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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内心的倔强仿佛被点燃了引线,火烧过去,理智便被焚得七零八落。
她嘴角溢出一声冷哼,“要送我走,叫他亲自来与我谈。”
对方却笑了。
“看来阁下想留。”
我……
“留又如何?”
“那也要阁下明确表示要留,在下才能说。”
萧倾皱着眉,一时没有说话。
太傅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太傅问得这么直白,自然不会让她现在选一个,以后再随意再换另一个。
“在这之前,阁下是不是应该解释下为什么迟迟不出现,给出这么多线索,是逗人玩儿吗?”
对方眉眼舒展,“这是太傅的意思。”
“那双拐和轮椅也是太傅的意思?”
太傅远在千里之外,竟然能及时知道她摔伤了腿,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她准备了代步工具?
“不,那是李青河对太傅的诚意。”
“此话怎讲?”
“客人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可以了。”他笑了笑,“如果客人更仔细一些,自会对李青河的诚意表示满意。”
看来是不能说了。
“遇君亭三日避而不见,最后派一个乞丐来送医送鞋,也是太傅的意思?”
“正是。太傅知道客人一定会问,在下这边解释给客人听。”
“洗耳恭听。”
“遇君亭避而不见,是因为来的不是太傅指定的人。”
“太傅不考虑我不能出面的情况吗?”
“那存在两种可能,第一,说明客人并没有把太傅看得多重,那李青河在与不在也并无区别。”
萧倾冷眼看过去。
对方似乎觉得她脸上摆这样的表情很有意思,眼睛里便露出笑意来。
“第二,客人确实有客观不能出现的理由,那便是李青河需要考虑的问题。不过,家中无大事,城中无动乱,客人不会出不来。总之,太傅问的话,李青河一定会带到。”
这李青河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牛哄哄的样子呢?
“那太傅指定的人到了,为什么也不出现呢?”
“虽然指定的人到了,但并没有达到太傅的要求。”
“什么要求?”
“客人取了衣服和鞋子回去,是其一;通过衣服和鞋子找到李青河,是其二;客人亲自前来,是其三。”
“如果我没有取走衣服和鞋子?”
“证明阁下不是太傅想要的人。”
“如果我没有通过衣服和鞋子找到李青河?”
“证明阁下没有用太傅想要阁下用的人。”
“如果我没有亲自前来?”
“阁下历经波折,终于找到李青河,却不亲自前来看一看,证明阁下依然不是太傅等的人。”
“哦?照你这个逻辑,如果我现在走,同样也不是太傅要的人和等的人。你们费尽周折折腾这么一回,不觉得成本太大吗?”
对方便又笑了。“这便是李青河对傅明奕的诚意。”
萧倾注意到,他在这里说的是:傅明奕。
李青河看重的,是傅明奕的价值,不是太傅。
萧倾觉得什么都不想问了。
“所以,阁下决定是走还是留呢?”
结果又绕回来了。
“傅明奕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他是家里有金矿呢还是怎么的,怎么就值得你们这么为他办事呢?”
“客人误会了,只是交易。”
“那这样吧,我也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李青河觉得有趣。“阁下想做什么交易?找李青河做交易,代价可不低哦。”
“太傅付给你们什么代价?”
“这是要为客人保密的。”
萧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看看我有什么可以用来给你们做交易的?”
“还真没看出来。”
萧倾瞪眼儿,“太傅就没有告诉你们指定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客人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自觉了吗?”
此人思维实在敏捷,不是斗嘴的好对手。
“所以客人可否明确告知,走还是留呢?”
李青河坐着的位置正对着紧闭的窗户,他状似无意地看了眼窗户,“客人若是迟迟不决定,在下便要走了。”
还真不客气。
萧倾闭了下眼睛。
“如果我选走,是不是今生再不能见太傅,生死自知。”
“自然。”
“如果我选留,太傅……”
萧倾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其实没什么好问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弱势群体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更何况,不看太傅一眼就这样像是逃跑一样被不相干的人带离,她并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算了,我选留。”说完这句,萧倾别过眼,有点莫名的沮丧。
这种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
注意到萧倾的情绪忽冷忽热,不太稳定,李青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既然如此,在太傅回来之前,客人会是安全的。”
“太傅何时回来?”萧倾眼神清亮,却又似乎笼着一层烟雾。
李青河笑了笑,“太傅的归期藏在阁下拿走的东西里。”
他顿了顿,“确切地说,在鞋底的夹层里。”
萧倾瞪眼,这些人太不讲究了,什么东西不能好好地传递,非要放在鞋子里?
都不觉得脚会臭吗?
萧倾起身,准备走了。
李青河坐在原地,并没有动。
萧倾顿了顿,“有朝一日要找你们做交易的话,哪里可以找到?”
“李青河只与选择了的人做交易。”
萧倾撇撇嘴,假冒的皇帝没有一个落难的傅明奕值钱。
“最后一个问题,太傅受伤了吗?”
“重伤。”
萧倾点头,往外走了两步,侧过头来,“多谢告知,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好爽。”
萧倾走后有一会儿了,李青河在屋里以手成拳抵在下巴处笑得十分欢畅。
他大约知道为什么傅明奕身处险境,却非要李青河来跑一趟了。
问人去留是假,逼人就范才是真。
傅明奕做事儿,虚虚实实,有时候也挺招人恨的。
对个孩子也这般折腾,真是下得去手。
他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惊了窗边一只黑乎乎的,比鸽子大且丑的瘦鸟。
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黑鸟便忽地飞上天空,扑扇着翅膀渐成黑点。
不过傅明奕还是算漏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