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欢儿
第二日,上午还是阳光灿烂,下午便是阴云密布了。
这也是晚春的最后一天了。
其实,早入夏了,只是,在时间的节奏点上,管彤还是那般认为,能把春天留得时间更长久一些,也是她真心期待的。
管彤他们上午很忙,忙着清扫整理彤苑,忙着订制彤苑的牌匾,为其早一步更名,把之前的东家所住的府邸形象完全打破,也是管彤所期待的。
小女儿家的期待很多,而且是时刻在转念变化,如果不早早定下,或许等一会儿,名称又得变一变。
“盛姨,要不,同时把门房修缮一下?”
之前是金色的门房,在管彤看来,有点儿像暴发户,不过,据牙行的经理人说,此处院子之前的东家,的确是暴发户,在京城之地,就有多处房产。
为什么会想到卖了这一处?
管彤那时很关切地问了,牙行的经理人当时说得很模糊,只敷衍着说是需要资金……
实际上,管彤也不是真在意的,只要此处房产在过户时不出什么纰漏,其余的,又与她何干?
现在,她拥有了此处房产的房契、地契,而且,一应手续,是吕良帮着办理的,又有任申与裴小乙做中间人,加上此坊间的坊主做担保,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三小姐想怎么修缮?”
“也不用多费工,只需把金色的漆刮除了,漆上黑色的漆……黑色,显得庄严而厚重,虽然与彤苑二字不相称,但能互为补益。”
“我懂了,我这就去找漆匠!”
在见识过管彤拥有的两处房产之后,盛幺妹第一时间就提出了自己的忧心。
“三小姐,老爷他们会不会……”
“你是担心管府那边的人过来骚扰,让我们住不安稳?”
管彤笑了笑,挥了挥手道:“我也说不准,但宸王殿下说,他会私下里招呼一声,毕竟,我们之间有着交易关系,两处房产也是在他的张罗下置办的,管府的人若来骚扰,是不是也是打他的脸?”
说是这么说,管彤的内心还是存着隐扰,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楚凌云与她存在的只是交易关系,交易结束,关系也结束了,今后,就是熟悉的陌路人。
但盛幺妹安心了,所以,这会儿管彤说要改头换面,盛幺妹便很积极地去跑腿。
“姐姐,今后,我负责照料马儿。”
彤苑收拾得差不多后,一行四人回到门脸房这边,秦雨生第一时间就想着去给棕色的马儿添加草料,秦雨珠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盛幺妹与管彤负责生火做饭。
为了简便,也就是给各自煮了一碗汤面,浇上备好的浇头。
节俭持家,这是盛幺妹一直以来的习惯,现在管彤自己有家了,更要坚持。
秦雨珠一边吃,一边脆生生地揽活。
“就你……也能照料马儿?”
“能的,刚才哥哥做时,我注意看过了。”
秦雨珠信心百倍,关键的,她觉得自己应为这个家做点儿什么,来体现她的存在感。
相较于彤苑,她更喜欢这里,那边太大了,而这边,小而温馨,刚刚好。
“是吗?那今后,马儿就由你照料了,记得,一定要养壮实了。”
管彤知道,秦雨生不可能任凭秦雨珠去照料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唯一马匹。
对于马儿的热爱,秦雨生更胜于她,身上的那股别扭劲儿也没了。
“要不,我们给棕色的马儿取一个名字?”
秦雨生自觉要唤管彤一声姐姐,但不知为什么,那一声姐姐他就是喊不出来。
或许,他应学她的样子,直白地叫她一声“管彤”。
“是该取一个名儿,而且要响亮。”
“叫它宝儿,如何?”
说到取名儿,秦雨珠张嘴就来。
“之前,我们家有一匹马就叫宝儿。”秦雨生面色黯然地跟着解释,“只不过,那匹马是一匹枣红色的公马,现在这一头棕色的马儿是母马。”
“那就叫宝儿!”
“可宝儿这名字不够响亮,而且……”
秦雨生说到这,突然噤声了,管彤注意看他,眼窝里似乎有泪珠儿在打转。
“那就叫将军!”
“不妥!”
“你这小子……那你说,叫什么?”
管彤所继承这一世管彤所拥有的文采,也只存在于写写画画上,一个在家自学的女孩子,即便再用功,对文字意境的把控,还是很欠缺的,再与任彤的厌文喜武一综合,就更显得词穷了。
“姐姐,不叫宝儿,叫欢儿也好啊!”秦雨珠说完,咧了咧嘴,甜甜一笑,似乎在回忆之前她与哥哥在喂马料时,马儿表现出来的欢喜之情。
“它似乎很喜欢这里。”
“好,就叫欢儿。”
议定,四人呼呼啦啦吃完汤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挥洒起密密麻麻的细雨来,落在不大的庭院里,如丝如诉。
“哦,下雨喽!”
有了家的他们,即便只是看到下雨,亦觉得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我得赶紧去告诉马儿,它叫欢儿。”秦雨珠说着,冒着霏霏细雨,一蹦一跳的去了,那份开心,似乎已经达到了极致。
但,此时住在管府里的人,一点也不开心。
“那死蹄子,当真是那赔钱货?”
管老太太收到了下人的报备,心底很是气不顺,看当家儿媳管秦氏,似乎也不顺眼了。
“应该是!要不然,她哪能从那破院里搜出她想要的东西来?”
“你呀!办事儿总出纰漏……罢了!罢了!眼不见心不烦,只是,这么一来,好似成全了她似的。”
“谁说不是呢?”
管老太太能眼不见心便不烦,但她管秦氏却不行,这么一来,别的不说,就是她想把管默的心收拢过来,也怕是不能了,管默本来就对她很抵触。
“娘亲,还有夫人,彤儿既然已经离开了这个家,你们也无须再去为难于她,那样就太过了。”
管老爷回府后,开口说的第一段话便是有关管彤的。
“君哥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们别为难她?如果我们真为难她,她能好生生地活到现在?”
管老太太一急,直接唤上管仲舒的小名了。
“娘……”
管仲舒有口难言,在其母面前,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顺从,“这次……这次不一样了,那丫头已经有了倚仗。”
“倚仗?她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倚仗……难道她做了什么败坏门风的事?那就真不能留了,快……”
“娘亲,您想到哪儿去了?”
“老爷,怕真是说不好……”
“好了,你就别再浑说了,难道你真的非要把她说得那么不堪,心里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