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是谦虚,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侥幸存在?”
江怡忧轻笑摇头,道。
景铭但笑不语,谦虚只是本性,高调容易惹来不快,难与人相处。
"来人!帮这位公子将灯联送到我父王那里。”
江怡忧对画舫外轻唤一声,旋即就有一名婢女匆匆赶来,接过灯联之后又匆匆离去。
不多久,淳王那边果然派人来请景铭过去,景铭向江怡忧道了声别后,跟着另一个人离开了。
待到景铭走后,小染也终于从外边走了进来,见江怡忧犹自发呆,气便不打一处来,道:"小姐,你怎么对那人这么好脸色,要奴婢说,直接赶出去得了!”
江怡忧闻言,迅速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风情万种。
"说什么呢,来者便是客,哪有你这么待客的,传出去也不怕笑话。”
"哼!能写出那样的对联的岂是什么正经人?不羞不臊!”
小染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
"休得胡言!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别人名声!”江怡忧眉头一皱,厉声叱道。他们仅见过两次面,既无怨也无仇,说这般话诋毁人家确实不妥。
"是。”
小染眼角一跳,赶紧低头应道,而后又是不甘地嘀咕一声:"人家就是觉得他对郡主您图谋不轨而已……”
江怡忧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她真的是被她宠坏了。
不过她心中的猜测开始萌芽:当初他将玉佩交给她的时候,就足以说明这枚玉佩对他并非很重要,既然他能用玉佩来报恩,就表明也可以交给其他人换取钱财,可他偏偏却交给了她……
若景铭知道江怡忧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大惊她的心思敏锐,确实,他将玉佩送到她手上是有目的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她的想法。
此时的他正被带到江殊霆的画舫上,眼前的这艘画舫设计得沉稳大气,很是气派华丽,明眼人一看就会知道,这船的主人必定身份不俗。
景铭跟着那人进入画舫内,一眼便瞧见了里边的两人,坐着的是江殊霆,而现在他身后的一位老者景铭不认识。
这老者一身玄衣长袍,须发斑白,面容却是很大众,放到人群中丝毫不会觉得抢眼,只是他双目中流露出的睿智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觉得不一般。
"见过淳王。”
景铭双手抱拳与身前,规规矩矩地朝江殊霆行了一礼。
"哈哈哈,好一个‘侯非侯,王非王’不知帝可还是帝否?”
江殊霆一见到景铭,立即忍不住大笑出声,眼角的弧度显示出他此时的心情颇为愉悦。
"是与不是,天下人说了算,铭一人所言算不得什么。”景铭低着头,眼角有凌冽的寒光,如剑芒一般锋利。
"二公子话中带有怨气啊。”
见状,江殊霆失笑一声,略微有些慵懒的神色却似笑非笑,那眼底深处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
"二公子且先坐下。”那抹异样的神色只是在一瞬间,江殊霆脸上还是有些随意,抬手示意他坐在对面的位置上。
景铭也不客套,只是按习惯道了声谢后,便坐了下去。
"方才二公子在与怡忧对联中有提到围棋,想来二公子也是好棋之人,今日便陪本王走上一局如何?”
江殊霆眼中带笑,目光又落在他们桌子上的那一盘围棋,道。
"全凭王爷安排。”
景铭低眉恭迎道,旋即看了桌子上下到一半的残局,想来应该是他和那个老者一起下的,刚打算收拾起来,却听江殊霆道:
"二公子且慢,就下这一盘。”
景铭微愣,抬头看了江殊霆一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就下这一盘残局。”
接触到他的目光,江殊霆肯定地点头。
景铭眸色微敛,目光又落在棋盘上,眼前的黑子白子针锋相对,不分千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二公子是要执黑子呢,或是要猜子?”江殊霆又道。
围棋,执黑子者先走,通常在二人下棋水平有差距的情况下,往往是水平较弱的那一方执黑子,便是白子让黑子的意思,若两人水平差距不大,执白子者,还会相让于对方几子。
"猜子吧。”
景铭淡声道,江殊霆上来便问他要不要执黑子,便是认为他技术不如他,以他的性格,怎会屈服。
江殊霆闻言又是一笑,并不觉得意外,道:"那便猜子吧。”
说罢,自己先抓了一把旗子。
猜子到最后,景铭还是执了黑子……
他也不甚在意,先行就先行罢。
中途接手的棋局并非像想象的那样简单,下棋者必须要看懂前人的想法和套路,找出优势与劣势,尽快弥补残缺。
江殊霆的下棋手法看似保守软绵,实则老谋深算,步步为营,处处陷阱,稳扎稳打的同时又不失攻势,几番下来,景铭尝到了不少苦头。
而江殊霆对景铭的棋艺也有些意外,他之所以如此轻松,是因为他接手的这盘棋本就是他原先的,思路清晰,刚开始确实能将景铭逼得束手束脚,一到后面后者就越下越稳,果断、刁钻、狠辣!
这是他对对方棋风的印象。
两个人这盘棋,足足下了有半个多时辰,最后还是以景铭输了一子而结束。
景铭输得心服口服,对江殊霆抱拳道:"王爷棋艺了得,铭甘拜下风。”
"唉,二公子造诣也不错,你我胜负之间只差了一子,本王也甚是佩服。”江殊霆闻言,大笑道。
"输了便是输了,差一子也是输了。”景铭摇头,道。
"既然二公子都如此说了,那本王就侥幸赢了二公子一场,今夜时候不早了,日后有机会再和二公子切磋。”
江殊霆朗声说道,刚欲拿起茶杯喝一口,却发现里边早就空了。
景铭见状,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应声道:"一定。”
江殊霆小抿了一口,也不再说话,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景铭亦是小抿了一口茶,而后目光就完完全全地落在了杯中之物上,任凭江殊霆如何看他也不反应。
气氛凝固了良久,便听江殊霆道:"闲聊了这么久,想必二公子很好奇本王的头彩是何物吧?”
"王爷请说。”景铭点头道。
"本王有一支亲卫,刚巧前不久亲卫长带病辞归,手底下这些人整日无所事事,变得懒散了不少,只是不知二公子可愿屈身?”
他本就是京城里大将军府的二公子,说屈身也不为过,即便现在这层身份不在了,但这股傲气却没有消失。
"能为王爷效劳,是我的荣幸。”
说白了,就是让他帮他练兵,至于是亲卫还是私军,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