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师父首次病重,她匆匆离开剑庐,去到不远处的小镇上去找药,可是由于银两不够,郎中拒绝出诊,她冒着暴雨在药铺之前苦苦哀求,而一个少年上前一脚踹开了药铺紧闭的大门。
她呆呆地抬眸看着那个背影,仿佛天塌了都能顶着……
虽然他也跟她一般的年纪……
她似乎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总是情不自禁地多看他几眼,想要了解他的忧愁,不见面时会想念他,牵挂他的安危,想起他时心会慌跳,留在他身边会觉得安稳而踏实,他没有妻室又品行端正,可是………
她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悦她……
他的一切都没有和她说过……
她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会等他,等他跟她讲过去的故事,讲他的一切……
"恩人……”
身后老者轻唤一声,将未央从回忆中唤醒。
"恩人,这银两您还是收回吧!您帮助我们已经够多了,我和老伴都不想再麻烦您。”
老者颤巍巍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未央的荷包。
"不用了,正如老先生你所看到的,这些银两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只不过是日后少带一支首饰罢了。但对于你们来说,却是多了一些生活的希望……”
未央浅浅一笑,将老者的手推回,转身伸展了一下懒腰,心情颇好。
老者看着未央离去的身影,瞬间热泪盈眶,默默地对她鞠了一躬,心道:愿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未央当然不知道老者的想法,她回到客栈天色已经暗淡,叫伙计上好菜之后,便开始了她的晚膳。
用完膳在沐浴后,月亮也已经出来了……
…………
黑暗,是赐给飞蛾扑向火的愿望,也是赋予另一种人的归宿………
定安府中此时一片灯火通明,小径上偶有行人路过,他们行色匆匆,撞见了熟人也没有打声招呼……
"哎呀,世子殿下不要嘛……天色还早着呢……”
弋阳的屋内,传出一道娇滴滴的嬉笑声,只见他此时脸上有些醉意,身下压着的一个妆扮不俗的女子在半推半就,他的双手来回在女子身上游走,惹得她时不时发出几声。
砰砰砰!
而此时,房门被人从外边敲了几声。
"谁啊!没见爷忙着吗?!”
被坏了兴致,弋阳朝门外骂骂咧咧一声。
砰砰砰!
门外之人没有说话,仍旧敲着他的房门。
"他***,哪个孙子在门外打搅老子!”
弋阳怒喝一声,快速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一件外套就走了过去。
可当他打开房门,却瞧见门外走廊周围空空如也,不见任何一个人,他背脊一寒,朝门外啐了一口,赶紧关上房门。
当他又转回身时,眼睛猛地瞪大,发现他床上站着一个黑衣人,而方才还和他暧昧的女子早就昏死了过去。
他大惊,急忙转身,欲要逃走,却发现方才还能轻松打开的房门,现在却是如牢笼般坚固。
他刚想惊叫出声,可黑衣人一眨眼功夫就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插住了他的喉咙。
"你是谁?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来杀我?”
一股窒息感传来,他脸上涨红,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但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抓住黑衣人的手,拼命挣扎。
"今日得罪谁了还不知道?”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的力气却丝毫不减。
弋阳努力对焦视线,看到的只是一张面具,以及面具下嘴角嗜血的弧度。
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人,可对方却说他得罪了别人,今天……
今天只有那个红衣少女而已……
"杀你会脏了她的手,所以我来替她解决。”
似是替他接解开疑惑,黑衣人冷声道。
"我是世子,我父王是定安王,你不能杀我……”
可惜,黑衣人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最终两眼翻白,双手垂落,断气而亡。
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扔到床上,黑衣人推开房门出去再轻轻合上,淡然而去。
定安王弋安沈的房间内,本来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弋安沈突然睁开双眼,腾得坐起身来,两撇斜飞入鬓的眉毛猛地一皱。
"王爷,您怎么了?魇到了吗?”
由于他的动作过大,睡在旁边的小妾也被他惊醒,疑惑问道,但按道理说,此时刚刚入睡,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梦给魇到了。
弋安沈环看了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深呼了口气后,道:
"没事,睡吧。”
"王爷先别睡,今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睡……”
突然,一道冷淡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只是房间的桌子前凭空出现一个人,那小妾尖叫一声,用被子死死裹住脑袋。
弋安沈也是心头微惊,但他本就不信鬼神的存在,暴喝一声:
"你是何人?!是怎么进来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落到了弋安沈身旁的小妾之上。
弋安沈见状,眼中划过一抹厉色,手起掌落,就将那小妾给击晕了过去。
果然,黑衣人这时才缓缓道:"王爷只需知道来者不善便可。”
弋安沈目光死死地盯着黑衣人,旋即沉声道:"我记得你,你是大皇子身边的人,是弋焅那小子让你来杀我?”
黑衣人也不否认,"今日所行之事,只为一个人。”
弋焅,未央,或者是他自己……
"就凭你?!”
弋安沈冷笑一声,手掌猛地一拍床榻,虎背熊腰的他直接是向黑衣人扑冲而去。
而黑衣人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抬起右手,一掌拍去。
拳掌相撞,弋安沈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他的一股子劲霸之气震痛,口中一腥,涌出一大口鲜血,身形也随之连退几步。
反观黑衣人,纹丝不动。
"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弋安沈呆滞住了,这人年纪明明不大,为什么他们的差距会这么大?他丝毫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他这里动静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下人发现,甚至就连他院子里的暗卫都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
"你敢杀我吗?”
弋安沈突然哈哈哈大笑,又道:"弋宏翎之所以没有杀我,是因为我手头上有着他的一些秘密,一旦我死了,这些秘密就会公诸于世,届时,没有一个人能有好结果!”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
闻言,黑衣人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
"你……”弋安沈双目圆瞪,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难道他……
"你根本就不是大皇子的手下对不对?不!不仅如此,大皇子还要听你的话………”
"不是……”黑衣人诡异一笑,"我当然会在意,不过姑且告诉你吧,你安插在凤阳山庄、朝胥关、还有南越国里的人一个都逃不掉,他们会老老实实地闭嘴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弋安沈面色死灰,他虽然只是受了点轻伤,但是他却因为黑衣人的话,竟燃不起丝毫的斗志。因为,后者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他的威胁根本就不存在………
"定安王弋安沈,你强抢民女,人面兽心,丧尽天良,背国欺民,你命该如此了!”
话音落下,弋安沈也随之倒下,他双目暴凸,脖子也歪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而房屋里的黑衣人早就不见了人影……
他不知道的是,在定安王府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一道红色倩影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直至他的离去。
他变了好多,身上有着浓重的杀伐之气……
可能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温朗如玉的少年了……
今晚,注定有人不能入眠……
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倒是有几分凉意,沉重的黑暗一直笼罩在定安王府中,直伸向远处,远处……
直到第二日清晨,一声惊叫打破了定安王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