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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你说过自己曾经中过毒,那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意识模糊,或者是记不清楚的地方,关于柳七,你也曾说过他的身上发生过被什么附身的情形,而且不止一次,是吗?”
楚怜定定看着半靠在床榻边上坐着的那人,从她的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似乎并不能够看出什么来。
眼前的这个柳一无疑是个陌生的人,这一点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自然便就清楚了,只不过此时再看过这个人,楚怜却不能只按照自己本来的念头去想。
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但是面对着这张分明陌生的面孔时却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其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样的感觉,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亦或是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就潜藏在这其中还没有被挖掘出来。
至少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面对着这个柳一的一双眼睛,那分明自然没有太多情绪的视线里头却似乎有种沉静静默的东西,那不是属于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甚至是这么一个看来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童身上所有的。
而且在与之相视的某一个瞬间,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也并不只是骗人才对,而她此时想要弄清楚的,自然也是与此有关,与这个名叫柳一的人有关的事情。
柳因风默默听了这人的问话,不由地沉默了片刻,她自然也已经能察觉地出眼前的异样气氛,以及楚怜身上那种似乎有些咄咄逼人,又急于探寻些什么的并不寻常的态度,也包括站在一旁此时并未作声的梁楚笙,沉默中给人的感觉倒是与前头的楚怜似是如出一辙的。
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不会是在某一日就突然出现了眼前的情形,否则他们早不该好奇,晚不该在意,也不会是要到了这个时候。
她和柳七已经来到南毒之中日久,在西景园中也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后才突然这般地感兴趣起来,这并不合理,也似乎不该发生,毕竟关于她和柳七的事情,南毒之中至少楚怜和梁楚笙这两个人早该心中有数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楚怜,那时候孙亮之所以会去他们的住处给柳七看诊,背后吩咐的人便是她,而那时候不管是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孙亮之后也自然是会和安排他走这一趟的楚怜交代过的,而此后孙亮与她和柳七之间的里阿尼便也几乎一直都没有断过,这其中自然有楚怜的默许和授意才对,否则孙亮也不会行事自如,没有太多的顾忌。
而那时候的楚怜便一直都是静默的态度,关于她和柳七的事情并没有多说哪怕一句话,只是按照她在处理和原容有关的事情上一贯的态度。
而今日,关于自己和柳七的事情倒是突然又从楚怜的口中被问了出来,而且并不是随口一问,倒是格外地认真和在意的样子,不单单是她,还有一个人便是梁楚笙。
自从他从山间云村回到了南毒的那时候起,她也就见过了这人,梁楚笙也见到了她和柳七,之后更是有孙亮的牵线,更是有了之后几次离开西景园前往了药庐这里来的行程。
关于柳七和她的情形,至少在身体这一方面,恐怕还没有哪个人是会比梁楚笙还清楚的,此时柳七还在里头躺着呢。
关于所谓的中邪之事听来倒是虚妄,似乎本就是一件无法确切定论的事情,但要是真说柳七身上有什么,恐怕梁楚笙也不会真的只听信了所谓的中邪二字,而只把柳七如今的异样给归类在那上头。
迷音之术虽然不同寻常手段容易被人发现,不过却也并非全无痕迹可寻,而此时那西景园里头还住着谭丽那么一个人,相信谁的心中也都是多少有数的,也不会真有人蠢笨懂到如此程度。
但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如今就在面前站着,态度与往常有异,看来也甚是分明,柳因风不由地在心里想了想这种异状的来源,便是在自己这次受伤醒来后才有的。
若说是戒备和怀疑的敌意,却又并非如此,而在她又联想起了不久前喝下那碗熬好的药时对于其中药材觉得一时间有些奇怪的地方,乃至是在醒来后,梁楚笙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与之前不同的感觉,她心里便是隐隐有了一种念头。
柳因风不由地抬起眼睛看了看面前的楚怜,又侧头扫了一眼静静站在那里,却也正朝着她所在的床榻上头看过来的梁楚笙,而后下意识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虽然是昏睡了三日才醒过来,不过此刻的她却也并没有多少睡饱了的感觉,精神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被受伤的身体给支配着的,手臂上的两道印子虽然看来不像有多严重的样子,不过这确实是件要命的事情。
她并不想面对眼前这两人的原因除了事情本身之外,身体的原因至少也一定是占了一部分的,而这件事情显然不是只要敷衍两句,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至少是不会像之前在面对影凌,容华,以及秦岚等人的疑惑和探寻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应付过去的。
而且即便是在因为如今的身体曾经出现在山间云村而被人眼熟的这件事情上,柳因风也不会只当那些第一时间有所怀疑的人,就真的因为在自己身上所见所闻就全然打消了最初的所想了。
至少影凌不会,否则在她和柳七来到南毒之中日久,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住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他还是会在容华那人回来的时候要带着她和柳七一道在容华的面前露露脸。
她可不会以为那人是知道柳七当时会表现出异样的行动来,并且居然第一时间对着容华抱回来的人有所反应,才会带了他们一起去的。
或者说从那时候第一时间和来到这里的容华碰面,看见了这人在见到自己眼前的这具身体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和在南毒之内第一眼被影凌所看见的时候那样的神情,她或许到不会是这样去想了,不过事实也就是如此的。
而眼前的怀疑似乎是要比这更加棘手一些,并且与面对影凌以及容华的时候不同,此时的柳因风在面对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身处在安安静静的药庐之中,面对着只有楚怜和梁楚笙在前的情形,她的心里反而是对于此时的情形有些不可言喻的感觉来。
但这两人像眼前这样拿眼睛看过来,并且连视线始终都不曾移开半分的时候,她下意识倒是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南毒当家柳因风,也不会是眼前这般因为中毒靠坐在床头于清醒过后又头脑阵阵发昏的感觉就是了。
大约是醒来一段时间有些体力不支了,也可能是因为此时面对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想着方才所听见的那话中的意思,便是让她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愈发地不清醒了,以至于柳因风此时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言语,来应对将视线都停留在了自己身上的人。
或者说她本就不想去想,可能从决定回到这里,尚且没有踏进林障之中真的走入南毒的那时候开始,她就不想会面对这样的时候,更想不到该如何去敷衍就是了。
眼前的是昔日的故人,面对着的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柳因风并不想,更不愿还要花这样的心思与之周旋,只是不想事情却是不知不觉到了眼前的地步。
且不论是否是因为在她昏迷的这几日里发生了什么自己还尚且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不过显然有什么已经发生过了,否则大约也就不会突然有眼前这样的局面了。
大约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本就对于此有些急切的人便是更加地等待不下去了,便是又出声唤了一句。
楚怜的一声柳一将榻上的人唤起,不知道是否是来自于自己的错觉,此时她耳边响起的那个名字倒仿佛和昔日的柳依无异,莫名地让她的心头一颤,只不过随即她便也反应过来。
不管是过去从前还是如今,楚怜都不会直呼柳依这个名字的,哪怕是在她还是柳因风的那个时候,这个南毒之中也不会有人会真的这样称呼自己。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眼下的头脑确实不够清醒,更加不适宜面对眼前的情形,于是在抬眼看向急于叫住她问些什么的人时,她便是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关于以前的那些之前有人问过我便也都说了,大约就是那个样子的,至于柳七的病情,到现在也都没有好转,我醒来时去里间看过了他,倒是还在睡着,如此有劳梁大夫了……”
柳因风说着渐渐眯起了眼睛来,跟着歪过了头去,便是眼皮沉沉地闭了起来,然后便是睡了过去,只不过一丝精神却还是保持了些清醒的感觉,耳边也飘过了丝丝并未被困意给全然隔绝开的声音。
在一阵短暂的安静之后,那两人的声音开始在药庐之中响起,首先说话的人是梁楚笙,他看向上前一步似乎是要对着榻上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人确认些什么的楚怜。
跟着张口说道:“先让她睡吧,她中毒在身,余毒在体内尚且没有全部消散,有什么话不如等再过些时候再说吧,左右现在这人也就在南毒之中,总归是不会跑了的,也不必真急在这一时。”
楚怜的一只手轻轻碰了碰那一张面色惨淡的脸,当这人闭上了眼睛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显然又消减了不少,有的更多的便是一种本来就该存在于彼此间的陌生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让人觉得并不好受就是了,楚怜下意识蹙起了眉头来,手上用力将偏头睡过去的那张脸给扶正了些,只见那一双眼睛正紧紧闭着,不论是从眉眼还是神情上都表明了她已经谁去的事实。
不过她还是想从那上头找出一点装睡作伪的痕迹来,似乎那样就能够说明些什么,“难道真的能不急吗?不就不觉得急吗?”
楚怜突然开口默默念叨了几句,像是问起梁楚笙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从二姐离开已经太久了,如果这次她还没有回来,还能有等到的那一天吗?”
梁楚笙默默叹出了一口气来,抿着唇并未作声,关于此事楚怜的心情,他自然是能够感同身受的,只不过比起楚怜来,自己的思绪还是能够更加平稳一些的。
其实此番梁楚笙自己首先感觉到的便是讶异与意外,因为其实在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他并没有想过柳因风会有归来那一日的这种可能,即使有,这种可能似乎也是十分微弱渺茫的,几乎等同于不存在了。
而此时,原本的如镜死水倒是在短短的几日间似乎有了波澜乍现,楚怜如此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梁楚笙默默看向了此时榻上的那人,眼看着楚怜正将人扶着平躺在了榻上,将人调整成一个入睡的舒服的姿势,然后给人拉上了被子。
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些精神之后,楚怜便又开口说道:“如果一切正如我们猜想的那样,她来到南毒已久,却并没有透露出半点信息给我们的意思,恐怕之后想要真的问出些什么来,确定些什么,也都不会是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了,本想着此时她受伤未愈精神尚且不坚强的时候下手,或许还能更加容易些的。”
说话的人不由叹息一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听见一旁的梁楚笙说了句,“若是她不愿意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恐怕也都是同样的结果,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是啊,这话倒是也不错。”楚怜心中这样想着,脸上不觉多了一丝苦笑之意。
她终于也从那睡着的人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了走近一步的梁楚笙来,神色认真地开口道:“关于她身上的伤,依你看来到底如何?是否真的是就没有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