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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小姐了吗?”
“刚去马棚那里了,怎么啦?”
从前厅过来的人得了回答便直奔马棚方向去了,听得过去身旁那人的问话,匆忙说了一声就走了,“有人要见小姐。”
生命里出现过的那许许多多的人,有些是不论你如何不想,也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怎样都扯不断的,她们于对方而言应该都是这样。
“你来了,请坐吧。”
松楼客栈,传来口信的人正安坐在那里等着,她从未想过古湘会主动约见,即便是此时面对面坐下了,那种并不舒服的感觉也并未有丝毫的变化。
“古湘姑娘找我有事?”
应声问了一句,也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话,这时对面的人却并没有草草了事的意思,见面的用意更让人猜不透,“要酒还是茶?”
“不必了,我不是来这儿闲话的。”
“小二,来壶好酒。”一脸自若的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直接了当回绝的话,只是招呼了一声,然后同她安静坐着,只等着要来的酒端上桌,然后亲手斟满了一杯。
“我听说是你为我爹解了毒,十分感激,所以今日想敬你一杯酒,以表谢意。”
一杯酒放在了眼前,听清了古湘说的话,却并没有一丝欣慰之意,“举手之劳,你不必在意,或是你也可以把它同我们之间的不愉快相抵,那样应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愿如你所言,但还是要谢谢你。”
端起了酒杯相请,那定定看过来的面容上,一丝笑意扬在唇边,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依旧能与漫长旧时里的模样相重合,却隐隐让人感觉模糊了,这剩下似旧时那般抹不去的感觉,只是那时她眼中的古湘还太小,小到应该不会记得自己,而她却怎么都不能忘记,虽然也是在那样相似的年纪里。
“你的心意我领了,告辞。”
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便起身离开,也不想再耽搁下去,未知身后那人会作何想,也不愿去在意,只是还未走出多远,便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尖叫,再回过身来时,前一刻还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竟是消失不见了,只有贴着窗边的一抹形影,终于转瞬无踪。
“小二,麻烦你去帮我传个口信。”
已是傍晚时分,一切都徘徊在即将来临的黑夜边缘,隐隐地让人难安,循着一点蛛丝马迹不停向前,却总觉得身手极快的那人似乎在故意引着自己过去,直到一处大门敞开着的屋宇前面,一切答案应该就在那里。
安静的宅院里未见半个人影,昏暗之中唯有一间屋子虚掩着房门,花窗薄纸上还隐约透出晃荡的烛影,小心挪动脚步走了进去,于满室的扑鼻浓香中,却是有一人的身影立于眼前,并未见古湘,细看去似是客栈窗前一闪而过的那人。
“你来啦。”
话音里带着悠扬的笑意,听了让人很不舒服,一个男人从烛光映照之下淡淡转身,与她相对,标致的五官,挺拔的身姿,只是那种看人的眼神和脸上轻浮的笑容,让人不愿直视。
“她人呢?”与这陌生一人并不相识,并无愿去猜想用意如何,只是冷冷向那人问了一句,只是那回答听着倒十分轻巧,似乎应该在这里的人也只有自己。
“大概是走了吧。”
环视房中,并未有旁人的身影,她才想着转身离开,移动身体的瞬间,一种袭人的眩晕感觉便于身体中蔓延开来,还来不及去想原因为何,那人愉快的声音便就响起,“怎么,玑惏姑娘,开始难受了?”
“我不记得招惹过像你这样的人,也不认为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动什么手脚。”平静了慌张的心跳,暗暗调适着气息,可身体上的无力感却仍在逐渐加重,似乎无力可敌,她就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越来越近。
“这屋子里的香气对你来说是算不了什么,可你这里早沾上了东西。”
男人的指尖缓缓摩擦着她唇瓣,而那人身上透着的一丝香气,更是让意识不由地开始混乱起来,轻蹙起眉头只能是暗自忍耐着,在他终是移开了手指时无力地开口,“我应该先知道你是谁?”
“余糜。”
一个陌生的人,却是一个还算熟悉的名字,无奈的一声轻笑脱口而出,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个人,而这时,关于之前同古湘的相见,倒也一清二楚了,“久仰大名,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找上了你?”
“一向是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我,我是很乐于替她们解决麻烦的。”
淡淡的声音贴近耳边,她便是被那人轻揽进了怀里,无力的身体倚靠着男人掌心流连的力气,还撑着一丝清明的视线里,前一刻还以酒相谢的人,却是转眼消失在了屋外角落,目光触及的一瞬之间。
无力去在意其他,也不必还去想任何人,或许还会出现更坏的结果,只是此时,她却但愿自己能撑得过这昏昏沉沉的感觉,还能再等待下去,“也许我不仅是她的麻烦,还会变成你的麻烦……相信吗?”
“没关系,我向来是喜欢用征服女人来征服一切,也许不会有什么麻烦,也许……你会对我很满意。”
握住他探进衣带间的手,凝聚起气力挣开束缚,旋身从那人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只一瞬间,外衣却也脱落在他手上,然后只能看着那于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再悠然放手,任衣衫飘落地上,“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力气,有心情和我玩闹。”
“好戏还在后面呢……不是吗?”
将女人暧昧的话听进心里,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只是欺身靠近她,制住了这个早该无力反抗的人,一时身体贴近了柔软的床,那样的一副面容也格外清晰地停留在视线里。
虽然无处可逃,却并不乐于这样的对峙,只是下意识抬眼看向了房门处,然后于忍耐的片刻过后,在另一人还未能走入屋内之前,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身上人的小腹上,顺势将他推下了床。
未能得逞的人难免多了一丝不悦,本欲上前抓回这个踉跄着下了床的女人,却是被立时进来屋中的人给断了好事,“你不是来坏我的事吧。”
“年轻人,你若是再如此作奸犯科,那你的好事就只会是丧事了。”看过一旁正闭目调息的人,好似并无大碍,便是专心对上了眼前的这个麻烦,而从那还狂妄不悔的话里,也是全然听不出丝毫的收手之意。
“一切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转手间迎上,两人便缠斗了起来,只未出十招,余糜却是已落了下风,自知必然不敌,便虚晃一式退了开来,“既然今日好事难成,那就到此为止吧。”
“等等!古湘呢?”
本欲转身离开的人略顿于身后的声音里,倒是噙着一丝戏谑,笑着回了一句,“你要是想帮另一个人,应该站在我这边才是。”
转眼间那人的身影已消失在了视线里,并未再追逐上前,而是赶忙向着一边的人走了过去,“玑惏,你没事吧?”
“我没事,您的女儿应该已经回家了,前辈先回去看看吧。”
“我先送你回明日世界。”
“多谢前辈,可是不必了。”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古月风的援手,回身走向不远处,拾起掉落在地的外衫穿回了身上。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及时通知了湘儿的事。”
谢意真诚,眼前的古月风也还带着难得的关怀之意,只是她就像这样站立在原地,却只觉得自己根本就像一个笑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连累自己还得要前辈搭救,我先告辞了。”
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径直出了房门,走出了这座陌生的宅院,外面依然是暗色昏沉,前一刻还有什么发生的空荡宅院,只然后人声消寂,静谧地像是一个安宁地狱。
“爹,你回来了。”
才进了家门,一眼便看见屋子里的人,仍还像平常那般,已然回到了家中,“我才出去找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啊,爹你找我干什么?”
跑来身边的人,还挽着胳膊一副亲昵的样子,他只是好好看了一眼,又再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
“……也没去哪儿,就是随便出去转了转。”
视线对上又再错过,掩去了面上的一些不自在,便敷衍了,古月风却也并未追问什么,语气听来平静,只说了一句,“出门在外,记得不要去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夜风微凉,摩擦着身体而过,渐渐消褪着意识里疲惫的感觉,却和身上的颓然无力意格格不入了,走在清冷少人的街上,路边点点烛火的光亮微明于别人的住所里,几条街巷外的一处清净宅院,此时也该是这样的,映于月光与烛影的交错中,该回去的人应也都在那里了。
她曾在那屋外听见了很好的欢笑声,三人一处,和谐欢乐,好像无论是否是在那林中深处的静谧里,都能过上这样恬淡美好的生活,不知道是想要确认什么,或是只想再亲眼目睹那样的日子,时间已过去了太久,她怕自己无意中怀抱了幻想,给忘记了。
清醒着游离在昏沉夜色里,一切的声响都聒噪得让人发狂,突然很想念一曲悠扬的乐声,清浅灵动,随着流水漫过身旁,让人难忘,然后便踏上了一条蜿蜒山路,只想着也许在天明时分,还能有幸再听上一曲。
这时的林里月色微暗,恍惚间树影斑驳,早没了阳光下的那副模样,习惯了摸爬于夜色之中,倒也算不上难行,只几乎是在黎明前最黑暗时分,才循着那潺潺的流水声音,来到了那一处深林之地。
偶有飞鸟被惊起,展翅啼鸣,山野之地自然空无一人,她只倚在一棵树旁坐下了,渐渐竟也觉迷蒙了起来,像是真得不断在混沌的黑暗里挣扎,久久难已脱身而去,然后却有什么轻拂着耳边,竟是绿竹临风,鸟鸣啾啭的人间仙境。
“云公子……”
身边有浅浅的声音响起,他才抚平琴弦,看向了一旁悠然转醒的人,“醒了,睡得还好吗?”
“失礼了,竟不知公子什么时候来的。”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二人同坐,这时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你睡得很不安稳,便为你谱了一支安神静心的曲子,自然是希望你能好睡的。”
“多谢公子琴音,是我有幸了。”
视线相交带着浅浅的一笑,瞬而他便是定睛于女人身后的方向,一时声音里却是悠远绵长,“可惜了……”
“什么?”有些好奇那话中之语,更不甚明白他所为何意,只是听了那然后的话,却一时觉得平暖温情。
“这山中的日出很美,你未能看到。”
不由站起身来,远远看向了他视线触及的地方,旭日初升之时已过,澄澈的天空之上,却也还是一幅白云悠逸的美好景色,生活在这里,这样的人,就像是一个会在不经意间让人着迷却也遥不可及的梦想,似是梦幻泡影,她知道自己从不曾真正踏入,也注定留不住下一刻的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