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我说的,就是凭
时间虽然很赶,陆行之还是等吃完午饭再出去。
韩以忆带了把黑伞出来,“等会儿会下雨,当心别被雨淋到。”
她把伞交给他,“要是赶不回来也没关系,你和莫齐两个人在外面吃。”
陆行之摸摸她的头,满眼深情,“乖,等我。”
他是在告诉她,他一定会回来的。
吻别后,他上了一辆的士。
韩以忆在门口站了会儿,等雨比刚才大了点,她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转身回走。
的士停靠在路边,陆行之开门的同时把伞撑开,像老电影里走出来的俊少爷。
司机把车窗摇下来,“刚刚那是你夫人吧,小伙子真有福气。”
陆行之眉梢略挑,他心情很好,还很好心回了句,“您慢走。”
司机笑了笑,车窗摇上去,反手把压在坐垫上的一百块钱收起来。
蜜里调油的小夫妻,不像自己……
地面湿滑,陆行之走的很慢,走的是从容不迫的优雅。
莫齐穿过十字路口,快步走来,鞋上都是泥,“boss,夫人没跟你出来吗?”
夫人,真悦耳的称呼。
“我让她在家等我”,陆行之拿着伞柄往后倾,伞面的水滴纷纷滑落,溅到他脚脖子,微凉,“人都到了吗?”
harold先生邀约,谁不是上赶着来,早就到了。
莫齐也撑着一把伞,跟在他身后,微微低头“来齐了。”
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雨还在下,断断续续。
推门进去,莫齐看到林柯,手下意识挡在陆行之前面,“林先生,您来干什么?”
林柯眼皮子没抬一下,声音淡淡的,“不是你们给我发的邮件,用x.k威胁我。”
其他人鸦雀无声,平时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半个屁不敢放。
陆行之往嘴里塞了颗药,“来都来了,我不能把你赶出去。”
他把衣服外套扣子解开,把伞靠在墙壁上,“就是不知道,林先生这次来,又要玩什么花样?”
将帅博弈,弃子则亡,这时候选择站队非常重要。
其余人低着头不说话,降低存在感。
林柯和harold,一个是草丛毒蛇,一个是林间猛虎,都不是好惹的。
他们一人一把椅子,中间隔了三米。
“你心里,我已经卑劣到这种程度了吗?”
陆行之没接话,看着原木色空荡荡的桌面。
“行之,我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一手覆灭了陆家。
这样,他就不用回国,也不用遇见韩以忆了,也不会和自己反目成仇。
“你还把错怪在别人头上”,陆行之不生气,就是失望,“一次次的原谅,换来的是什么?”
陆行之抬起眼,眼角被逼红,“你害的我们分离,整整三年,如果不是你,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本该有自己的家。”
“你们的家”,可是那个家里是没有他的。
林柯睁开眼,看了眼时间,“我和你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行之,你已经忘了。”
回到二十年前,被大火卷席过的废墟,空气中到处飘着黑乎乎的丝,弥漫着灼烧气味。
一个六七岁男孩跪在路边,用手扒砖块,双手血肉模糊,他没哭,但两双眼睛通红,红的要滴出血。
“你死掉的是谁?”声音很稚嫩,听上去有些薄凉。
男孩没回,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一点。
大一点的男孩蹲下来,按住他的手,“不会有人活着。”
男孩睁开他的手,一字一句,“我不认识你!”
那时候他满眼警惕,像一只年幼的困兽遭遇了严重背叛。
雨下的很大,灯都是暗的,他只记住了他的眼睛,里面没有光,和他一样。
“以后你跟着我”,他蹲下来,把男孩扶起来,“我是你哥哥。”
手是湿的,他轻轻握着,“以后有我一份吃的,我就不会饿着你,但你记得……这辈子都不可以背叛我!”
男孩怯生生的,他思考了很久,“你叫什么?”
“林柯。”
林柯耷下的眼睫毛抖了抖,嘴角笑得有些讽刺,“你说过,永远不会背叛我的!”
事实上,陆行之和林柯对背叛的理解并不相同。
这段记忆没有被抽走,陆行之记得,心里留存着对他最后一丝善意,“人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他不想最后的善意也被消磨殆尽,“莫齐。”
莫齐两手空空,不,左手拿着一块芯片,他把它放到电脑里。
雨没有停的趋势,越下越大。
墙上的时针转了三圈,陆行之怀里的钟表震了两下,“我在此承诺,日后绝不从事国家科研。”
【先生,口说无凭。】
陆行之站起来,他走到墙边,“我说的,就是凭。”
换句话说,他们爱信不信。
陆行之把伞拿起来,他对林柯说,“你要是想保住x.k,该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直到人去楼空,林柯迟迟没有动作,“陆行之,你还是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陆行之撑开伞,染上一身烟雨,“不用跟着我。”
莫齐目送他走远,走去车库提车。
手机震动了两下,他看一眼,接起来,“怎么了?”
林妙洁在那边说,“你见到忆忆了吗?”
莫齐实话实说,“没有。”他把钥匙插进车里,“boss没让她跟出来。”
猜一下,八成就是怕她遇到危险。
林妙洁没多问,语气淡淡的,“哦,那你早点回来吧……我想吃南城门的烧烤,东门的炸串串。”
莫齐耐心听完后,“我去给你买。”
雨小了一些,飘在人脸上,微凉。
陆行之是五点十分到家的,推开湿漉漉的大门,侧身走进来,脚步很轻。
韩以忆腿上盖了条毯子,垂首绣花,恬静温淑,描摹的一笔都是惊艳。
他合伞发出声音了,韩以忆看过来,笑靥如花,“你回来了。”
放下手中针线,韩以忆掀开毯子,朝他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又隔了一点距离。
陆行之把大衣扣子解开,弹出几滴水,“等很久了吗?”
她上前,很小的一步,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没有很久。”
拎着衣服到门外,扬起来抖了几下,“我在绣花。”
语气跟炫耀似的,陆行之心头一软,握住她的手,“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