑两声,大手便就将王子涵拽到自己身后去……

    薛丁山点点头,“诸位莫要多想,一切皆有大将军在。我这一去,来回不过四五百里,这其间军中例行操练断不可懈怠!诸位多多费心。散了!”

    言罢,他却未能尽掩心中不安,只闷头迈开大步就向帐外急急而去。

    便就在帅帐门前,一阵阵烈马嘶鸣,薛丁山的一众亲随早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