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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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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骄阳炙烤着大地,身后早已远去不见的树林,被脚下延伸开的一片黄沙所取代。

    在无边蔓延着的死寂里,漫长的时间像是会很快耗光所有的力气,口中干渴难耐,伸手抚上了身边也已没了精神的马儿,只能暂停暂行。

    “我不该追出来的,是不是,雪儿?”

    前日入夜时分,她本还站在窗口闲看着夜色,消磨毫无睡意的夜晚,突然迎面飞射而来的暗器,不偏不倚正打在了窗框上。

    取下那枚暗器和连同附上的字条,打开后却只有“石玑惏”三个字,远看窗外的一片昏暗之中,一个黑衣身影正跨马奔离,她迅而飞身进了马棚,骑上雪儿便追了出去。

    一路前行,渐进荒凉,前面的人依旧是飞也似的只顾逃跑,她追出一段距离渐觉周围异样,正想着是否要调头回去,却被突然出现于身后的一众人给死死地堵住了去路。

    同样是一身黑衣装扮,蒙着面,一时无法辨识出身份来,只是然后缓缓包围上来,手上直指而来的弓箭和武器,却是表明了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意图。

    无法安然脱身,只能于马背上同紧围着的人群周旋了起来,扯出腰间的长鞭,狠狠甩向纠缠而上的人,打落武器,将他们挥倒在地上,只是接连而上的人不断,更伴着密集的箭雨,不必多久的功夫,马背上的躲闪也变得愈发吃力。

    慌乱中只得卷过攻进的一人,用力丢进集结在一起的人群中,接连打散他们的攻势,然后抡起长鞭,将人驱赶于划破夜空的声响之外,终于倏地松手,将长鞭挥落于众人身上,趁此时驾马往前而去。

    飞射而过的利箭未断,追赶前来的那些人也并没有就此放弃,直至行于黑夜中的一片空旷之地,才好不容易彻底摆脱了身后一路追赶着的人,也是直到天色渐渐明亮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应该已踏入了黄沙岭。

    脚下的一片一望无边之地,传闻正是岭中沙窝,算不上是广袤无垠,可也难寻边际,尤是对于毫无任何准备的人来说,这片沙漠却足以让他们尸骨无存,但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比起大沙漠来说却并非是毫无生机,若是能够找到那条远离黄沙,安然出行的路,也就能够保住性命。

    马儿微仰起脖子嘶鸣一声,意识昏沉之中,刺眼的阳光也渐渐褪去了灼人的热度,只是天边泛出朝红颜色却也更让人不安,她深知,必须要在黑夜来临之前,想办法走出这里。

    马儿在这黄沙中举步难行,踩下的脚步更是慢慢地没了力气,她牵着马在一望无际之地徘徊着,体力也早已不支,只得拔出身上的匕首割破掌心,然后将流淌下来的血喂到了雪儿的嘴里。

    “喝吧,我们都得活着离开这儿。”

    草草遮掩了伤口,终是骑上了马背,然后随着前行起起伏伏,渐渐地也没了意识,不知是走了有多久,直至夜色朦胧之时,却是停了下来。

    雪儿慢慢趴下,将背上的人滑到了地上,当她睁开双眼时,湿热的舌头还正舔着她的脸,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蒙着的淡淡夜色里,映入眼中的竟是前方波光葳蕤的水潭,也就在不远处一座搭起的高屋前,还有点燃的烛火光亮映照在门外。

    走向潭边喝了口水,清冽甘甜的味道暂时消解了疲倦,然后便趁着夜色之前,牵起雪儿向着那处光亮地方走了过去,一座“清泉客栈”,便是要留宿的地方。

    才刚到门前,眼尖的伙计就迎了出来,牵过她手上的缰绳,然后把马拴在了一边,“这时候,姑娘是要住店吧?”

    “给我来间客房,再送些吃的到房间里。”

    “得了,您先里边请。”

    客店里的生意算不上热闹,却也并不是那么冷清,几个桌上坐着些喝酒吃肉的人,看来都有些风尘仆仆的,因为有人进来,也会好奇地抬起头看两眼。

    并未在一楼里逗留,便直接跟着伙计上了楼上的客房,只是视线里扫过底下坐着的那些人,却总有些怪异的感觉,也不知是否是因为长时间的劳累,隐隐觉得不安。

    入住房间后她便再没有出去过,只是熄了烛火就躺下休息了,夜色渐深,点点月光渗漏进屋里,清冷比之白日甚异,已入眠的静谧里似是一如平常,她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得,用手掩住了口鼻。

    连绵吐进的白烟混入了屋内的空气里,在短暂的平静过后是响起的轻微响动的声音,接着靠向床边的气息也越来越近,迅捷出手抓住那在夜里鬼鬼祟祟的人,反手将其击倒在地,然后再走向门边,却是发现,此时的门扇已被什么从外面紧紧固定住了,任凭用上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

    屋内烟雾的味道又飘散开来,屏住呼吸靠近窗边,顺手将窗户打开了,小心看向了外面,浓浓的夜色之中似乎并无异样,只有透进屋内冰凉的风,瞬时让人全然清醒。

    本欲从窗口脱逃出去,一时迎面飞洒而来粉末状的雾气,然后却是趁着夜风融进了身体里,只让她在一瞬间迷失了精神,昏了过去。

    “她醒了,去通知老大。”

    转醒于一处石壁坑洼不平的暗地里,几个火把的光亮点燃了这漆黑不明,因吸入的雾气浑身还是隐隐觉着无力,而手腕处拉扯的疼痛更是连着禁锢的锁链,将她腾空吊起。

    原本引她出来明日世界的人是要直取性命,而如今命还在,却是被擒住关在了这里,她一时也难明,不知想要对付自己的人究竟有多少。

    眼前四个看守的人中有人走了出去,不久便跟着另一人一同回来,来人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堂堂正正露出了容貌,并没有丝毫遮掩。

    抬眼打量着那人看了过去,不待他开口,却是先问了一个问题,“我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当然,如果姑娘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听来还算是客气有礼的话,然后便是一个或许能够说明用意的问题,“你调查几大门派有什么收获?”

    “我若说不知道呢?”

    眼中的挑衅与被狼狈吊着的模样并不相符,对于这样只能为人鱼肉的一人,一时却也不必有什么不悦,“姑娘如今的处境并不好,何苦拿自己的性命玩笑呢。”

    “就算给你想要的,也保不住我的命,否则你也不会大方到不去遮掩自己的身份。”

    视线静静地划过那人脸上的每一处,然后将一张微微涌上了笑意的面孔印在眼中,那人却也不再假意周旋了,一时倒也坦诚,“你说的有理,不过即便都是死,也还是有好坏之分。”

    拿下了挂在墙上的火把,慢慢走近了些,然后便将这火光移到了她的脚下,视线中的浑浊泥潭里,正有什么东西翻滚潜动,渐渐清晰的却是冒出的蛇头,那成群纠缠着的蠕动,也不禁让人皱起了眉头。

    “我想不会有人愿意死在这里的。”

    对上那无比笃定的话,她只是低垂着眼睛,紧绷的面容上没有了一丝的表情,“你说的对,但也没有人会嫌自己活得太久。”

    “那好,我就给你些时间,让你好好地想想,记得天亮前给我答复。”

    只留下这句话,那人便转身离开了,余下留守的人仍继续停在原地,她然后静静地合上了双眼,像是疲惫又像是不愿去看,似乎只是在无奈地拖延着。

    夜也越来越深,一切都平和地融入了安静里,只有入眠时的些微鼾声,响起在周围空荡的石壁间,她突然睁开了眼睛,静看着夜里已然睡着了的几人。

    手腕上镣铐里的锋利尖刺,挤着她拉紧的皮肉,隐隐刺痛麻木着,她便拉扯着已然的紧绷,让疼痛更强烈了,一时血液顺着被刺破的手腕滴落进脚下的泥潭里,汇入的鲜红颜色也让原本的平静开始缓缓蠕动起来。

    纠缠的长蛇扬着毒牙慢慢地爬向外面,却是向着那些仍停留在睡梦中的人,她双手握紧了牵引着镣铐的锁链,运劲猛地将链条震断,转瞬旋身飞离开泥潭上方,终于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之上。

    闻听声响醒来的人,还未来得及动弹,就已被攀爬于地上的蛇群攻击了,一时众人跳脚落荒而逃,于这短暂的混乱里,她只能是尽快地跑了出去。

    位于客店旁边水泊下的暗洞,她也终于摸清了这个关押着自己的地方,只是绕过店前牵起了雪儿,然后向着店后的那条通路上飞奔而去。

    在到达山岭的那片树林之前,这便是能避开沙窝的唯一一条路,也因此,她知道那些已被惊动的人定会穷追不舍,不可能会轻易放过。

    未能跑开多远的路,追来的一众人便冒出了头,然后紧咬着跟在她身后,一时月光下的奔逃更是牵动起每一分精神,无奈之时便只能与之正面交锋,却也并不确定,吸入了不少迷烟也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是否能占得上风,而只由那奔腾的马蹄声响,也不知究竟是带来了多少的人。

    只于夜色之中飞奔前行,前方不远处却可见隐约的两人身影踏马而来,不明情形之时也是悬心,但当那踪影越来越近时,她也才看清了来人,两人驾马穿过她身边,正与追来的人**战,从天而降的帮手终于也替她解除了困境。

    星空朗月之下,逃开了杀戮追赶,自然有了宁静放松的片刻,三人围着篝火各自坐下,清冷的夜晚也被火光的点点温暖驱散,一时各人却也都安静沉默,只胡乔天还提着手上的酒壶,倚在另一边悠哉喝着。

    无法不在意这有些异样的尴尬,手腕间的镣铐禁锢在已凝结了的血肉间,却不时抓着她的精神,隐隐难受,取出了身上的匕首,抵住被锁起的缝隙边缘,用力一撬才将束缚着的镣铐打开了。

    然而注意着被丢在地上的镣锁和手腕上伤处的视线,却是让她觉得更加不自在,放下袖管遮掩了,不愿被这样看着,尤其是被这个人。

    “老胡,先给我。”

    “恩?哦。”转手将身上的酒囊递给了一旁的古月风,还想着他是不是转了性子,竟突然要喝酒,却是只见他拿着酒囊,走向了坐在另一边的人。

    “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忍着点。”

    她并未出声,只是僵硬着被抓紧了手腕,而接着酒精洒落伤口上,瞬间的疼痛袭来,她也根本没了思考的精神,只能紧闭起了双眼,尽量平息血肉撕扯的感觉,也隔绝开了眼前的一切。

    短暂的清洗过后,随手便把酒囊扔回了胡乔天的手上,而那处已血肉模糊的手腕,也让瞥过一眼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疼痛的感觉并没有让人麻木太久,之后反倒是更清醒了些,她看了一眼正要为自己包扎伤口的人,终是收回手来拒绝了。

    并没有执意去做,然后只是对着眼前的人说起,并没有再让沉默继续下去,“江湖凶险,一味地参与其中只会招致祸患,你也应当小心才是,不要再让自己卷入是非之中。”

    “前辈费心了,”正对着古月风看来的视线,这一番好意的话,她却并未领情。

    “只是若您今夜到此并非偶然,便该知口中的凶险所为何指,更何况险恶人心无处不在,不能全然漠视,就必要为所行付出代价,这些我早已明白。”

    燃烧着的柴火劈啪作响,他只淡淡移开了视线,转而注视着那熊熊爆裂开的火焰,一副面容映照在火光之下,人心灼热不堪,像是再想起了久远记忆中的什么,一时就连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我竟又梦见了那时你到林中找我时的情景,一下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只是醒来时朦朦胧胧的,反而看不真切,玑惏……你的爹娘是谁?”

    突然的一句话带着莫名的意味让她一愣,那隔着明亮火光看过来的视线,此时却像是要看穿心底,让她只能努力于片刻的失神后,冷然面对。

    “不是每个人都该成长于一个家庭里,我没有爹娘,此番搭救多谢两位前辈,我先行一步,就此别过。”

    纵身一跃,跨马行进了不明的夜色里,将那好像从未靠近过的距离越拉越远,看着仍望向远处失神的古月风,身后那人略带酒气的声音于是响起,“她虽也替你解过毒,但以她的行事作风,若同时得罪了几大门派,那我们也都无能为力,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

    “可是老胡,也许这些本该是我做的,只是错过了太久了。”

    仰望夜空,晦暗难明,时而闪烁着的星光,却像是会跳入眼中,钻进心里,让人难以平静,谁顶着一夜星空渐行远去,隐藏于过去往日中的片段,却在这夜色之中格外清晰。

    谁又知道,一切是不是又会在终将到来的白日里,无踪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