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魂断梦消
张守营和张玲儿确定关系后,便在张小强家扎了根,无事便呆在张小强家中。张守营依然跟林南疆、李泛波不时窃取油田上的变压器,获取赃款后便在张小强家中喝酒聚会,将张小强家当成了根据地。
张祖华和李芹本就松散好客,又出于对外人林南疆李泛波的尊重,便任其所为。后来,林南疆的本家亲戚林南柱也加入其中。林南疆买了一辆新的摩托车。
张小强和林南柱曾为同班同学,因此并不陌生,尤其看到林南疆的新摩托车后羡慕得心痒难耐,对这伙人更加崇拜起来。
“能让人骑一圈摩托车,我死也心甘。”张天津看着那辆摩托车说。在张小强耳中,说这种话的不止张天津一人。
后来,林南疆的父亲在“集输原油库”厂区内找了一个清罐的工作,张守营一伙人被招募去干活。因张玲儿的关系,张守营叫上了张小强。这工作持续了一个月,几个人天天钻入漆黑的罐内,借着直径半米的罐口射进的亮光工作,每次全身涂满了石油,仿佛黑亮的油猴。
一个月的相处,令大家关系更近。
林南疆佩服张守营在干活中的机巧和手段,曾对他说:“等你结婚时,我要送你一台vcd!”
之后林南疆带张守营、林南柱去尚星浜家的大型瓶子点工作,总觉得这种打零工的形式无法满足之后的人生需要,在他父亲的帮助下,他想要去开大客。一辈子开大客。确立下这个目标之后,林南疆去驾校学习。张守营安心伺弄蔬菜大棚。
一个月后,张守营在空旷的集街上碰到了林南疆,天人感应般的巧合,林南疆骑着他的新摩托车由东向西驶来,脸色凝重苍白。摩托车停止后,在张守营的讶异下,林南疆旁若无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钱递向张守营说:“哥,这辈子有缘份跟你相识也值了……我答应过你结婚时送你一套vcd,可能以后没机会送了,现在拿现钱送你!”
张守营听出其中的蹊跷,摆手说:“到时候再送吧,你又不是不来。”
林南疆没再多说,将钱塞到张守营手中骑车离开,叫着:“改天再喝酒啊!”机车绝尘而去。张守营若有所失。几天后,从李家村传出消息,说李家村一位出外当官的原配妻子被人在家中所杀。接着有人传扬,杀手非是别人,就是李家村的。
虽然没有明说是谁,获得消息的张守营手中握着林南疆送他的礼钱瑟瑟颤抖:“难道是他?”
消息如捂不住的风向四外散播,有人说在杀人之前,李家村里有人公开征集杀手,征集杀手的人却是林南柱。
几天过后,沸沸扬扬的李家村里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陌生钓鱼人,这钓鱼人表情和蔼,面目慈祥,热情潇洒,在钓鱼之际不忘给孩子们撒糖果,跟湾边的洗衣农妇们闲聊。闲聊一向是农妇的拿手本事,恨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最多。
在半个月的闲聊中,杀人自然是最热门的话题。钓鱼人有时惋叹,有时沉思,时不是插几句,跟农妇们打得火热,农妇们纷纷将已知的或新打听到的消息源源不断告诉钓鱼人。在钓鱼人的脑海中,渐渐浮出几个频率最高的名字:林南疆、李长河、林南柱和赵晓薇。
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脉络皆清:赵晓薇是悬赏者,林南柱是中间人,林南疆和李长河则是直接执行人,即是杀手。
一天警察突袭了李家村,将赵晓薇、林南柱和林南疆抓获在案,李长河几天前便逃蹿至外地,不知所踪。经过审问,案情真相大白。
李家村在外作官的官员厌倦了自己的原配妻子,与李家村的赵晓薇暗中苟合,两人设计将原配除去,然后永修合世之好。官员负责出钱,赵晓薇负责找人。几方计划后,在官员刻意外出的一个午后,林南疆和林长河上门作客,在原配为其沏茶时,两位凶手将之杀害。
林南疆与官员是本家,以叔叔和婶子相称,因此原配妻子并未注意,反而热情献茶,徒然被人谋害了性命。
张守营知晓此事后叹息不已。
两个月后,林南疆被宣布死刑,几天后执行枪决。在枪决前夕,与林南疆同为小帮派成员的刘震江相约张守营前去相送,但张守营不允,张小强猜想他是因为伤心过度或是想彻底与林南疆断绝关系,从而抹去那段记忆。
几天后,刑场上传来消息,据说林南疆平常威武雄壮,坚韧不屈,时刻仿佛秋霜里傲放的一枚黄菊。然而,在行刑的时刻,却双腿酸软走不了路,被执行人拖着走上了刑场。
枪口“砰”一声响过,望着不远处逐渐变凉的儿子,为林南疆收尸的父母哭得瘫软在地,半天无法起来。
那声枪响,张守营、刘震江和林泛波并未听到,却令他们全身一震,在脑海里深刻地记了一阵子。
又一月后,不满于朋友一场,却并未去刑场送行的张守营和林泛波的行为,林南疆的父母于悲痛之际失去了理智,将他们二人告上了法庭,之后在审讯中,又将刘震江牵扯进来,几人被关到牢房六个月。
因为张守营天天长在张小强家,张小强熟知林南疆的消息和事件,他终于懂了林南疆在将礼钱递送给张守营的脸色苍白和决然。又不禁替他年轻的生命惋惜。林南疆如此能干,不过和他同岁而已。
可是,他一辈子开大客的梦想就此止路,生命止于源于贪欲的一念之差。
同样有不切实际梦想的张小强,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后,曾在出狱后的张守营面前挥舞着双臂叫嚣过:“人的生命啊,不应该碌碌无为,而要坚强奋斗,应当像一颗流星,即使瞬间划亮天空而逝,也不枉此生!”
听到张小强的豪言壮语,张守营笑道:“像林南疆那样么?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
张小强默然无语。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既沉重又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