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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话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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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重气派的熵王府邸,皇都之中除去皇宫最尊贵的地方,多少人仰望向高筑的围墙,只有遥不可及的叹息。

    她住进王府里的憩仙居已经有小半月的时间了,除了时常可见的明灭灯光,便对整个安静地甚至死气沉沉的地方,再没了别的印象。

    有人按时过来送膳添衣,她也没理由在王府里闲晃所以只是安静地窝在房间里,然后眼看着寒冬更深了。

    本就是以舞姬的身份自请进入王府,可打从进了这里,她就根本没见过什么歌舞班子,整个王府里好像也再没起过乐舞。

    她忍不住向过来憩仙居侍奉的下人打听了,说是熵王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整个王府里也没设舞乐坊,而在漫长的冬天里,更是整个府上格外静默的时候,好像这个王爷也不喜欢冬日。

    她都不知道在听见了这些话后自己是作何反应的,只知道在憋闷了一段时间之后,整个身体都快要僵硬了。

    习惯了乐舞的她突然被放置在如此沉静的地方,倒像是在慢慢耗干精神,习艺本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也是她安身立命唯一的长处,她心里也清楚,其实自己是很喜爱这些事情的。

    又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上午,等到了午膳的时间那两个侍女就又提着食盒过来了,只是今日却是比平常时候晚了些,走入房间里时也不是一副平日里拘谨的样子,倒是多了些不言而喻的喜悦神色。

    “王府里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怎么看你们好像都一脸高兴的样子?”

    听她突然这样问,正往桌上放置碗盘的两人都是不由得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人藏着笑意却有些害羞的样子,另一个叫长平的倒是应了话,更沉稳些,“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刚刚荣大爷过来了,就在路上遇见了。”

    这话刚一说完,另一个人就忙不迭接过了话去,眉眼间还是掩不住神色飞扬的样子,“姑娘不知道,荣大爷人长得可好看了,尤其是总冷着一张脸又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冰块儿。”

    “喜宁。”

    长平出声叫住了说得正开心的人,喜宁也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失礼的话,方才还一副兴高采烈模样,这时马上又安静了下来,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像是总算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荣大爷?真得那么了不得吗?看来哪天有机会我也得好好看看才行。”

    “嗯,到时候我指给姑娘看,”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受到指责,原本还有些不安的人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比起一直的生分感觉倒是熟络了些。

    “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是先用膳吧。”长平将桌上的东西都摆好了,然后就亲手筷子递了过去。

    各色菜式,荤素搭配,出自有名的厨子之手,自然也是鲜香可口的,她还是像往常那样独自一人守着个桌子慢慢填饱肚子。

    只是今天好像不似平常那样无趣,随着身边的人说起关于那位荣大爷的样子,她也不由地在脑中想象开来,像是一一过着画面,下意识便和寻常见过的面孔对照了,但似乎却不怎么有用。

    “王爷准备怎样安置那个新晋的舞魁?”笔直立在书桌前的男人正注视着站在桌后随意翻动柜子里头物件的熵王,黑亮的眸中点点深沉,一脸自然冷冷的模样。

    “养在王府不就是了,皇上亲口下了旨,还能怎样。”

    回答的像是手上的动作那般漫不经心,身后的那人也摸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气都说了。

    “王爷还记得太后生辰前我曾提议要举荐的那个舞女,她正是如今声名遍传大街小巷的新晋舞魁云舞,我是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因谁暗中相助才得此良机,不过既然她现在身在王爷府中,那就不能不在意了。”

    静静站在雕花柜前的人这时终于转过身来,视线落在说话人的身上,片刻就又移开了。

    “原本要推举出去为我们所用的人竟又再回到我手上,不知道是谁的安排还是巧合,不过荣斌,其实你不觉得这么说来也还挺有趣的?”

    冷着脸的人并没有因为这样听来荒唐的玩笑而扬起半分笑意,低垂下视线,便恢复了一副沉默的样子。

    这时的熵王像是也终于恢复了正经,将从架子上取下的一本书丢在了桌上,淡淡开口,“查到后面的人是谁再通知我。”

    “是,那我先告退了。”

    告了礼的人转身就从屋里走了出去,他看着荣斌离开时仍端正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再收回心神坐到椅子上时,深埋在眼中的那丝密云却是诡谲难明。

    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们不能够清楚明白的,就像是层层交织的人心,也正如此时变幻莫测的天气。

    还算晴明的午后,半晌阴云密布就像是要变天的样子,冷风聒噪了很久,然后硕大的雪片就洋洋洒洒飘落一地,稍稍抬头向远天一望,浑浊不清的昏聩感觉就弄得人头晕,而不久前还在府中院落各处行走的人,却在大雪里像是一下子消失无踪了。

    她敞开窗户静坐在窗前吹着冷风,视线随着一片雪花落地,就又追着另一些飘荡在天空里,像是在看着雪蝶翩翩起舞。

    顺手拿起了架在妆台旁边矮几上的琵琶,随着飘的雪就弹了起来,许久不曾触碰的琴弦再被交错的指尖挑起,灵动悦耳的声音也就飘飘洒洒传了开来。

    她应该知道这是在熵王府邸,一切不知节制随心所欲的行为都可能会引发不寻常的事情,这时的她还没有像这样去想,直至半晌过后一个敲门的声音响起,悠扬的旋律也因此间断。

    “给姑娘请安,王爷有请。”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年轻模样的小厮,好像不常在王府里走动。

    她仔细打量了一眼也就认出了这个人,在皇宫中舞魁竟演结束的时候,熵王就是吩咐这个人将自己带去马车上的,她记得当时熵王是叫他六成。

    “王爷是有什么吩咐吗?”试探性地问出口,心里暗自忐忑不已,本还抚琴赏雪的好心情却是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给打得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乐极生悲的道理。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王爷只说要姑娘带着乐器过去。”满心疑惑也还无计可施,不由得向着熵王住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只能是回屋里取来琵琶跟着出了门。

    一路上六成为她撑着伞低头走在她的后面,穿过廊坊,经由并不远的一条小路,很快也就绕到了前排主院,踩着落雪的地面,她一步一步走得小心。

    不过即便是再谨慎,那扇门也终是会走到的,然后站定在紧闭的房门前停了片刻,推开门走进了里面。

    安静的这里这时竟没有一个人侍奉,六成将她带过来后便也退了下去,并不算全然陌生的房间里散着清幽的暖香,刚从外面进来,燃烧的炭火暖意逼人。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怀抱着琵琶谨慎行礼,始终也没敢抬头去看。

    她并不认为一向不贪歌舞的熵王竟会突然有兴致想要聆听一曲,就在熵王吩咐她起身表演一曲的时候,她还愣愣地半跪在那里许久,直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低垂着视线走向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王爷想要听什么曲子?”轻声向着高榻上坐着的那人问询,并没有听到什么让人觉得熟悉的乐曲名,而是只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就听一首现在你想弹的吧。”

    其实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弹,暗自于心里翻过这样的话,终于还是拥住琵琶一点一顿弹奏起来,轻拢慢捻,浅抹深挑,铿锵有力的琴声便立时漫散开整间屋室。

    临时起意临窗弹奏了一段,一时兴起也没有特意带上弹奏用的脚爪,这时大开大阖演奏一曲,隐隐地渐觉指甲拉扯琴弦时的不适。

    安静的周围仅能闻听琵琶乐音入耳时的声音,说不上是醉人的旋律,倒是让他绷着的心像是架上了离铉的箭,难以自抑,一步步走下座塌然后就来到了女人面前。

    “王爷!”

    曲音中断,她的声音响起,手里抱着那把琵琶向后退去,却因为更靠近的人而终于被困在了无路可退的原地,进退难移,那样熟悉的声音又再响起,“十面埋伏……这就是你想弹的?”

    她能够感受到此时熵王身上不是暴怒,却掺杂了各种情绪的爆发,比之那时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今天她从始至终,小心谨慎甚至都没有抬头看过一眼,却不想一曲十面埋伏竟会让自己沦落至此。

    僵持了片刻之后,琵琶坚硬的木质被熵王的一个大力而重重摔在了地上。

    “奴婢有罪……”

    被那股力量牵扯着,只能由着熵王身上散发着的暴戾气息,慢慢翻腾起心底的恐惧,她是害怕这种态度的,这一点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奴婢?”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再重复起了女人说过的那两个字,看来的一丝淡然笑意显露在脸上,却是没给她带来一丝温柔,“我倒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奴婢。”

    她不想要这么难过,可是却下意识地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外面的寒风骤雪之中,雪花飘摇,任由疾风吹散飘零,一夜的雪下得淋漓。

    第二天的天气依然是像前日午后突然阴沉密布的样子,以至于当她慢慢张开眼睛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时,竟懵然不知几时几许,只是抬眼便对上了一道正看向自己的视线。

    “醒啦,怎么一副呆呆的样子?”

    “我……”

    “好了,起来梳洗吧,已经过了该用早膳的时候了,”先起身走下了床榻,抓起放在一边的外衣自行穿上了身,却是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看还畏缩在床上的人。

    蓦地抬头,不小心四目相对,她又低下头来,也不再看什么,只是面容上淡淡停留的绯红印记却是一下子落入了熵王的眼睛里。

    她不想再耽搁下去,赶忙穿起了衣裳收拾好自己,然后就要起身告退,“奴婢先行退下了。”

    “奴婢……”再被重复的两个字,她心里一时砰砰跳着,像是会被敲破的鼓面,没有办法干脆逃开,她只能静待着熵王的话,“我想你应该换个奴婢以外的称呼了。”

    “王爷,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允准。”不再以奴婢自称,却有未完的话停留在口中,然后在熵王的示意下继续说了下去,“请王爷以后只将我当做一名舞姬对待,我也不希望再和王爷发生任何关系。”

    十分犯上无礼的话,她硬着头皮说完,然后只能以最谦卑的姿态跪在地上听候发落,只是任何夹杂了不悦情绪的声音却并没有响起,有的只是熵王从来的不惊。

    “那好吧,既然一开始是你主动靠近,那如今我们也算是扯平了,日后我要是想欣赏歌舞再传召你,退下吧。”

    不知是怎样离开了那个房间独自走回去,心中说不上是释然还是什么,她以为有了熵王的承诺一切就算是平静下来了,却没想到早有什么是在发生过后就回不去了,就像是所有人眼中看见的自己。

    在熵王房间的事情就这样传开了,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憩仙居里,却不在意长日无聊,也不想走出去一步,整日窝在房间里做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平日来身边伺候的还是喜宁和长平两个人,只是过了几日的时间,她们两人就来得更紧了,她于是从她们口中得知,是侧妃要她们放下了手上所有的活,以后也就只负责这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很多事情她都还没来得及适应就已经改变了,有很多的不清楚,却会在日后的点滴中渐渐明白。

    后来她曾听长平说起,王爷不仅是不喜欢冬天,更讨厌在下雪的时候有人在府里晃荡或是发出乱七八糟的声响,那王爷一定是要发脾气的。

    她不知道那一天是不是因为自己触犯了熵王的禁忌才不小心惹怒了他,但是从那天起,别人口中说起的关于王爷的禁忌似乎改变了。

    她也没再惹那个人发怒,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也都静静的,像是人心间交相错落的无声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