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名红衣少女看起来也刚是到了及笄之际,如此妙龄女子本该在家中学刺绣、琴棋书画和谈婚论嫁的,反而行走江湖,落草为寇,实为令人惋惜。
"姑娘为何拦我宁王府马车?”
墨敛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受过强度训练的他很快就能将心神给收了回来,语气也没了刚刚的冷淡了。
他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也上过无数次战场,他自己心里也时常告诫自己不能低估任何一个对手,况且刚刚的这名红衣少女出手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过来,从这可以看出,起码她的轻功很了得,速度很快。
"马车内的可是宁宗翰?”
少女声音如铜铃般清脆动人,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冰冷。
"大胆!竟敢直呼王爷名讳!”
墨敛面色徒然一冷,瞬间拔出腰间的佩剑,他一手拍在马背上,撑起整个身体,腾空而上。
少女修长的双脚踏在一片竹叶之上,她淡淡地看着踏空飞来的墨敛,双臂紧抱着长剑,眸子深处不经意间浮现出迷茫之色,且还带着些许的悲凉……
她的剑一旦出鞘,不知道又会增加多少亡灵......
墨敛瞳孔一缩,那样的眼神,几乎令他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剑客为之一震!
"墨敛,住手。”
一道苍老之声从马车内传来,接着,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身穿紫色袍服的古稀老人被扶下马车,他满脸皱纹,满头斑白,但身板却是健朗挺直,气质沉稳,完全没有丝毫垂老之态。
在老者出现的那一刹那,半空中的红衣少女的身形却是在墨敛完全呆滞的眼神中,几个闪动,便是出现在了老者面前。
一股强悍的劲风扑面而来,瞬间扬起了老者的须发和衣角,少女周身的气息连空气都跟着流动起来,他们对视的距离极近,尽管少女的身高没有老者的高,但她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
"女娃娃,将你的气息收起来,老头子这身板可受不起啊……”
老者退后了一步,虽然他此时的面色很平淡,可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少女小小年纪,气势竟如此的具有压迫感。
"你就是宁宗翰?”
少女淡淡地问道,不过,却是异常听话地将气息收了起来。
"正是老夫。”
宁宗翰点头道,老脸上算是平静,只是心中却是疑惑,这女娃娃的目标显然是他,可他却连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如果是敌人……
虽然对方年纪太小……
"我师父叫我来投靠你。”
少女语气淡淡地道,只是微敛的眸中闪过一抹无法察觉的异色。
闻言,宁宗翰直接是愣在了原地,他可从未认识有哪个人能有这么惊才艳的艳弟子,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师父是?”
"酒中仙。”
少女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俏脸上仿佛有些嫌弃,确实,当初那老头就是这样自称的,天天在那里吹,还说什么随随便便找一个人都知道他。
"酒老头?你是酒老头的弟子?”
宁宗翰闻言,满脸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在少女点头确认后,他的眼中更是无法抑制地腾出一抹激动,又问:"酒老头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好?”
"天上。”
少女双眸微闭,微抿红唇,道。
"……”
宁宗翰表情猛地一僵,良久,他仰天轻叹一声。
"五十年前一别,没想到再次听到你消息时已是天人永隔。唉,你我挚友一场,选的路却不同,我加入义军,建功立业,你退出江湖,隐姓埋名。这联系一断,就是五十年……”
"既然姑娘是故友之徒,老夫定当受故友之托,照顾一二。”
宁宗翰抱拳,轻声道,如今世道,一个姑娘家落草为寇,与一群汉子混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以后可还怎么嫁人?
"姑娘可愿随老夫回京城?”
少女抱拳回礼,眸子微敛,长长的睫毛盖住异样的情绪,而后点点头。
"大……大姐大,您要……要走了?”
此时,赵为民见这边打不起来后,匆匆地冲过来,紧张地问道。
"嗯。”
少女点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难道她走了他不该开心吗?毕竟他又能做回大当家了。
"哈哈哈,两位壮士若是想,我宁王府绝不吝啬这几十双碗筷。”
宁宗翰见状,哈哈大笑道。
"这……”
赵为民哑言,神色尴尬,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去看少女。
"我知道你们习惯了现在的日子,也无法接受京城里的约束,你们都是穷苦出身,从来只劫富贵之人,也不算十恶不赦。你们想留就留吧,不用在意我的想法,若今后有什么困难无法解决的话,可以来京城宁王府寻我。”
少女目光淡淡地扫了赵为民和胡周两人,再次道:"也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认你们,一天是你们大姐大,一辈子都是!”
"是,大姐大……”赵为民低头,掩饰住有些湿润的眼眶。他们都是贫寒出身,低声下气,被人瞧不起,冷眼受惯了,如今有人这么诚心对他们,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这眼泪不争气,说流就流。
墨敛也走了回来,淡淡地扫了赵为民他们一眼,他从一开始就处于蒙逼状态的,刚刚少女的那一下就直接让他呆滞住了,心中布满浓浓的惊骇,他突然发现,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不仅如此,就连王爷也……
看她直奔王爷而去,他四目欲裂,刚追过去却又发现似乎两人相识,只好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只是看向少女的目光有些怪异……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宁宗翰问道。
"叫我未央就好了。”
未央浅笑道,一笑温柔,竟让人都看呆了。众人心中感慨,这一笑,天地都暗淡失色了。
宁宗翰惊艳之时又是一阵讶异,此时的少女竟然收起了先前的锋芒,就好似深闺少女般,人畜无害……
…………
车轮滚滚,马车再次出发,驰过竹林,沿着官道向京城驶去。
马车内,宁宗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少年,眼角不断地抽动,这也太打击男人了!
先前,未央决定跟他回京城后,她就先回之前的山寨换上了男装,把她的少女发髻散开,束了男子发式,用暗粉调暗了肤色,脸型略修出棱角,眉心的彼岸花被她用抹头遮住,一顿收拾之后,明丽动人的美少女就变成了一个潇洒从容的翩翩玉公子!
从今以后,未央的身份就是宁王府的远房亲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