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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武侠仙侠>北风疾> 第141章 视同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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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视同谋逆

    

    “咳咳……”萧逸手把车门,探出半边身子,不动声色的看着来人。

    “我家王爷身子不好,乘夜出府就是要去宁神医处瞧病抓药,受不得风寒……”管事挡在这名校尉身前分辩道,话未说完,便被拨去一旁。

    “献王殿下,恕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来人丝毫也就未有施礼的意思,抱拳虚抬了抬便大咧咧的言道,“在下禁军郝将军治下振威校尉张健……接将令,今夜有逆贼闯入严国公府,贼首当场伏法。尚有余孽在逃,往来车辆需逐一盘查。在下莽撞了,殿下见谅。”言罢挥了挥手,麾下兵勇当即便围了过来。

    “逆贼?”萧逸奇道,“刺客就是刺客,何来逆贼一说?”

    “胆敢行刺严国公,便视同谋逆!”张健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哦?”萧逸禁不住眉峰一挑,“这是谁说的?”

    张健愣了一愣,他是个粗人,哪里分辨得逆贼和刺客的区别,“这个……都这么说……”

    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萧逸依旧平静的言道,“张校尉已经见到本王,你的意思是……要让本王下车么?”

    王府管事冲上前来,大声叫嚷道,“你不过个禁军小小校尉,什么身份,胆敢在王爷驾前如此放肆!”

    “放肆……”张健冷笑一声,心下却浑不当事,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献王……有心说一句,放肆又如何!张健还是生生咽下了后半句,“卑职有将令在身,王爷如果执意不下车……那便只有得罪了!”

    ……

    正此时,灯火暗处有数骑自这里疾驰而过。

    居中一骑,骑行间,下意识冲这里望过一眼,“咦?”

    他当即扯拽缰绳,胯下坐骑打个旋儿,兜一圈停在了近处。

    “哥?!”他凑近了仔细观瞧,猛不丁喊了一声。

    “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这么晚还出府!仔细再冻着!”萧曜见那马车上确是大哥萧逸,抬腿便从马上蹿了下来,大声道。

    着帕巾捂着嘴,萧逸咳了几声,尚未说话,禁军校尉张健快步迎上前来,此时即便甲胄在身也是无碍,赶忙大礼参拜,“殿下……”

    随后打马回转的几人之中,当即蹿出一人,抬腿便是一脚踹在张校尉的肩头,“滚一边去,这里也有你吱声说话的地方?!你个不长眼的东西!”

    抬眼望去,正是禁军都统郝战郝将军府里的公子郝云天……慌忙翻起身来,甲胄上的尘土也不敢拍打,张健恬着脸深施一礼,一声不敢言语的在郝云天的怒视下带领兵勇退过一旁。

    握着帕巾,萧逸摆了摆手,“不碍事……咳咳,张校尉这也是职责所在……”

    郝云天冲着萧逸笑眯眯的行礼道,“王爷千岁!我老父麾下就是这么一帮拎不清的行伍粗人,带兵打仗行,其他的真是教都教不会!殿下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就当是街边的野狗叫了两声……”他眼睛往萧逸的车上瞅了几眼,话锋一转,“这天寒地冻的,殿下怎么这么晚出了府……晚间的事您听说了吧,太过赫人!这京里可都炸了锅了。”

    萧逸点点头,“听说了……”他撩起了车帘,就要摸索着下得车来,郝云天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腿脚,“别介!您就别折腾着上上下下了,这四下一抹黑,再崴了脚……”言语间,他那双眼睛顺着车帘掀起的一角紧往车里瞅……黑黢黢的,却什么也未曾看见。

    萧曜起步挡在他的身前,皱着眉头问道,“哥,你这是身子又不舒服?”

    “要煎药,才看着有一味只剩了半副……咳咳……”萧逸又捂上帕巾咳了两声。

    萧曜当即挥手指着王府管事大骂道,“你们这帮不中用的东西!平日里都是干什么吃的,药都备不下么?!”

    管事扑通就跪倒在秦王身前,“王爷……药有的,有一味药丫鬟拿取时失手撒了……这才……”

    “蠢材!真他吗一帮废物!”

    “不打紧的……咳咳,今日里有些不大好,乘着拿药也想让宁神医再给瞧瞧。这一副吃了大半年,也该调调了……你们这是赶去国公府?听说国公吉人天相,并无大碍?”萧逸关切的连声问道。

    “嗯。”萧曜面现担忧之色的点点头,“我们也是听到消息就往过赶,具体情形还不清楚……说是走脱了刺客……”他回望躲在一旁的禁军校尉和一众兵勇,“都给我睁大了眼睛仔细查!就是把这京城翻个底儿朝天,也得把贼人给我找出来!”

    “殿下放心!”张健挺起胸膛大声道,“这都是卑职份内事儿,今夜里就是蚂蚁回窝,咱们也要查清楚它背上扛了几棵草!”

    众人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萧逸道,“按理说我该同你一起去国公府上才是……不过……”

    萧曜见此间已无事,心下惦念着娘舅府里安危,便翻身上马,“你就别奔波了……我自然会将哥哥的挂念带到……”瞅一眼身周,抬手点了身旁两名侍卫,“送献王去宁神医府上。”

    “你们快去吧,也不用指派人送我,国公府里此时应该也乱,说不着还需要人手……就算遇着刺客,想必对我这么个病秧子也没兴趣下手的……”

    ……

    待走得远了,萧曜放缓马速,不悦的对郝云天低声道,“你方才那是什么意思?往车里瞅啥呢?”

    打个哈哈,郝云天缩了缩脖子。

    “你小子给我注意着点,我说过,我那大哥是个可怜人!”

    郝云天笑着轻哼了一声,“除了王爷您,其他人我是谁也信不过!”

    钱四海抡圆了胳膊,就给郝云天后脑瓜来了一记,“谁也信不过?我也信不过?!”

    揉了揉后脑勺,郝云天笑道,“什么你啊我的,咱俩难道不是穿一条裤子?”

    双腿一夹马腹,萧曜抖开缰绳,“赶紧的。走了!”

    他没心情跟这两位打诨说笑,晚间在郝云天府里给他的幼子庆生,就听说了今日里清泉寺的那档子事儿。听闻父皇竟然亲身驾临清泉寺,因为那个苏赫严办了京兆尹王会!方文哲的尚书之位也为此岌岌可危……萧曜不明白父皇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前次进宫之时,根本就未曾听父皇提起过。

    他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严国公在府中遇刺的消息砸懵了头。

    在郝云天府里,他一刻也坐不住了,当即就带着钱郝二人赶往国公府一探究竟。

    这一出郝府才知道,京城里已然是满城兵勇,街巷设卡,闹翻了天。

    ……

    宁神医老了。

    皇帝陛下后宫妃嫔不多,子嗣更少,那些位御医也就足够用了。

    他这位太医院的院使,除了偶尔进宫替皇帝陛下把把脉,多数时日便是闲赋在家,看书烹茶,种菊养鹅。

    然而他却治不好献王的病。

    这世间,也没有人能治好献王的病。

    他还是极为认真的在方子上调了几味药,递了过去,他当然知道献王平素里吃的药,并不是这一副方子,但今夜里,他不得不重新开具一副新的。

    抄着手,慢吞吞的步入后堂,看着躺在桌案上的一排三人……

    拿起一应刀针器具的那一刻,他却好似立刻变了一个人。

    宁神医府里,只有他一人。无妻儿,没有丫鬟侍应。

    所有事,皆由他一人做。

    不望,不闻,不问,不切。

    他的手很稳,下手很快。

    唯独在给苏赫施针的时候,他的眉峰挑了挑。苏赫手到好治,内伤难调,然而宁神医很神!在他将苏赫用金针扎成刺猬之后,苏赫当即便感觉到被严俊卿的功法震荡的略有迟滞的经脉间,内息往复运转已是无碍。

    苏赫暗暗觉得,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实则修为惊人。拔针之后,他往苏赫嘴里丢了一大丸药,又接续在他后心胸腹处拍了三掌,看得苏赫接连呕出数口黑血,他这才点点头,站在一旁复又抄起了手。

    这一刻,他仿佛又成为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耋耄老翁。

    萧逸在外门,再次冲宁神医毕恭毕敬的躬身施礼。

    他只是轻轻闭了门。

    自始至终,这位宁神医也未说过一句话,口吐过一个字。

    至此,已是鸡鸣丑时。

    ……

    然而第二天,居然就没事儿了。

    搜寻刺客一夜未果的满城兵勇,连带着各处哨卡,天一亮就撤了个干净。甚至连街巷中的马粪都仔细收拢了。

    严国公在府邸遇刺的事儿,忽然就变作街头巷尾语茶饭后私下里的谈资,在明面朝堂之上离奇的再也无人提及。

    随即就传出了消息,当夜里闯入严府的刺客,已经全部伏法,毙命当场,经查实刺客均为魔教余孽……

    缘由还是十数年前,时任军机大臣的严国公,将拜火神教批为魔教的那档子陈年烂谷子的事儿。

    ……

    然而京城的明眼人却都知晓,严国公遇刺的大案突然间偃旗息鼓,不了了之,却是因为一句话。

    一句看似没什么毛病的话。

    “行刺严国公,便视同谋逆!”

    这句话具体出自军中哪位大佬之口,已无可考,只是当夜巡查的兵勇都这么说。然而第二天,这句话却不胫而走,悄然传遍了京城,人人都这么说……

    这句话,如若是景帝下旨就没毛病,甚至如若是一日之前即便严国公自己说也没人敢挑毛病。

    然而再加上严公一脉的刑部方尚书在清泉寺大言不惭的那一句,老夫就是大夏的王法……

    这两句话,一句出自尚书之口,一句传遍市井坊间,加在一起却均指向严国公……

    这其中的毛病,京城之中无人直言,但人人对望之下,相互挑起的眉眼间就颇有些寓意深远了。

    ……

    休沐日毕。

    次日,朝堂之上,破天荒的就未见到严国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