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徐老板马上让人烧了几大锅热水,给自己洗澡用。
跳进浴桶里搓洗着,他换了三桶水,依然感觉身上有一股咸鱼般的脚臭味。
“老爷,您叫我。”
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徐老板黑着脸问:“咱们家里和店里能打的打仔有多少?”
管家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问:“您问这个是想做什么呀?”
“想做什么?”
徐老板一拳砸进水里:“我要发飙!”
半个时辰后,徐老板店里的伙计们便都接到消息,纷纷赶来了徐老板府上。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徐老板出门看着一众手下,沉声说:“诸位,我徐福贵做生意,一向以厚道闻名,对手底下做事的伙计,也向来是当做自家子侄兄弟一样看待。
我问你们,无论跟了我多久,我可曾克扣过你们的工钱?”
伙计们齐声回答:“没有!”
“我可曾无故打骂过你们?”
“没有!”
“逢年过节,我可曾亏待过你们?”
“没有!”
“好!”
徐老板点头问:“今天,老爷我让人给打了脸,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们愿意帮老爷我出了这口恶气吗?”
“我愿意!”
“我也愿意!”
伙计们纷纷应和。
“很好!”
徐老板举起一只手,咬牙说:“愿意帮老爷我出去的,待会儿就跟我走,我让你们打谁就打谁,我让你们砸什么就砸什么。凡是今天动手的,我一律给他五块大洋!”
“好嘢!”
伙计们纷纷兴奋了起来。
五块大洋,都抵得上他们半年的工钱了!
众人纷纷叫喊着,拎起带来的木棍柴刀等武器,跟在徐老板身后,浩浩荡荡的向白玉楼方向走去。
一行几十号人走在大街上,气势汹汹,路上行人纷纷躲避,好奇的看着他们。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很多人闲着没事儿,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尾随,想要看看他们是要去哪儿。
徐老板乐见其成,也不驱赶,带着一堆人就来到了白玉楼的大门前。
看着紧闭的大门,徐老板面色阴沉,一挥手:“给我砸开!”
“呀!”
伙计们纷纷喊叫着冲上前去,撞着白玉楼的大门。
人多力量大,没几下,白玉楼的大门就被撞开了,伙计们纷纷冲了进去。
门后的龟公吓得大叫:“好汉饶命!”
徐老板大步迈进白玉楼,指着楼上楼下大声吩咐:“给我把这砸了!”
见到他出现,龟公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爷爷呀!”
他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徐老板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喊:“徐爷爷!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吧!砸不得呀!”
“现在知道服软了?刚才那股劲儿上哪儿去了?”
徐老板冷笑看着他,咬牙骂:“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说着,他就要一脚踢开龟公。
但龟公却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放:“爷爷!你是我爷爷!徐爷爷呀!不能砸呀!你给我一条活路呀!”
“来人!给我扯开他!”
徐老板不依不饶:“你可别叫我爷爷,我可没你这乌龟王八蛋的孙子!”
两个伙计上前来,撕扯着龟公。
龟公急了眼,爬起身来,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妈的冚家铲!我看看谁敢砸!”
徐老板上前一步,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老子的东西!想砸就砸!都给我砸!”
伙计们得令,抡起木棍刀斧,就向眼前能看得到的一切砸去。
叮铃哐啷!
木屑纷飞,瓷片乱溅,白玉楼大堂里顿时一片混乱。
大门外围满了人,好奇的向里张望着,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讨论着徐老板如此暴怒的原因。
小姐们在楼上惊叫连连,大堂里龟公们拼命阻挡,却被伙计们打倒在地,围起来暴打。
徐老板看着眼前一幕,嘴角露出了复仇的快意笑容。
砰!
一声枪响忽然从大门外传来。
徐老板吓了一哆嗦,缩了缩脑袋,回头看去,却见一队穿着粤兵军服的士兵冲了进来,举枪冲打杂的伙计们呵斥,连打带砸的将他们打翻在地。
“我丢你老母个臭嗨!砸场子砸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擦着额头上的油汗,迈步走了进来,恶狠狠的大喊:“我倒要看看是边个胆生毛,敢砸我的场子?”
“跪下!”
两个士兵用枪抵着徐老板,将他按在了地上。
枪口之下,徐老板没了威风,赶忙告饶:“军爷!别开枪!误会!”
“误会?”
那胖子迈步上前,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拎了起来盯着他问:“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误会,让你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砸场子?”
“你的地盘?”
徐老板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问:“这位大佬,敢问你是?”
胖子瞪着眼睛,冷声说:“我信叶,叫叶兴达,是这座白玉楼的老板。”
“什……什么?!”
徐老板大惊:“你是叶兴达?”
“废话!”
叶兴达不耐烦的说:“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叶兴达吗?”
徐老板脑子彻底乱了:“你是叶兴达?”
“没错!”
一旁被打得口鼻出血的龟公上前来,冲他啐了口血痰,站到了叶兴达身边:“这位就是我们白玉楼的叶老板!姓徐的,你死定了!”
“不可能!”
徐老板大怒,挣扎着说:“你昨天带我见的叶老板根本就不是他!”
“呸!”
龟公瞪着眼:“我他妈什么时候带你见过叶老板了?”
“明明就有!”
徐老板红着眼说:“你昨天带我见了叶老板,就在二楼!叶老板已经答应我!把白玉楼卖给我了!我还付了三成的定金!足足六十万大洋!这白玉楼现在是我的!”
“什么?”
叶兴达一瞪眼,看向了龟公,一巴掌扇了过去:“冚家铲!你居然伙同外人卖我的白玉楼?”
龟公被打得晕头转向,捂着嘴巴迷糊了片刻,才噗通跪倒在地,哭着解释:“老板!天地良心!我要是私通外人变卖白玉楼,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他赌咒发誓,叶兴达也有些拿不准了,又看向了徐老板。
徐老板额上青筋暴起,怒声说:“我有契约为证!是在牙行郑老板的见证下签的!就在我怀里!”
叶兴达一指他:“搜!”
押着他的士兵伸手进他怀中摸索了片刻,找出了一张纸来,递到了叶兴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