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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传来了消息,前往边境征战的军队已请旨班师回朝,得了允准便将归来,于是待她回到了王府的时候,只听闻王爷的归期也就在眼前了,去时无人得知,如今再回来,总觉得一些目光落在身上不似从前,是欣赏她的勇气,或是厌恶她那样轻浮的举动,尽管他们并不知道事情内里,但总之一切已然改变了。
长平离开了王府,她并没能赶回来告别相送,于是再回到憩仙居中,似乎一切如昔,只是多了些寂寞空荡,想着从前刚搬来这里,与喜宁和长平还不相熟的时候,日子似乎也是这样过的,如今多了一个陌生的丫头过来送膳,打点些零碎琐事,只是不常留在这里,应该是还有别处的差事要做。
她没有记着也不再问起新来这人的名字,意识中沉沉懒懒的,只是什么都不想再记住了,大多的时候也就是安静窝在这憩仙居里,同王府里的其他人一样,等着熵王回来,明明已然见过,却好像茫茫然丢了些什么。
中秋到来的日子,独自一人仍旧空荡荡的,明知有花好月圆之景可赏,却只能想起静望月隐西沉的景象,于是早早从王府中离开了,甚至一整个晚上也没有再回去。
“云姝!”
才打开了房门,里面的人见了便一脸惊喜的模样迎了上来,一个并不该是属于自己的名字,如今也只有云舒会这样叫着,从前还隐隐觉得刺耳,然后却也不在意了,更像是回到了幼年时一同生活着的谭家宅院里,回到了不必有什么忧愁的时候。
“给你带月饼来了,各种口味的都有,”将手上的食盒交到了云舒的手上,她便欢喜着拿了过去,才放到了桌上便就迫不及待打开了来,“今天晚上我留在这儿陪你好不好,我们一起看月亮。”
“真的?当然好了,那我今晚可不要睡觉了,我们就一直看月亮,吃月饼。”
云舒答应得高兴,便拉着她在桌旁一块块儿挑月饼,但凡要试吃哪个,总是一分为二将另一半递给她,她始终半块儿拿在手上,终究也没吃完。
“你怎么好像都瘦了,是不是生病了?”云舒手上的月饼还没放下,这时眼睛却是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仔细看了看,不停打量着。
“有吗?”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倒也不知道这时的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又是不是像云舒说的,“你别担心,我没事儿。”
“云姝,你以后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吧,我们可以一起作伴,一起吃好吃的,你肯定就能变得和我一样,白白胖胖的。”
看着眼前边吃边说的人,脸上还一动一动的,伸手捏了捏,不由地也就笑了,“云舒,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家吗?我们还一起在院子里追着跑来跑去?”
突然停下来的人一时沉默了,然后只轻轻摇了摇头,她的一颗心也一下子跟着这样的云舒沉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是想家了吗?”
“有许多人冲了进来……原来的家已经没有了,”没有了一张笑脸,连说话的声音都让人觉得沉沉的,露出的是一副从来藏在了笑容之下的样子,“其实我也不喜欢这儿,就只能被关在屋子里,每天晚上都吵吵闹闹的,一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我就害怕……你还是不要搬来了。”
心里一紧,一时声音哽在了喉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不能跟着一起伤心下去,也无法放任本该开心的云舒继续这个样子。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儿的,你相信我吗?”温和地对着云舒说着满含希望的话,看她抬起头来,眼里的忧伤也不再那么多了,“云舒想要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可以抬头就看见天空的,还要我们能住在一起的。”不必多想便脱口而出,少了些消沉的样子,看来有了精神,也才更像原本的云舒。
“好,以后我们就一起住在能看见天空的地方。”
被存在于未知的日后所感染,多了一分想往,便更为身处的每一分真实而隐隐难安,时间从来寸步不停,过去与未来却总被隔开在一线之间,不愿在这里多想些无谓的事情,然后云舒的一句话却又让人无法不去在意。
“对了,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来。”被云舒拉着走到了窗边,半蹲了下来,然后才将窗扇只拉开了一条缝隙。
“你看那里……”
悄悄往外望去,似乎是鬼鬼祟祟的一副样子,随着云舒所指的那个方向,能看见的只是一个架起摊子摆卖的小贩,这时倒是并没有什么人光顾,“云舒,你到底是让我看什么啊?”
“就是那个人,最近的一段时间他都在那里,还总偷偷往窗里看,只要我一看过去,他就马上低头躲开了。”
云舒所指的那人也正是那位小贩,她一时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心中对于云舒所说的这件有趣事情倒是更加在意了。
看来不过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普通男子,虽是在经营着杂货,但似乎对于手头的生意并不上心,不时就会向着楚香楼这里留意,并不是要进来寻欢作乐,却只在外面特别注意着云舒房间的窗户。
“云舒,日后你不要再随便打开窗户了,也别总在窗前站着,知道吗?”
似乎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嘱咐,但看她那样认真的样子,还是点头答应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在窗前玩就是了。”
置身于楚香楼中的一个夜晚,与云舒相伴一室消磨了一个中秋之夜,难得的良辰美景之时,倒是这里热闹如昔,本该是与人团圆的时候,却还有那么多的人进出这迎来送往的风流之地,似乎也不过是一轮明月的阴晴圆缺,无需在意。
而相遇相离,相交或是错过,原本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总在不经意间发生的,更像是冥冥之意,即便同在一隅之地,她还是未能亲自迎接熵王回府,也是又过去两日,方才知道了那人已然归来的消息。
“我看昨夜好像王爷房中的灯还亮着,是有谁过去了吗?”见送膳的人过来,便开口问了一句,本来还没有在意什么,然后听了回话倒是一愣。
“姑娘不知道吗,王爷已经回来了。”
不由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才走到了门口,却又转身停了下来,一时定在那里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
“姑娘,可以用膳了。”
来人已将饭菜都摆好,看她还站在那里便又提醒了一声,她然后才抬头看了看,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你先下去吧。”
一餐饭终究是吃不下的,纠结了片刻,总算走了出去,并不远的距离,她却是始终望着那间房屋所在的地方,一步步走得迟疑,眼见那扇房门又在眼前,还能想起的也只有一人正在那里。
“姑娘来了,萧少爷正在里面呢,我这就给您通传一声。”
六成正守在门口,见她过来,便立马进了屋里回话,只是再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倒是有些不自在,“王爷说这会儿不方便见您,您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已知不能得见,心中倒更多了些在意,之前的一别不同往常,或许自己本不该在这里,还沉默着站在那儿,不能留下也还没来得及走开,身后另一人的声音却是又传进了耳朵里,“是云舞妹妹啊,怎么站在这儿呢,你也是来见王爷的?”
“听说王爷回府了,我便过来请安。”
回身也就对上了迎面走来的叶依斓,两人都站在了门前,必要闲话几句,“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日王爷回府,好像也没看见妹妹啊。”
“那日不巧,我正好有事出去了。”简单应了那人的话,这时六成也才又带了话,从屋里走了出来。
“叶侧妃,王爷请您进去。”
视线正打量向眼前的人,然后淡淡一笑,方才开口,“正好妹妹也在,要不咱们就一起进去向王爷问安吧。”
“不必了,我还有事,侧妃请吧。”应声推辞了,便要动身离开,却是听见叶依斓对着正从屋里走出的人打招呼,她转头看去,也就看见了萧殷。
“萧少爷也在啊。”
“叶侧妃请入内吧,王爷正在里面等着呢。”将门前的叶依斓让进了屋里,再走到停在那里的另一人面前,左右打量了一眼,“怎么了这是,一些时候不见怎么看着憔悴了。”
“有劳萧少爷关心了。”不痛不痒答了一句,对于萧殷这人,她便也直接忽略了那看来总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我们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吧,听说你前些时候跟着去了边境战场?”一个已知答案的问题,他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话语中倒还是一如往常的声音,“我早没看出来,你胆子倒真挺大的。”
“王爷的伤……好了吗?”不必去在意萧殷说的话,她便也就自然忽视了,却没有马上离开,终于还是将心中的一丝不安问了出来,萧殷倒也难得给了一个回答。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向来要医身上的伤容易,要治心里的伤可就难了,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多谢萧少爷相告,我先退下了。”无话可说正要离开,还未能走出去,便又听见了萧殷然后的话。
“云舞,记得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的话吗?你不应该留在这里,这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也包括你自己。”
玩笑的人说的认真之语,不愿去想,却也无法不在意,慢慢走回了憩仙居去,才进了门便看见王府里的一个下人正等在院里。
“云舞姑娘,你可是回来了。”
见她过来那人便忙走上前来,看着还有些匆忙的样子,她便就疑惑着询问了一句,“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宫里传了话,请云舞姑娘马上进宫一趟,来人已经连同车马在大门外等着了,您赶紧去吧。”
意料之外的一件事,更是一时惊疑,只是不容推脱,也只能按例前往,本想要亲自同熵王说一声,终于还是作罢了,想着他总会知道,也或许根本就不在意了,而那召唤自己前往之地,即便曾经只有一次踏足,那冰冷森森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
皇宫,那应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