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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中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面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与健康人无异的小姑娘,他原本以为只是寻常一般的给人看诊,却不经意间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此时最让人觉得好奇地,正是之前说起的中毒一事,因为就他看来,这毒未免是太过不同寻常了一些,他虽然一时间并不能在有关是什么毒这件事情上,得出个结论,甚至是利用自己这几年间学到的知识,想明白哪怕一星半点与此有关的东西。
但是至少有关这个小姑娘口中所说的中毒之事,却是也应当无疑,不过在相信了事情确实如此之后,倒是更有一件让人越发诧异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中了如此奇毒的的一个孩子,是如何还能够好好活下来的,就像眼前这样还好端端地站在别人的眼前,而且看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在身上。
柳因风看着心生疑惑一脸诧异难解的人,便是如实回答道:“已经是年前的事情了,在动身来这里之前,不过现在比起那时候,倒是已然好了许多。”
“确实是……”对于这小姑娘所说的有所好转这件事情,他作为一个大夫,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因为刚一诊脉的时候,还是看不出太多异样的脉象,沉下心来再仔细看看,却能够发现其中潜藏的不妥之处来,倒不是他对于自己的医术吹嘘或者是盲目地自信,就是随便在外面找到一个大夫来给这小姑娘看诊,恐怕十个有几个人都只当是无碍,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不是有了这两年在南毒之中与毒物打交道,潜心学习的这段时间的历练,恐怕他也会是混沌不知人中的一员。
但是眼前既然发现了这不妥之处,自然也是一下子就调动起了他全部的好奇和在意的心思来了,想要在这小姑娘身上一探究竟。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此时他莫名倒是多了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人到南毒之中确实是来对了地方的,对于她自己,或者是南毒来说,或许都是如此。
他看着眼前这小姑娘的一张脸,不由地就又伸出了手去,掰开她的眼皮又仔细看了看,“你说你曾经失明过,现在觉得如何,还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一开始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后来渐渐地好了些,就是在天色变暗的时候看不清东西,不过来此之后,情况似乎又更好了些,虽然夜里没有光亮的情况下好像不比以前,不过已经算是大好了吧。”
他闻言不禁也是点了点头,这眼睛至少就如今看来,已经算是没有大碍了,若是曾经真的因为中毒而失明过,那么能恢复成眼前这样,已经是足够幸运了吧。
当然,对于这小姑娘口中所说的话,他却是也无法全然相信就是了,因为若是无人医治的话,那种藏在身体里的毒是不可能自行消散的,只会越来越糟糕,逐渐恶化下去才是。
就他看来,恐怕就算是有医治之法,那能想出此法进而就她于中毒病症之下的人,也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大夫就是了。
至少若是当初是他自己遇见了因为中了这种毒而失明,目不能视的这人,他也不能说自己是否真有一个好的办法,能够将人给一只痊愈,就算想出了办法来,应当也不会比眼前这小姑娘的情形更好了。
“当时没有人给你医治吗?那你自失明之后又是如何慢慢好转的呢?”禁不住心里的疑惑,他便又向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确认了起来,心中实在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柳因风默默看了这人一眼,似乎是暗自思索了一番过后,然后才说道:“当时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具体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也有人找了些方子,什么民间土方也有,至于是怎么好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和我相比,倒是柳七的状况就不太好了,也一直没什么太大的起色。”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他也和一样,都中了毒?!”
听了这小姑娘最后说的话,他从本来的若有所思倒是又额外被惊到了一下,转眼看向那个叫做柳七的人后,在得到了她一句肯定的回答之后,便又朝着柳七的方向伸出了手来,显然是准备再重新给人诊脉一次。
有了之前这小姑娘的经历,他便也自然是要再谨慎细致地看过,才敢得出结论来,生怕是自己一开始给人看诊的时候不小心给疏忽了什么,所以没诊断出什么中毒的症状来。
柳七本来就是不情愿的,心里对于这么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上门来已然是没有了好感,自然更是不愿意配合,之前就是在柳因风的劝说下,才好歹配合了一下,这会儿自然也是不情愿的。
于是在人家大夫刚一伸出手来的时候,便马上缩着身体往后退去了,显然是不准备听人吩咐的意思,一手还悬在半空的人,便只好又将目光投向了这小姑娘的身上,显然是希望她能帮忙。
“我可能之前看得不够仔细,还是再重新诊断一遍得好,恐怕有什么方才没有留意的地方。”
柳因风点了点头,嘴上应了一声好,然后便转头又看向了柳七,“你把手伸出来再给人看看,就像之前那样,又不会怎样,我保证之后也不会逼着你喝什么苦药,好不好?”
听见了柳因风的声音,柳七这才将脑袋转了回来,抬起头来看了看,最后终于是一副相信了她话中所说的,然后瞥了一眼正朝自己伸出手来的人,然后将自己的两条格博都给伸了出去,任由着大夫扯着他的手放在了桌面上,手指头搭在手腕上,一点点轻轻挪动着。
看完了这边又去看另外一边,比起最初的时候,这回要花费的时间却是更久了,只不过从头至尾,给人看诊那人脸上的神色都不甚明朗。
哪怕是直到最后收了手,脸上的神色也是耐人寻味的样子,而这一切自然都默默落入了柳因风的眼睛里,她静静在边上看着,直到这人转脸看了过来。
“他似乎没有中毒的迹象,不知道你说他中毒的时候有什么症状吗?”这人方才仔细诊断推敲了半晌,到最后却是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若不是不久前才在这小姑娘身上印证了中毒的事情,此时他是怎么也不会觉得,这个柳七是个中过毒的人。
难不成是已经好的彻底,正如这已然是痊愈的小姑娘这般,只不过她还能通过脉象发觉些曾经的痕迹,而这个男的就彻彻底底和一个健康的人无疑,所以便发现不了什么了?
眼下除了如此的解释之外,他实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来,虽然说人健康了就应该看作是好事,但是有关这奇怪的毒以及发生在这对兄妹身上的事情,实在是不能让人不多想就是了。
“我也不知道。”被人问起所谓的症状,柳因风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声,不过说的确实一问三不知的话。
在面对这人的疑惑时,便是解释道:“那个时候我的眼睛是完全看不见的,实在也照顾不到身边的人,也看不见他究竟是怎么了,不过那时候耳边总会听见柳七口中说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都是些听不懂的事情,话中有说什么自己是柳因风之类的话。”
“一开始我还只当是他说的胡话,不过后来才知道确实有这么个人,想着能治他的病,解身上的毒,便相伴上了路,来到了这里,不过说来也巧,也是在来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我的眼睛似乎才彻底好了起来,看柳七的状况似乎也是好了许多,我想果然来这里是对的吧。”
“这……”听了此番言语的人除了一阵惊讶之外,言语间似乎开始有些吞吞吐吐了,像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来才是对的。
柳因风是谁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如今恐怕不知是南毒之中,哪怕是在巫城以外,甚至梁国楚地之外,南毒当家柳因风的名号,也是有不少的人都听过了。
当然,除了柳当家本人在世时的名声,如今更多的人得知了她,甚至在她死后津津乐道的,反倒不仅仅是那曾经南毒当家的名头,而是和原氏二公子相传的种种故事,他自然也是略有耳闻,还曾在城里听过那么两回说书的讲的故事。
不得不说,之所以会吸引了那么多的人去听,甚至是当做茶余饭后的乐趣谈资,实在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因为确实会让人好奇,也确实是有趣的。
只不过在南毒之中,这件事情倒是显得格外地不同,至少和外间相比是这样的,甚至还显得有那么些尴尬,。
少在南毒中人的口中,是不太会有谁把这件事情,随便挂在口头上去说的,对于如今还身在南毒之中的那位原氏二公子,以及因为他才招揽进南毒之内的,类似于柳七兄妹这样不明身份的人,更是处在这尴尬之中,也成了南毒之中有些格格不入的存在。
不过只要有原氏二公子在这里一天,这些人哪怕是会被各种视线看着,自然是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就是了,只不过若说这件事情是否是一件好事,谁也说不清楚,或许只能是由原公子自己来定夺了吧。
至少在他一个在南毒中没什么身份,人微言轻的一个小大夫看来,实在是也说不出明明白白的一个好字就是了。
本来在一开始面对这样的两个人,一个心智不全,一个还未长成的幼女,无论怎么看来,这样相依为命的两个人,都是让人同情的,若是能在南毒之内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算是件坏事。
不过却不是跟着原公子招来的那些人一道就是了,他心中也是觉得这两个人是有些不同的吧,不然楚当家的也不会找了他来特意给这两人看病。
一向这样身份留在南毒的人,他们都是不怎么会管的,都是由原公子身边的人,再不济也是那个沈妙之流来照管,怎么也不会惹得南毒的其他人还另眼相待就是了,不过此时他倒是不敢这么觉得了,甚至就连自己为什么会被安排来到这里走这一趟,他都不禁想了许多。
别的不说,就是这小姑娘方才说起,那傻子胡言乱语时提起的一个人的名字,就足够让人提起精神来。但是即便如此,他所能多想的也只能是在中毒这件事情而已。
若说其他,就算是他再怎么想,说到底也没什么用处,他所知道的柳因风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名字,昔日的当家人,如今南毒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平时也少有人会宣之于口,倒像是避讳就是了。
见这人一副若有所思,却又蹙着眉头眼看是没什么结果的样子,柳因风轻叹了一口气,便是扬声假意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沉思了半晌的人,这会儿总算是因为旁边的声音而回过了神来,与这小姑娘对视了一眼,“哦,没什么,我只是想你刚才说的,可能是到了南毒这个地方林障之中自带些毒气,所以说不定能让身上本来的毒性消减一些?”
他说到这儿,话里却也是疑问,显然是并不确定自己得出的这结论就是了,不过若说别的,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来。
至于柳七,这个人他此时看来就更是如此了,本来还只当是一个心智受损的人来看,在听了这小姑娘所说的那些之后,他如今看这柳七,都不自觉的生出了些道不明的念头来,好像这么个看来痴傻的人都变得复杂了起来,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既然想不明白,自然就必去纠结了,本来也不该是自己如此在意的事情,这么想倒是放松了不少。
“说起来,你们当时是为什么会中毒呢?”他好奇地打量了这样的两个人一眼,按理说像这般的人,应该不会有人会想要对他们下毒才对吧,若是日子过的好端端的,平白也不该遭受这种无妄之灾才对。
想来他们这一大一小也招惹不到什么人,怎么也不至于会让人做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才对,若真是为了害人,那恐怕也不会放任这样手无寸铁的两个相依为命之人活到如今,还能够出现在南毒之中吧。
“是因为一条蛇,我只记得当时院子里出现了一条蛇,当时倒不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然后就变得一片混乱了,我先是昏了过去,也不知道然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眼睛就看不见了,后来听别人说给那条蛇跑了。”
“蛇?嗯……”这人口里念叨着,心里也是疑惑,想来要想问出那是条什么样的蛇,也知道没什么结果。
何况事情已然发生了,至少这小姑娘的眼睛坏过是事实,身体里也确实有曾经中毒的迹象,不过好在此时已是无恙。
“柳七他我一时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怕是实在是学艺不精,恐怕还是要等我师父回来了之后,等他看过再说吧,不过既然你们现在没事就好。”
“是啊,我们来此本就是为了治病的,没事了就好。”柳因风面上带着笑,应着那人便也说了这么一句。
这人来也坐了半天,茶也喝过了,该看的也都看过了,至于看不出来的,却也没什么办法就是了,这时候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便站起身来顺手提起了药箱,准备告辞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你们日后若是觉得有什么情形反复身体不适的症状,也可以让人找我来,说是找梁大夫的徒弟就是了。”
“好的,我知道了,那谢谢你了。”柳因风应和着道了声谢,然后便拉起了坐在一旁的柳七,准备送人离开了,“柳七,还不来一起送送大夫。”
“不用那么客气了,你们忙吧,我就走了。”这人回头笑着看了跟着一同走向门前的两人一眼,然后推开门便出去了。
眼看着人出了门,柳因风这才收回了视线来,转头便又拉着柳七进了房间,然后将房门给关上了,自顾着坐到了桌旁,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柳七慢悠悠从房门口踱步过来,送走了那么一个人,他总算知道确实没自己什么事了,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朝着柳因风走了过来。
挨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又眨巴着眼睛去看她,好奇地问道:“这个人是谁啊?”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大夫啊。”柳因风头也没抬,随口说了一句,也全然没把柳七的好奇放在心上,果然就听见身边的人默默嗯了一声,然后又歪着脑袋出声道:“我又没病,讨厌大夫。”
“你该讨厌的不是大夫,何况,这人也还不错。”柳因风放下了茶杯来,随后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