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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武侠仙侠>北风疾> 第207章 文山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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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文山之论

    

    汗廷金帐。

    巴盖乌近似疯了。

    金帐内的一切物件,此刻皆是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包括他的女人。

    如今的北狄汗王,无人敢阻,也无人能劝。

    是以韩虞便也倒在地上。

    只是即便倒着,她也还是那般的好看。

    她支着臂,侧身于地,笑眯眯的看着盛怒之下的巴盖乌。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阿南是她放走的。

    怀了他的孩子,这法子也是她教阿南的。

    她是夏人,她做不了汗王的合敦,她也就没法子随意杀掉巴盖乌的其他女人。

    但是她可以想办法支走最有希望成为合敦那一个。

    韩虞,笑着起身,递给余怒未消的巴盖乌一根马鞭,然后转过身去,趴在矮几上,支起了腰身。

    她回头,对巴盖乌娇声笑道,“大汗,还有气力么?”

    其他女人便相互推搡着,面红耳赤的退帐而去。

    ……

    韩康自喀山的那达慕盛会上发觉巴盖乌不在,就心下生疑。

    待他知道了巴盖乌为何突然返回汗廷的那一刻,就仰天大叫一声,坏了!

    当他策马疾行一日,赶回汗廷,甩镫下马闯进金帐之时,便就是这么一番场景……

    马鞭丢弃在一旁,巴盖乌面色不悦的提起了裤子。

    娇喘声不再,韩虞面色潮红的自矮几上撩起裙摆,堪堪遮掩起那耀眼的白皙。

    金帐中弥漫着一股令人血脉迸张的旖旎味道。

    “韩先生。”巴盖乌的喘息尚未平息,“坐。”

    “不忙坐。大汗,人呢?!”

    “谁人?”

    “苏赫。”

    巴盖乌却不言语,自凌乱的桌案上翻捡起一支杯盏,无声的斟满酒,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尤不过瘾,索性将杯盏砸在身旁地下,端起酒壶,便口对口的径自灌下。

    韩康见状,顿时心下了然,便是气急之下一跺脚。

    他急急忙忙的就要离帐而去。

    “韩先生何处去。”巴盖乌一皱眉,“来与本汗痛饮一番。”

    “大汗,他走了多久?”韩康回身冷声问道。

    “四五个时辰吧。”

    “还来得及……”韩康抬步出帐。

    “回来!”巴盖乌低喝一声,又缓言道,“我且与韩先生慢慢道来……”

    “大汗!”韩康顿时急了眼,“早先我与大汗是如何谋划的?!拘禁索伦,放走赤焰三人,却又为的什么……为的就是苏赫!如今这苏赫果然中计而来,自投罗网,万万留他不得!”

    “你要如何做?”

    “尽起所有人马,大汗身边的所有高手死士一个不留,全都洒出去……立即调动汗廷至边关沿途各部围追堵截,知会大祭司那霸,密切注意边关一带……一旦发现苏赫的身影,立即围剿诛杀。”

    巴盖乌摇了摇头,“不可。是我,放他离去的。”

    “大汗……”韩康的声调里带上了哭腔,他的嘴都要急歪了,“咱们怎么说来着……从大汗所知的蛛丝马迹来看,那苏赫的身世定然惊人!根据现已掌握的消息,他到大夏尚不足半年,已是大夏朝廷的一品大员,圣眷日隆!其人兵马纯熟,骁勇善战,对我北狄的兵力战法再熟知不过……如今大汗的骑军百万,真正的心腹精兵皆是苏赫旧部……帐下战将有多少与苏赫曾有旧谊,理不清,斩不断……此人今后必然是大汗心腹大患!大汗,他……”

    “他是天可汗次子。如今大夏的二皇子殿下。”巴盖乌低声道。

    “什么?!”韩康闻言不由得倒退几步……

    韩虞亦是惊得自矮几上猛然起身,衣裙飘落也都浑然不觉。

    巴盖乌望见此二韩闻听苏赫身世如此失态,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便扶案缓缓坐下,将晚间发生的一切,细细言说一遍。

    听闻阿南竟然不惜一死救苏赫而去,韩康抚额长叹。

    又闻阿南已有身孕……

    韩康偷望韩虞一眼,眼神中便是无边的怒意。

    韩虞见状,惊慌失措的卷起衣裙,退去了后帐。

    ……

    “大汗……”韩康此时的言语显得再诚挚不过,他竭尽全力的缓了又缓,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言道,“大汗可还记得左贤王之殇否?”

    巴盖乌点点头,“其人刚愎自负,有雄心而少决断,亦无坚毅之力。究其所失,莫过于不从文山之谋。”

    韩康起身,躬身施礼道,“劝大汗切莫重蹈左贤王之覆辙,最终饮恨嗟叹。苏赫此人,留不得啊,大汗。”

    巴盖乌将要言说一二。

    韩康抬手止住,又道,“大汗请恕我僭越之罪。大汗心中仍存兄弟之谊,手足之情,此为大忌!大汗需谨记,天家无情。欲得天下者,便唯有做那孤家寡人,没有兄弟,亦无所谓子嗣,这便是为此需要付出的代价。从无例外,自古如斯。待大汗得了天下,自然后宫三千,子女无数,根本无需为此便要纵虎归山……”

    巴盖乌笑了笑,“可我不是你所谓大夏王朝的天家。即便得了这天下,我依然是可汗,天可汗。我从来都是北狄草原人。”

    他起身又道,“如若仅仅是因为走了一个苏赫,我便痛失天下……”

    巴盖乌朗声笑道,“那本汗也只配做天下的笑柄而已。这个天下,不要也罢。”

    听闻巴盖乌如此说道,韩康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巴盖乌转身背对着他,“韩先生。”

    “大汗。”

    “本汗从未问过韩先生的过往。见韩先生闻听苏赫为大夏二皇子,面带惊慌之色……不知,于此,韩先生可有什么要告诉本汗知道的。”

    韩康望着巴盖乌的背景,面色便是一沉。

    他久久的未置一言。

    终就起身,绕至巴盖乌面前。

    “大汗可曾听闻大夏咸平年间,废太子一案。”

    巴盖乌点点头,“太子被废之后,萧鸿辰被立为储君,终成景帝。”

    韩康叹了一口气,“韩康原名萧广隶,是废太子最小的儿子。家母不过低贱的侍女,却颇得家父疼爱,怀有身孕之时,便被悄然安置在府外。家父被废之时,已知家门迟早不保,便将家母与我送出了京城……无奈大夏之大安有母亲的容身之处,是以家母便带着我逃身域外……”

    “那韩虞?”

    “便是韩康之女。”

    巴盖乌奇道,“为何以叔侄相称?”

    韩康叹道,“左贤王其人,喜怒无常。为各自保全,以免相互牵连有性命之忧,故叔侄相称,也好便宜行事。”

    “所以韩先生对那景帝萧鸿辰便恨之入骨,只凭一身所学,势要报这破家之仇?”

    “非也。”韩康摇摇头,“家父痛失太子之位,继而破家身故,乃他自身之过,非是萧鸿辰狠毒。他羸弱少谋,亦不会笼络朝中权臣,这储君之位自然坐不稳……这在天家不过常事尔,成王败寇从来如此,没什么恨不恨的。”他转而言道,“我深知左贤王终就难成大事,为其置谋,不过苟延活命而已。直到遇到大汗……方才有了大汗所谓的心思。”

    “那为何知道苏赫乃是萧鸿辰次子,面现惊慌之色?”

    “大汗……”韩康深摇其头,继而叹道,“大汗对这大夏还是所知甚少……既然大汗意已决,要放那苏赫离去,此一节不说也罢。”

    “说来听听。”

    “景帝萧鸿辰长子萧逸,其母身份低微,与韩某之母近似。其人阴损凉薄,为景帝所厌,是以被圈禁至今。嫡长子,萧曜,乃是正宫皇后严宝珍所生,景帝忌惮严家势大,至今未立萧曜为储君……再往后,数子夭折早逝,便只活下来懿贵妃所生的皇五子。懿贵妃家门败落,其父宁戚,被构陷为废太子党……母家根本无势可借。”韩康抬眼看着巴盖乌,“苏赫既为皇次子,便是素伦公主所生……天下皆知,因为素伦之殇,景帝深念不忘,始终难辞自疚之意,心灰意冷已多年不临朝……如今这素伦之子重现景帝面前……这还了得!”

    巴盖乌便是沉吟不语。

    韩康又近他一步,低声道,“如若大汗是那萧鸿辰,会将皇位传于谁?这便是韩某的惊慌之处……大汗今日放走的,极有可能是大夏今后的储君!”

    巴盖乌摆了摆手,“慢来!既然韩先生远在域外都能做如此分析……大夏朝堂,无异于深渊海眼,那些朝臣贵族,势力碾轧之下还能让苏赫活下去?”

    “断然不会!”韩康随即解释道,“可是大汗,大夏朝堂势力交错之复杂简直难以想象,便有一点,那些豪门权贵皆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伪善之人,是以吃相不会太过难看。时候未到,此为一节。再者,远谋者,只做致命一击,在诸多势力未浮出水面,形式不明的前提下,暂时还没有人会对苏赫动手。”

    巴盖乌深以为然的点头称是。

    韩康近似自语道,“可是……如若这苏赫真就从这泥潭中跋涉而出……”

    “会如何?”巴盖乌问。

    “便会成就真龙之身啊,大汗!”

    韩康深叹之,“今生不能有幸与蒲类穆松王一会,实为韩某毕生之大憾!汉末风云起时,魏武帝曾有一言,生子当如孙仲谋……韩某却窃以为,如今之势,为父当如穆松王!实在了不得!”

    巴盖乌不禁傲然一笑。

    他并没有问,韩康韩文山口中的了不得。

    是穆松王了不得。

    是他了不得。

    还是苏赫了不得。

    他只知道,这个天下,如此就会变得很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