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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因风离开南毒的时候,随身带着的一样东西便是揽月剑,自此远离在外,想着身边有件防身的兵器也好。
但其实,她一直不怎么擅长用剑,虽然揽月剑算得上是一件神兵利器,但是柳因风用来一直也算不上有多衬手。
总之闲来无事,练练剑也好,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柳因风手里提着剑来到了院子里,抱着无事练练手的念头,只是当她拔剑出鞘,才摆开架势还没走上几招,就隐隐觉出了不对来。
因为暗处的那道视线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还有不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山间云村算是一个再宁静惬意不过的地方,你并不会把这么个地方和危险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但是不代表一切与这番宁静格格不入的存在最终都能够和谐地融入其中,而不会引起人的重视。
柳因风本以为经过之前和那个叫做秦岚的人面对面说过话之后,此后也算是进入了一个互不干涉的局面。
她最后的妥协便是不去理会这人,只当他不存在一样,但前提是他能像之前一样懂得收敛和分寸,或者说比起被柳因风给揪出来一通之后,理当更谨小慎微一些也不为过,只是……
情形似乎并非如此,反而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加入而变得越发让人难以忍受。
“哎,我说,你画的可真是好啊,”一个窝在远处的人影旁边这会儿还多了一个晃头晃脑的存在,不时歪着头打量过那人纸上越发丰满的画面,不禁为了那笔尖描摹下的每一划感到惊奇。
秦岚画画的时候都是很安静的,几乎可以说是全神贯注了,所以他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回应了容华口中这些夸赞的话,还是只是落笔的间隙的一声叹息而已。
画画或许在许多人看来都是件自在写意的事情,对于从旁观赏的人是如此,对于一些作画的人也是如此,只不过屡屡受到称赞,被人认为是妙手一绝的御用画师却显然并不能感同身受。
他画画不是只在自己想画的时候动笔,也并非只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之前在雍王的手下时,是替雍王夫人作画的,虽然雍王对此要求甚严,无人敢有哪怕丝毫的懈怠,但是对于秦岚来说,却也不失为一件愉快的事情。
因为自楚地而来的那位女子实在称得上是天资绝色,那样的一个人跃然于纸上,是足够让人觉得欣慰的,但是眼前的情形显然是天差地别。
人说否极泰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了吗?
秦岚如此想了想,不由在心底默默叹息了一声,只觉得连手里握着的那只画笔都格外沉重了些,以至于画中人物的眉目间都因为作画之人的一点心绪纠缠而平白添上了一抹愁绪在里头。
此时身边的容华还在絮絮不停,“其实我一直有个不情之请,虽然我知道你这画一张画也是要耗费不少心血的,但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就是让你也给我画一张啊?”
秦岚此时脑子里还想着不久前在南毒之中的生活,如今想来,那大概可算是生平最得意的一段时光了,只为自己而画,只为心情而画,南毒之中有不少的花花草草,更有成群结队的美色。
最重要的是,那生长于林障之中的一棵特别的树,他几乎日日都要去看上一眼,采上一片叶子回去研墨,为此秦岚还给那棵树起了一个名字,就叫青墨。
秦岚走神走了一半,一边耳朵里倒是隐约听见了几句话,他不由转头看向那人,稍稍反应了片刻,才大概明白了方才这个叫容华的公子是说了些什么。
若不是这个人非要跟在边上,手里的这幅画大概是已经画完了吧,他平常画画也不会就这么走神,可以说是全神贯注尚且不够用。
因为如今要入画的这人不仅不配合,甚至是要画她的人偷偷摸摸的,于是乎秦岚本人常常是要匆忙却又仔细地将那人的眉目神色记在眼睛里,然后垂头画上片刻。
“你去了之后,每日至少画上一张人像来,一颦一笑,都要纳入那张画纸之上,包括她当下是做了什么事情,都给我一笔一划描绘清楚了,不得敷衍,否则第二日就要加倍,当然了,她可能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但你要自己想办法。”
秦岚每每脑子里想起当时那个叫做原容的人说过的话,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却也无可奈何。
边上的容华好像还是那人的徒弟……秦岚想了想,只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那个,到底行不行啊?你说你要什么报酬都可以!”容华显然也是没有放弃,还在为自己争取这个机会。
秦岚默默吐出一口气来,垂着头端详着手里将要完成的那张画,然后说道:“你要画什么?”
“就她啊,”容华话音里透着笑意,抬手在那张画纸上点了点,一边还在仔细想着什么,“我要一张画她笑着的样子,要是打从心底开心的那种。”
秦岚觉得自己拿笔的手不觉抖了一下,要说世上他最不想画的一个人,此时肯定是非那个女人莫属了。
与雍王夫人甚至是和那些不少的南毒之人相比,她显然并不是一个值得许多笔墨的一个女人,更何况……
秦岚下意识就摇了摇头,拒绝的意图也是再明显不过了,想他现在每日都要为了偷画出这人不同神态的一张画而发愁,每当画完了,第一时间就要封存好然后转交到那个叫影凌的人手里,想来已经有够艰难的了,哪里还有心情再多画一张。
“为什么不行啊?你方才不是答应了吗!?”容华满心的期待最后落了空,不觉也有些急切。
然后还不等他试着能不能继续和秦岚再商量出个别的结果的时候,只感觉一阵凌厉的剑锋在眼前扫过,以至于他一个没蹲稳,向后倒去。
一旁的秦岚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不过他反应没有那人大,一时间倒是有些愣住了,后知后觉往后挪蹭着步子,然后就觉得自己蹲的久了的两条腿上犹如蚁噬。
柳因风默然的一张脸上透着些不耐烦来,好在收了手里的剑,只是淡淡扫了扎堆在一起的两人一眼,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你要去哪儿啊!?”容华两手撑着地,然后爬了起来,眼看着手里还提着长剑的人往山上的方向去了,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半句。
纸上的画未完,秦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想着远远看见那人舞剑的样子,然后继续一笔笔描画起来,心里的滋味可以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