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无奈之下
无奈之下,尚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话音刚落,高母已站起身来抢到高霞跟前,捏紧了她的腮帮骂道:“你个死妮子,你给人家写情书就好好写情书,你拿人家课本干嘛!”
“小小年纪,应该好好学习,写情书也不对!”高父插言道。
“谁拿人家课本了!我没拿,我拿他课本没用!”高霞抗议道。
“他霞姐,情书归情书,课本归课本,尚宁庆答不答应跟课本没有关系,你还是把课本拿出来吧。”尚母说。
“我没拿,我就是没拿,你们冤枉好人……”高霞大哭起来,场面一时陷入窘困境地。
高霞大哭不止,上学时间正慢慢迫近,这话没法谈了,尚母站起身来说:“先这样吧,让孩子先去上学,这事儿先撂了吧。他霞姐,别哭了,上学去吧。”高霞兀自大哭不已。尚母无法,只好跟高家父母道了个别,带着尚宁庆走出门来。
“这事儿咋办?”尚宁庆问。
“先上学吧,回头我再跟高家父母谈谈。”尚母说。尚宁庆别了母亲,心事重重向学校走去。尚家村距离学校七八百米的样子,中途需要穿过一片麦田,正值初冬,绿油油的麦田如诗如画,总要引诱着尚宁庆跑到麦田里踏上几脚,撒几个小欢儿。但今天他规规矩矩地走,不小心还在田埂上跌了一跤,趴在了地上。
尚宁庆快到学校时,尚家村里走出一个穿红戴绿的少女,边走边抹着眼泪,正是高霞。来到教室之后,高霞不说二话,抄起自己的英语课本甩到了尚宁庆面前。尚宁庆心底五味杂陈,不知道这书是该收还是不收。
晚上放学后尚宁庆回到家,将高霞还书的事情说给尚母听,并强调她还的是她的书,并不是自己的那本,那这书收还是不收呢?尚母说该收,没想到这个死妮子还真犟,宁愿还自己的书也不承认偷拿了别人的书,那就一书换一书吧,她可以没书,你不能没书!
那就这样吧。
“那……娘,高霞写给我的那封情书呢?”尚宁庆转身进入里屋,又转回来问。
“干吗?”尚母睁大了眼睛警惕地问。
“大家同学一场,好不容易收到一封情书,我想留个纪念。”
“什么!”尚母睁得眼睛更大了些,“那个臭丫头有什么好的,躲都躲不及,还留个念想?打算常温常新么!不行!坚决不行!你们再也不要来往了,我现在就给你断了这个念想!”
尚母说完,从衣袋里掏出那封情书横在手中,拉了根火柴点着了,眨眼间橙黄的火苗“蹭”一声窜上去,黑色的灰烬“朴簌簌”落了下来。尚宁庆不敢阻拦,眼见着那张满溢着温度和情感的纸片渐渐冰冷、消失,眼前回荡着的高霞灿烂的笑靥,也渐渐模糊了。
多少年后,两人再次相遇,只见她怀中抱着幼儿,肌肤光盈如玉,依旧唇红齿白,两人点个头过去后,尚宁庆心底忽然荡起凄苦难言的失落感,这失落感渐渐深入,变成疼痛感,身体某处最柔软的部分仿佛在遭万虫残忍地咬噬着。
第二天早上,张小强将尚宁庆的英语课本还给了他,尚宁庆盯着课本,半天不相信会是他的,盯了半天,他只能说张小强啊张小强,你彻底害死了我。后来,尚宁庆去还书,高霞却坐着没动,一言不发,梅花般的俏脸上仿佛落了一夜的雪,纵然美丽,却让人感到寒冷,挨近她,总觉得自己着衣单薄。尚宁庆无奈,只好郑重地道了歉,讪讪地离开了。
这一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对他们两人来讲,时光已然没有了意义,在他们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火焰、梅花和落雪。从那之后,高霞仿佛变了一个人,仿佛升腾的火焰熄了一半,失掉了许多热情,那个高挺着胸脯、热辣辣大笑的样子再也没有了。
有些人,就像一束束火焰,除了光耀自己,也能够点亮别人的生命,让生活充满了希望。之后的日子里,张小强每天都觉得整个教室阴沉沉的,少了一多半的光芒。
尚宁庆却莫名地恨起张小强来。
又一次月考来临了,有一场历史考试正在紧张地进行,张小强望望周围,同学们俱都落笔如雨,沙沙回响,他心乱起来。本来张小强历史学得可以,后来历史老师回家结婚,就由辜林风暂代历史老师,这个辜老头做了一辈子教师,各门学科样样皆能,唯有一个弱点:临近退休,不想再操心劳累,因此在教学上毫无严格一说,仿佛一只剥了皮的刺猬,完全失去了震慑力。
因此每次上课,整个过程吵闹不断,张小强本身自制力极弱,受此干扰之后,历史这门功课慢慢荒废了。本次月考试卷上很多需要背诵的题目,他一概没记住。他的眼光盯向其中一条:文森特·梵高是()国、()派、()家。
张小强绞尽脑汁回忆着,脑袋想破了也没找到任何线索,考试就要结束了,监考老师的催促让他烦躁不已。
终于,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了,在烦躁之下,张小强拿起笔,在空格里填写了屁国、屁派、屁家。刚写完,监考老师就把试卷收走了。
两天后的历史课,辜林风老头站在了讲台上,起初慈眉善目,讲了本次的成绩情况,表扬了不少进步的学生,当大家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时,老头突然沉下脸来,一改之前的“软弱”作风,右手食指伸向半空,变得声色俱厉:“本次考试,有好的典型,但是……也有一个坏的典型!”
教室里第一次安静下来,张大嘴巴倾听着辜老头。
“本次考试,题目并不难,但有些同学错了,错得很离谱……这都不要紧,关键有一位同学,题目不会便罢,可以空着,但他乱填,竟然填了屁国屁派屁家!”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多半同学哈哈大笑起来,尚宁庆几乎跳跃起来,大声欢呼鼓掌。唯有张小强低着头、沉着心,脸涨得通红,蜷缩在课桌上。辜老头并没轻易放过他,提高了声音继续批评着。
“题目可以不会,但绝不能污辱,面对如此伟大的艺术家,说他是屁国屁派屁家,那么这个同学,简直是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