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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在血液里流淌,似是轻拨起的琴弦,思绪因着一点缠绕开来,不觉竟迷离无边,好像周身只有淡淡的乐音恍惚着人的精神,而不知何时已然轻闭起眼睛,倚着手臂渐入了梦境。
美好的声音连着奏乐的一人,面上有轻柔温暖的笑容,丝丝牵动着徜徉而往的气息,感觉似是流连画中之时,却不想琴弦崩断,蓦然惊醒。
她常难入眠,从未有过这般自然睡去的时候,望着四周的一片清醒之地,却难将心中那异样的感觉挥之即去。
是因为不久前才醉于冰梦,还是因为饮下的原容的血?她此时心头茫然还不得而知,昏昏然似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随之而来的异样似乎起于那时,可是却终究寻觅不到答案,还在亦真亦幻间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有人进了屋走近身边,她才好容易收了收空洞的视线,退去了一时迷茫。
“小姐。”
回来这里,这时才见了辛如,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看向了已站在了面前的人,“你来啦,坐吧。”
“小姐这次回来了,还要走吗?”这人满怀希冀,有些急切地问询道。
一时离开终于又回来,匆匆而至,也带来了许多不明之事,她虽然不能,也不想将自己的一切事情都说给人听,惹来不必要的担心和麻烦。
不过对于整个明日世界而言,她还是不得不做些交代,只是到底却也并没有说太多,只是交代了一句,“我很快就得离开,颛孙翔暂时留在这里还要你们多照应,这儿一切都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倒是日前有不少的人在暗中监视着这里,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人亦是如实回道。
因自己而一时备受关注的明日世界,关于那许多双留意着这里的眼睛,心里倒已有了思量,“有许多事情他们还不甚清楚,我不在这里,他们也不会贸然出手。”
一梦方醒,口中还有些干干的,起身倒上了一杯茶,微润着些许干涩的感觉,只因一人而突然回归这里,带来的疑惑自然未解,“小姐,关于颛孙少庄主……”
“不好了,那人出事了,小姐快去看看。”
慌慌张张的,一人便急着闯了进来,打断了屋里的两人,带来的更是一个让人顿觉不安的消息,也顾不得其他,便领着人赶了过去。
隔着不远的地方还未能走近,便听见从从一处传来的隐隐嘶吼的声音,芷青忙向这里走了过来,身上带着些血迹,似乎是受了伤的样子。
“少庄主突然醒了过来,小姐准备的那碗血,还没来得及喂他喝下就一下子被打翻了,现在这些人好不容易才把他堵在了内间房里,现在该怎么办?”
走近房门前只见满目狼藉,一时死死抵住内间门扇的人早已是遍体鳞伤的样子,而里面那撞击的声音却是越发地震耳,一点没有消停的迹象。
她正欲走上前去,却是只听一声巨响,瞬时门扇拆飞,堵住门前的所有人便都狠狠跌倒在了地上,此刻破门而出的人已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性,才一脚踏出来出手便朝着外面的人进攻,招招狠厉,旨在取人性命。
地上一人奋起反击,拔出身上的佩剑便朝着颛孙翔刺了过去,一招未及,却反手便已被横断了半剑,作势就要直插下去,毫厘之间她只得及时出手,紧抓住颛孙翔手上的断剑一时拉锯,不过片刻地上已积了不少两人的鲜血。
面前的人已记不得自己是谁,更分不清旁人,出手毫不顾忌逼得她只能握紧残剑不敢放松分毫方能保命,而这样咄咄逼人的颛孙翔却又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又会不会就这样耗干自己的性命。
两人间纠缠不息,谁也无法先放掉那早已深入血肉中拉持着的断刃,她一施力回身将颛孙翔抵退在墙壁边上,却一时也被牢牢地制住了另一只手臂动弹不得,转瞬相视,只有嗜血般的决然映在了眼中,让置身于如此进退无据的僵持之中,更多了些无望。
难解之局却终须打破,下一刻,她只咬破自己任口中鲜血直流,无声靠近覆在了那人唇上,颛孙翔似是瞬间怔愣,感受着那不断吞吐进口中的血腥气息,连原本束缚在身前的一只手挣脱了禁锢也未在意。
沿着臂膀抚上了僵硬着的后颈,将一根尖锐的冰针刺进了颛孙翔的身体里,然后前一刻还狂躁不止的人终是失去意识昏了过去,她也只能扶着靠在身上的颛孙翔交予旁人安置,暂时解了一场混乱,不至于彻底打翻这里。
“小姐,他若是再醒过来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搅扰得人心惶惶,对于随时都会失控的一人,她心中的担忧与顾虑更多,“依眼前来看,他只会愈发不安稳,我的血慢慢也再起不了太多作用,还得找到能彻底治好他的办法。”
“彻底治好他……”
身后突然闯入的声音震得人一惊,浅淡低沉却又熟悉冰冷,更像是要把呼吸都凝住了,急忙伸手擦去唇边可能残留下的血迹,然后才转过身来,对上了已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你来了,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并不在意立在身前的女人,一时却是扫过一眼昏沉在床榻上的颛孙翔,和这满目的一片狼藉,然后只是沉默着走了出去。
一个不速之客突然现身,她却也无暇再对其他人说什么,便紧跟着走了出去,直至前方的脚步停在了另一处安静的厅房里。
“你觉得对他来说,这里会是个安全的地方?”平静的声音没有起伏,他自顾着坐下,然后淡淡看向了停在一旁的人,丢下了一个问题,自然要听到回答。
“你既没有杀他,也让他出了魔龙域,就不必再为难他了。”
“风儿……”轻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就这样听来似乎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看我对你说过的话究竟会不会成真?”
无声迈过步子,终还是站定在了原容面前,就那样垂首立着,却不知该如何去看他此时的脸,“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你知道我不愿欠别的人。”
轻软的话音入耳消融着他眼底的寒意,然后便是轻抚上女人的手,顺着指尖游上肩头,最终停留在了她的心口那里。
“记着,永远别太在意别的什么无用之人。”
点在心上的指尖轻柔温暖,可指下那带出的气劲却是刺透血肉,更像是紧紧地贴在了连绵的心跳上,一时而来的痛楚牵动了眉心,不过转瞬之间,他便也收回手来,拿了身上的一只白瓷瓶子然后置于桌上。
“去还你的人情吧,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他不是别人,能做的事情也不会只是讨你欢心。”
魔龙域的主人行事作风向来无情,对于自己的宠溺却也悄然无声,眼看着他走出去然后消失在了视线里,也不再耽搁,只是将那留下的东西交给了手下一人。
“把这里的东西给少庄主喝下。”
“是,小姐……”
拉紧外衣遮掩住了受伤的胸口,始终不再回头将明日世界同这里的所有人留在了身后,无愿再去想其他,便要跟上那已离开远去的人,却是还未走多久,便在不远处遇见了古月风。
“前辈。”
“你总算回来了,”迎面而遇,暂停下了脚步,只是看向眼前人走过的方向,似乎又要远离,“怎么,又要离开?”
“明日世界,我想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自从在明日世界见面后,也不知道然后还有了多少次的遇见,这时再站在一起,却似乎是在告别。
“自颛宇山庄之后,就再没了你的消息,若以后有什么打算,我……”
心中有终于再见的淡淡欣慰,无法明言的关怀之意更是不知应该如何说出口,知道她必将离开,却只有隐隐不安,她自然能看清这一切,只是先开口打断了,“明日的这个时候,我在您如今住所的屋后等着,到时再见,先告辞了。”
长长的街道上,一人而立,一人向着远方静静远去,看着逐渐消失在了眼前的那一身影,心中能记着的也就是明日之约了。
有太多时候,太多事情在不清不明中不言不语,而长久以来能看见的,竟都是离开的背影,然后被光影消匿。
顶空上的太阳缓缓变移着方向,一步步前行,反复的路程就在脚下却似乎始终未改,手上被利刃割裂的伤处已然凝结,胸口处原本遮掩过的血迹却已晕开了一片。
细小的伤口仍纠结刺痛着,缓缓渗透着鲜血,一指印下的伤口不会因时间流逝而自我愈合,脚步慢下来时,幸而魔龙域已在眼前。
层层阶梯上,一众人垂首而立,端正似人偶,没有谁敢轻易将头高抬半分,身染血迹的人从前走过,便是走在这样的视线里。
无需在意其他,只是一路向着主殿宇的方向走过去,然后却是有一人出现在了身旁,定定地将视线停留在了自己身上,无法不去在意,只因这样的目光从她进到这魔龙域时起,便已真切感受到了。
那样的一段时间里她曾经不明白,一个陌生女孩为什么总会用那样的目光看过来,好像隐隐带着排斥,讨厌之类的情绪,不知道既然厌恶又为什么时时刻刻视线追逐,格外留意,然后却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不管是讨厌或是在意,其实都无关自己。
璇玑只能是璇玑,是魔龙域里世世传承守护龙主和龙女的人,在原容的眼中一切也是如此,不会改变。
抬眼迎向璇玑的视线,于这长久的时间磨洗过后,那眼神里已有了该有的平静,不似从前一般炽烈,她知道,自己本应如此时的这人一般,习得如何做好自己应做的事,怎样只做好龙女,只代表了仅仅,却总不能就这样简单。
放下了因着视线而起于心底的一切所想,从那样的目光里走了出来,一个应该继续向前然后去到的地方,终于走到了终点,面对的是仍关闭着的通门,而应要见到的人就在那里。
并未推开门扇的阻隔,却只是静静坐在了地上,依靠在一边默默等待,等着自己应该消磨的,一面之隔的屋室沉在一片寂静中,靠坐在了椅子上的人静默着闭起双眼。
想着该与不该的一切,想着所有龙女的命定未来,不愿的却又无法甘于放手,放开的却未必愿意离开。
垂放的指尖上触感犹在,只是属于另一人的温度却荡然无存,他能感觉到屋外那浅浅的气息,甚至是沿着那伤口处不断滴落下的血滴,就像时间的沙漏,滴答不停,时间于这微弱交织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中缓缓流去,不知不觉方外的天空也已入了昏暗的夜色里。
那扇门终是打开了,伸出的手掌然后出现在了眼前,她只是紧紧地握住了,由着从地上被拉起,然后抱进了怀里。
被带入了依旧暗色的房间,没有一句言语静静地像个听话的傀儡一般,然后便是被一点点处理着伤口,将血迹止住,由他烙下的伤然后再由他的手获救,否则血干而尽至死方休,一时指尖上的温度在那伤处流连,让人记起温柔,忘掉了然后再次被刺透的血肉。
他轻轻动作着,让鲜红的药液渗进那心口的伤处里,冰凉入骨,刺痛焦灼,轻微的感觉然后被放大,只随着每一次心跳蔓延开来,无法可解只是抿起嘴唇闭上了眼睛,等待这样的感觉退去。
敛去视线不见面前一人,也自然不知此时的自己落入别人眼中又会是何模样,依旧忍耐着便是了,点点温润的触感还未淡去,带来的微麻感觉隐隐刺触着涣散的精神。
睫毛忽闪间便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正无比清晰的那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还有那并不陌生的气息,恍惚间是荡漾着时光荏苒,穿过了漫长的记忆一般,是啊,时间本就已经过去了许久,从第一次见到这人时起。
或许他真有一颗吸引人的灵魂,就如同许多人传说的那样,然后一个浅吻便落在了眼睛上,耳边是淡淡的一个声音,不再冰冷依旧,“记住这里的规矩,永远不要忘记,魔龙域中不是只有你一人。”
“是……我知道的。”
一声回答应在了接着被他拥住的怀里,然后便被抱起放在了床榻上,“休息吧。”
转身走出了房间,此时斑驳的树影空隙间,些许透着星月光芒,寻了一高处地方随意躺下,入眼处方可见顶上的一片星空,似乎有一种远离了大地的错觉,像是能够轻易摆脱一切。
还记得她总是爱仰看天空,于自己而言太过虚无的景色,却不知她爱的是否是那种自由的感觉,然而在被禁锢住的这一方土地上,夜空终会被遮蔽掩藏,注定光影轮替,继续着总也逃不开的。
林中的通幽曲径,无意踏足,却不曾想于偶然间遇见了绝美景色中的知音一人,一曲缥缈悠然的绝世曲音,心中苦闷纠杂时忍不住前往寻觅。
只是再走入了林中之境,描落于心上的这条路却是带着莫名而来空空荡荡的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又多了心底的一丝异样寂寞。
走入远山的那里,记忆中的浅浅乐音未再响起,曾一人静坐的清泉岸边上,柳暗花明之后却是空无一人,只余石台上的昔日古琴孤寂于此,微蒙着山间的薄雾轻尘。
素手轻拂琴身,扫去了旧时尘埃还牵动着故人弄琴之音,然后便是在琴旁屈膝侧坐,安静看着山间流水鱼跃的景色,心中不由想着,再等一等,或许还会见常于山中的那人,只是时间于无声处悄然而逝,初来未见终究再难相逢。
弹指拨动起弦丝,琴音缱绻似乎勾起了于身体里流淌着的声音,琴曲倾泻引着心跳不知往何处飘散,淡淡响起在林地绿意间,重合着往日与今夕同奏之音。
斜韵悠扬,婉转悠长间是指尖上传来越发刺痛的感觉,曾运劲崩裂开了十指经脉,便有触动琴弦时不觉痛楚,并不至于难以承受,只在连心中丝丝传递着,一切的声音都将隐没于周围的一片蓊郁里,一曲作罢,琴曲尾音也消匿不闻,轻蜷缩着手指再伸开,终究是要起身离去。
一片静谧豁达之地,花鸟万物同生于此,不知何处清醒,何时安眠,交错于落叶层叠的无路之路,往日光照耀着的方向走去,便终会去往炊烟人家的另一番安宁,担挑货郎,贩夫走卒,市井乡人,间或有嘈杂的人声,和隐没于其中的淡淡笑意。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地方,无论多少次循环往复来来去去,终有一处容留之所,也许就像此时的这里,由不得烦恼而生,日晨月落之间便已时时过去。
平和安静又风光无限的一处屋宇上,一人正坐在那里,远远便已看见,然后纵身跃上,靠近了那人身边,约定于这时相见,不远处便是自家生活的屋院,目及之处的一片远方,薄暮沉沉。
终是在屋脊上并肩坐了下来,并未说什么,一时各自沉默,直到有一缕酒香浅浅飘散开,一只酒杯便就递到了眼前,“尝尝看,已经是珍藏了十几年的老酒了。”
“据我所知,你应该是不喝酒的吧,所以那时在明日世界,我才吩咐人备得是茶水。”方才靠近鼻尖,光阴沉淀过后的醇香味道满溢开来,便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了。
“十几年前,我最后喝得也是这酒,从此之后倒是断了,”随后喝尽了杯中的酒,一时入喉,舌尖是尘封于岁月中的酒味,“这酒如今是世上唯一的了,还是从前她和我一同酿的。”
“……石玑惏?”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关于那话中所言的她,这样去想却还带着一时的疑惑,却终究在古月风沉默的话语里确信了。
空了的酒杯再被满上,轻抿一口,岁月沉淀过的醇厚与沧桑也随之顺流,咀嚼着已流逝的时光,不曾经历远远观望,却是复杂甚于五味杂陈,“你还能记起她吗?曾经的她又是什么样子?”
有些好奇被深爱过也曾深爱着的人原是什么样子,一段应该早已逝去的记忆,就在他然后扬起的一抹笑容之间,却突然让人觉得,也许那一切真的很美好过。
“初识那时,她潇洒张扬,不施粉黛,不着女装,口中常言的是江湖天下,曾经的一句话,更是让多少人久久难忘。”
“既然正义不必代表什么,何不撕碎世界的外衣将他们踩在脚下。”
话语描摹出的一人呈于眼前,让她不得不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一面,憔悴不堪与曾经的鲜活美丽,同一人在不同的记忆里,竟会如此天差地别。
“说这番话的人意气风发,却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这世上的人不会是太好或太坏,只是难从心意一如既往罢了,而我却没能让你见到那个张扬美好的她。”
让往事成为过去,让过去消逝在回忆里,或许我们只是需要那样去努力,古月风的身影有些落寞的惆怅,把喝下这酒的自己扔进了残破的回忆里。
随心的选择,致命的过错,和两败俱伤难以挽回的结果,光亮的变化辗转于各处,安静地便将一切隐没,再也看不清应当可见的所有,也只能希望过去的都已过去了。
有人,有情,亦或有家,人人都活在不知会有什么将要发生的明日里,连着过往的丝丝缕缕,却终究不再是过去。
“庄主,少庄主已经带回来了!”
随着急急传来的通报声音,一段时间里消失无踪的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本该是能够放心些,只那一副苍白的面容看在眼里就让人无比担忧,“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
“爹,我已经没事了。”
伸手搭了脉,一时更是眉峰皱起,“来人啊,去把张大夫请来,快去。”
被带回房间安置在了床上休息,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也没能恢复平时的气力,这时倒是安静躺着,也不去在意围在自己身边忙转的人。
“张大夫,翔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来人细细地诊完了脉,却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解开了他的上衣,松了一处包扎的地方端详着伤口看了看,整个胸膛上几乎都被包裹住了,更是不知到底有多少的伤处,一眼看过更是让人坐立不安。
“少庄主身上的伤十分严重,足以致命,但从我方才诊脉来看,此时他的身体却正在迅速恢复当中,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不过几日就应无大碍了。”
看过一眼床上已闭目歇着的人,心里也总算因为大夫的话而安心了些,便先亲自将张大夫送了出去,“有劳您了,跑这一趟。”
“庄主客气了,少庄主他自有痊愈之法,否则我也是帮不上忙的,只是有句话我还是不得不多嘴一句。”心中但有疑惑与思量,想了想,终于还是明言出口。
“少庄主身上的伤口应是被野兽撕咬所致,本身带有毒性,侵入身体便是无解,但如今愈合之势远在人力之上,我江湖行医多年,平素却不曾见过,庄主还是要格外留心才是。”
“多谢张大夫。”
着人送大夫出了府,一番话却是停在心中终难轻易散去,然后便又回去了房中,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你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又是因为那个玑惏?”平躺榻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向那副一时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更多了些怒意,“要不是我派出去的人一直监视着明日世界,今日你又怎么能够轻易回来。”
自顾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伤口牵动而来的疼痛一时在身上淡淡传开,却也并不在意,“明日世界不过是收留我养伤而已,若不是如此,我怕早就性命不保了。”
“那你这几日到底是去了哪里?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心中的疑惑不解,担忧更甚,不管能不能得到回答,却不能不追问下去。
“爹,你还记得盟会那日,颛宇山庄里玑惏突然消失了吗?带走她的就是传闻中魔龙域的主人原容。”
一个人的名字随着并不陌生的传闻一同出现,一时沉默之间却是在脑中细细想着些什么,“那个玑惏究竟和魔龙域是什么关系……若真得牵扯到魔龙域,怕是我们已经招惹麻烦了。”
“我有把握能够带人进入魔龙域,既然是麻烦,与其等着它找上门来,不如我们先动手除去。”
于心中各自思量着,视线聚集到一处,却沉默许久再无言语,未知的事情亦或终将发生的一切,因一人或是些丝微末而起,无论一时分明与否,终会在某一日里明朗清晰。
每一次闭上眼睛,都像是沉于一个短暂混沌的梦里,轻柔黑暗中的一切总是张着一方无形的网,漫无边际却总会因此困顿其中,任由意识模糊徜徉,然后便在这个朦胧的空间里,发生着注定不能被记住的梦。
精神于沉溺的虚无中隐隐拉扯着,像是有一目光流转在身上,还有一丝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围绕靠拢,朦胧间睁开了眼睛,他果然就在身边,“你已经睡了很久。”
一桌各式饭菜摆放在了眼前,轻轻整理了下交缠的发丝,然后将她带到了桌旁坐下,一时见了满桌的食物,才真觉得饿了。
“真得是睡了很久了,已经饿了……”
自顾着说了一句,便拿过碗筷动手吃了起来,一点点吃下去,香甜的味觉在口中四散开来,更像是饿了许久,原容只在一旁安静坐着,看她吃得正好,一如从前的时候。
清浅一梦,不知是在回来魔龙域多少个平静的日子之中的,安宁一般似这样开始,她却能感觉到,之后的事情便要发生了,“龙现……什么时候开始?”
“不吃了?”平常一般随意问了一句,然后在她仍旧淡淡看来的视线里沉沉回答了,“三日之后。”
平常的口吻问着不会存在于平日里的话,轻柔的面容之上还是往常淡然的样子,看着身旁的男人,想温暖一下那平静地近乎冰冻的声音,却无法开口,也不敢去轻易触碰他此时的心。
时光匆匆,已过去了将近十年,而要发生的也终将会来临了。
“龙主,近日江湖上盛传,魔龙域者妄图天下,已有不少的武林帮派聚集在一起扬言要攻上崱屴峰,如今看来声势浩大,恐怕届时将会有一起血战,这场祸事不容避开,但绝不能影响了龙奴。”
一番回禀之言话音如常,说得每一字却能让人掂量出轻重来,他垂手而立,也已决断一切,“我会护着她,龙现之期在即,有一段时间我会和她一起在山穴里封寂,到时这魔龙域只能交由你一人应对。”
“这里的一切唯有龙主和她,别的性命若想要也随时会有,请龙主放心。”
恭谨沉静的一句话,自然也将自己归入了无足轻重的性命之内,已知不会再有别的吩咐,便要转身退去,却在那身后依旧冷冽的声音里蓦然一定,“璇玑,自己多小心。”
无法回头,只能依旧一步步走了出去,浅浅的一句话却是伴着一人的身影,留存心中不曾离去,从已记不清的多久时起,便有了擅自藏起的一份特别记忆,而那时,却是远比他将另一个女孩带来这里,要早上了许多。
作为璇玑理应做好应做的一切,修持阴阳与天命,终能成长为这魔龙域里特殊的存在,可所有与他眼中的另一人相比却是轻飘飘地,也怎么都入不了心里。
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得不嫉妒那个被亲选为龙女的人,甚至是想要放弃自己而成为别人……
“已经没有选择了,或许……是时候该结束了。”女人轻柔的声音低低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