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隐仁之殇（一）
就在高宁着手调查这位钟瑞队长，在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之时，毗邻落叶城西面的春风镇，也有了新的动向。
燕冥波盯着眼前的三人，在坐这些人乃是整个春风镇高层的核心成员。
在江湖上，一直有这么一个比较：落叶城的沙河帮与春风镇的风水帮。这两大江湖帮派，都是一步步从市井江湖的小帮派，逐渐向武林江湖中的三流门派迈进。
虽然近些年，他们的实力已经与普通的三流门派相差无几，但就武道底蕴来说，还是要差上一筹。风水帮对照与沙河帮的沙河三堂，也设立了"天、地、人”三堂，其中天字堂堂主郝新虎，地字堂堂主张垚垚，人字堂堂主燕青观。
此时，这三位堂主正与燕冥波一同商议着春风镇的下一步规划。
"老大，隐仁镇这番出手，着实是将落叶城打蒙了！”郝新虎作为天字堂堂主，对于战斗之事，一直比较上心，通过多方渠道汇总来的消息，此番云息日宴请林恒山，姬申扶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难想象，有李家两兄弟出手，整个落叶郡也没有几人能接的下吧。”燕青观摇头苦笑道。
坐在上首的燕冥波，他的身量并不高，却给人一众精壮的感觉。经过前几个月的闭关修炼，他已经成功进军"九蛮”之境，内劲功法也成功突破到阴阳级高阶，实力更是达到了小成境巅峰！
"李承乾与李承涛两兄弟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但侠者境就是侠者境，哪怕是侠者大成，也只是战术级的武道强者。想要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必须达到大侠境才有可能！”燕冥波淡然说道。
此时他境界日益精进，自然清楚侠者大成境的真实战力，虽然依旧恐怖难当，但也不是那种完全无法抗衡的程度。而事实也正如其所说的一样，姬申扶也确实准备了后手，那四名黑衣塔侍，正是用来对付李家兄弟的手段之一。
可惜，这一场本来看上去十拿九稳的战斗，却因为三个变数，终究是功亏一篑。一个变数是张铭的突然加入，而第二个变数是尹十三的叛逃，至于第三个变数则是赫连海心的反水。
无论是张铭、尹十三、或者赫连海心，这些都是姬申扶难以预测的，而这三人的实力也是极为强悍，虽然比不上姬申扶这种侠者大成境的强者，但是与秦凯、姬人屠一流，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
张垚垚沉声说道："老大，此番隐仁能够取胜，虽然有些走狗屎运的嫌疑，但是其实力底蕴不容小觑，如果我没有猜错，下半年隐仁镇还会有大的动作。”作为负责贸易和情报的地字堂堂主，他的意见对于燕冥波的决策，拥有十分重要影响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决定，与其在这两方强大势力之间求生存，不如抛开这个弹丸之地，沿江而下，寻找新的战场！”燕冥波缓声说道。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是一惊，他们清楚自己的老大是一位多么雄才大略的主子，据守弹丸之地，努力发展春风镇的经济，就算换了另一个有能力的首领，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但越是了解，才越是对他的决策感到震惊，因为这种退守水上的策略，在原计划中只有陷入绝境时，才会提上日程。此时虽然隐仁镇在逐步壮大，但两方势力此时正处于蜜月期，双方之间的贸易往来也日益密切，外部情形远没有到那般恶劣的情况。
"大人，您是说现阶段，我们就要转战水路吗？”郝新虎郑重地问道，要知道在这之前，水上战斗都是由他负责，如果春风镇真的决定放弃现有领土，转战水域，或者说成为这片区域的水匪，那么他的责任自然会变得更大。
燕冥波眼眸清明，沉思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他们此时正是在那艘巨大的赤红色战舰中，只不过这房间装饰的华丽，若非从外面进来，很难察觉到这是在船上。
其实燕帮主没有说将自己心中的猜得讲出来，此番姬申扶与林恒山交锋，不只是两大势力的巅峰武力的交锋，更是朝廷郡宰于地方势力之间的正面碰撞。
于情于理，他作为春风镇的首领，一方势力领袖，自然要力挺同样属于地方势力的隐仁镇。可一条不胫而走的小道消息，却让汉子不得不重新反思。
前朝余孽。
一个听起来极为荒诞的理由，但在燕冥波看来，却在他的心湖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同样是从无到有的发展，隐仁镇总能事事料敌于先；为何同样是成长于犄角旮旯里的小势力，隐仁镇却有如此深厚的底蕴，培养出一批批卓越的武者；他也终于明白，这与隐仁镇的诸多贸易或者谈判中，这个神秘的盟友，有时极为吝啬，有时候却有十分慷慨。
没错，他们是前朝余孽，或者说他们曾经统治过整个罗云国，更加准确地说，他们曾经统治着一个比罗云国更加辉煌繁荣的云霄帝国！
哪怕他们被人击败，被赶下了神坛，变得一无所有，一代帝国的底蕴依然让他们在短短几十年中成长为一方不容小觑的势力。
燕冥波是一名有胸襟有抱负的首领，他曾经也为春风镇的处境而苦恼过，但让他能够坚持下来，并成功生存下来的，不止是那一份抱负和胸襟，最重要的还是那份自知之明！
他是一方枭雄，这没错！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但是要说依靠这点实力，与云霄帝国的底蕴，以及罗云国清除异己的决心相比……
一想到这里，汉子的后背已经悄然被冷汗打湿。
"即刻传令，明日开始，春风镇断绝一切外来贸易，三日内整装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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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仁镇，铁心村。
赵云天看着夜晚的星空，眸子中满是沉思，他清楚林恒山此行的经历，作为老牌情报组的人，他甚至比饷榜得到的消息都要早。
"大人，锋少爷的传书到了。”一名魁梧汉子低声说道。
"老吴，你直接说吧。”高瘦中年人淡然说道，显然对身后这名魁梧汉子很是信任。
"锋少爷，已经进入了云溪镇，已经初步接触到了赫连家与刑家的人。”吴姓老者沉声回道。
"赫连海心，呵呵，没想到这个小鬼也算看得清，难得，难得！青年这一代，此人当是罗云国最为优秀的几人之一了。”
吴姓老者咧嘴道："呵呵，我倒觉得，锋少爷是！”
赵云天摇头笑着道："我这个孙儿，我清楚，天赋不差，就是这性子……哎，惫懒了些。”
身后老者摇头道："性子惫懒没关系，我们骋骋少爷，也是这样！”
原来这名魁梧汉子，乃是一名神锋营将士，由于十多年跟随赵云天潜伏在铁心村，自然以少爷称呼赵锋，至于他嘴中的骋骋少爷，自然是指齐春晖的小儿子，齐骋骋了。
对于神锋营的护短，赵云天早已习以为常，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淡然道："跟锋儿说，让他先在云溪镇，好生调查一番，不要走漏了身份！”
吴姓老者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
夜色已深，赵云天依然没有睡，而是独自站在鹊山之上。此处位于半山腰的位置，距离山顶的鹊山大营还有些距离，正是之前与赫连海心相逢的那处小村落。
想当初，赵云天隐姓埋名带着一众神锋营的人，在这里安家落户，而他则在这里当上了教书先生。
要知道当时落叶郡建成没多久，像这种小的原住民部落，几户到几十户大小不一，零零散散在整个落叶郡，有非常多。
后来他们由于距离铁心村距离很近，便被吸收进村子中，赵云天则从一名教书先生，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赫连堡的幕僚。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那个青年教书先生，也变成了高瘦中年人，实际上他的年龄早就超过了六十岁，只不过由于内劲功法已经迈入侠者境，才维持住这副容貌不衰。
此时，赵云天独自站在那件空荡荡的学舍中，看着案台下四五张供孩子读书识字的小书桌。
他拿起桌子上一枚白石灰块，由于年久发潮，轻轻一捏就碎成了两半。不过赵云天并不在意。他在这间学堂的黑板上，工工整整地下了一个"云”字。
"云霄国已经灭国五十多年了，就这么让你们念念不忘吗？”
一道淡然的声音，从这件空荡荡的学舍中响起。
赵云天拿着白石灰的手微微一顿，但也仅是一顿，又自顾自地继续写着。
很快，云字的后面，又写了一个"天”字。
"呵呵，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淡然很多！”刚才那道声音再次传出，不够这一次学舍不再是空无一人，不止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距离赵云天也只有几丈距离。
高瘦中年汉子转过身，盯着门口这名白发老者，最为显著地是对方的容颜，竟如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般，没有任何皱纹。
再配合上这副剑眉星目的样子，说不出的诡异。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再过会儿才现身呢！”赵云天咧嘴笑道。
"哦？那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白发老者同样一脸淡然，歪了歪脑袋问道。
赵云天摇了摇头，爽快回答道："没，我很庆幸，罗云宗会派出你这种高手！我是第一个吗？”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回道："是第一个，但一定不是最后一个！”
言罢，一阵诡异的内劲波动，从这件学舍中激荡开来，而赵云天的周围也迅速产生一个水球，将他环绕。
砰！
深夜中一声巨响，整个学舍便瞬间炸毁！
"水属性功法？”这名老者缓缓从废墟中走出，而刚刚由于爆炸扬起的灰尘，都自自行避开了此人。
老者问出这一句后，便看着眼前脸色极为苍白的赵云天，喃喃道："你，还有一招的机会。”
赵云天心中清楚，自己的生机在刚刚那次对拼中，已经被对方斩断，哪怕此时这名神秘老者离开这里，他也活不过今晚，之所以他没有立刻暴毙，还要得益于刚才他施展的"九龙衍封环”！
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连对方一击都承受不下！
赵云天瞪着对方，咧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发老者看着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下一瞬，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
"水云破天击！”
伴随着赵云天一声厉喝！一道亮蓝色的拳罡，直冲云霄，就算在鹊山大营上，也能察觉到这里的战况。
这处小小的村落，也只有十几户人家，此处早已搬空，自然没有人受到波及，只不过这十几户房屋，却在这接下来的内劲激波下，尽数化为断壁残垣！
三息过后，强烈的内劲激波终于消散，赵云天的身影也显现出来，而那名来自罗云宗的白发老者正站在他的身后。
白发老者，抬起手轻轻咳嗽了一声，仿佛嗓子有些不太舒服，然后沉声说道："我叫周元一。”
而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而站在那里，后背倚着一面唯一没有倒塌墙壁的中年汉子，却没有丝毫反应，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一盏茶之后。
白梅与腾蛇，带着四十几名壮丁从事，从山下赶来。当他们看到这座村落的狼藉场面，纷纷一呆，而后便看到了赵云天依靠在一处墙壁的身影。
"赵大人！”
"快，叫郎中！”
一众人纷纷上前，他们明白刚刚传出如此强悍的内劲激波，一定是有人遇袭！虽然那种战斗强度，这个铁心村，恐怕也只有赵云天能够有资格承受。
可他们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知道看到中年汉子依靠在这处矮墙之下。
腾蛇眼眸一红，就要上前去探查，但一旁的白梅立刻阻止了他。
"已经断气了！不要随意移动，还是等郎中来吧！”一向温柔如水的女子，此时极为冷静地说道，只不过她颤抖的双手，却告诉在场的众人，其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