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没有拒绝,反而把何荼整懵了。
何荼心说,天哪,封魔帝君这是不要他的名声了吗?
仙门几千条修身律令是都废了吗?
若是有人瞧见堂堂天帝钦点的封魔帝君正在给一魔头喂食,估计能瞬间脑补出几十部百转千回的话本子来,传遍四海八荒。
书名她都能猜到,定然是什么风流魔头痴情仙,霸道魔头逼我娶。
眼见寒江雪竟然来真的,何荼顿时有些发虚,她偏了偏头,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来,将仙君手中的勺子劫下,佯装惊喜地笑道
“哎呀,能动了,嘿嘿,真巧,嘿嘿。”
寒江雪瞧她几乎尴尬成一个“嘿嘿”怪,便未再为难,直接将勺子递到她手上。
拿起另一个勺子,盛起菜来。
何荼以为他会递给空空,却没想到,寒江雪竟然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直接将空空晾在了一边。
何荼瞧着空空气鼓鼓的样子活像一只河豚,便笑了笑,道
“原来仙君也未曾辟谷,哈,我还以为你们仙界的人个个都是铜头铁臂,不用吃饭的。”
寒江雪嘴角一勾,替她甄上一杯三滴血,道
“幼年时,本君曾遇一人,哈,她凡心未泯,俗不可耐,彼时不懂她为何总是执着于人间一点酒肉饭食,如今才算明白,她果真是个不会成长的傻子。”
仙君说着说着,便兀自笑了,举筷将那俗人饭食放入口中,酒肉入肠,年少时一家团圆的滋味便在腹中化开,忽然明白,那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饭菜了。
却原来,她只是太重情义。
何荼眼前一亮,她原以为仙界之人多循规蹈矩,呆板守旧,却未曾想到,这位看起来高高在
上的六界君子竟也会有如此感叹。
在这芥子世界,但凡有资格被称作君子的都是符合世人眼中所期待的完美人设,他们按照这世间的条条框框行事,而一旦像她这种无视规矩,率性而活的,便多半会被当做无视礼教的流氓。
普通人一般只能做到年少率性,年长呆板。
故而,人生一世,年少老成者,年长依旧率性者最是难得。
因为这两种人,在这莹莹人世行走,往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何荼笑了笑
“既然仙君都说这岁月荒诞,又为何要伪装,既然大道注定无情,又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活着。”
寒江雪看着她,经年那人的身影又渐渐熟悉起来。
她果然没变,纵使千夫所指,粉身碎骨,她也依旧是她,即便是笑也要笑的比别人开怀。
寒江雪目光逐渐温柔起来,温润的眸中暗含复杂,他的眼睛里似乎会说话,一张薄唇却紧紧闭着。
或许有时候,千言万语反是多余,不语亦倾城。
何荼看着他的眼神,越发觉得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跟自己不像是初识,为什么,在她的印象中,他们明明只是初识。
记得白落棋曾跟她讨论过一事,称为前世鸳盟。
据说,前世许下约定的两人,今生即便是初见,于千千万万人中也会一眼认出对方。
不过,何荼自是不信。
前世如何,今生如何,都与她无关,她在乎的只是当下。
她不会像白落棋一样,为了约定,为了别人,便赶赴了一生。
何荼没那么伟大,她生一日,便只愿唯心而活一日,不求无愧于天,但求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