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萧滽站在槛前,一会儿看烟火,一会儿抱肩四望,寻着熟悉的人影。
萧鸢一把推开沈岐山,抬手整理发髻,摇晃着腰肢走出墙角,萧滽耳聪目明,闻声迳来,望着长姐背后黑影成团的巷道,蹙眉问:"你在那作甚?”
"白日里耳坠子落了一只,方想起似乎落在这里,是以过来找找。”萧鸢拽住他的胳膊往房里去:"穿得这样单薄,还出来受冷!”
"等饺子等得人不见,可不要出来寻,唯恐你被哪个不要脸的拐去。”
"可说甚麽哩!”
姐弟俩玩笑着迈进槛内,"咣当”阖紧了大门。
沈岐山从暗处走出,深吸口寒夜的凉气,站在街上直看罢烟火,才坐进马车里,福安忙命赶车的回府。
马车轱辘碾着满地烟尘跑将起来,沈岐山轻揉眉宇间的疲倦,片刻后,不自觉摸向腕间,空荡荡的,再触及腰间革带,翡翠坠件儿也没了。
趁他色欲熏心时,皆被萧鸢摘了去,此两样可比她的欠银要贵重许多。
沈岐山无谓的勾起唇角,这毒妇使尽花招又如何,总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到次日,萧滽穿着簇新的绛红直裰,用过早饭,出门乘轿去江南会馆与南边来的举子见面贺节。
轿抬到了东城,再从崇文门里顺城墙往东,至苏州胡同停住,已见十数举子三五成群,站在会馆门前彼此寒暄。
萧滽独自一人往会馆里走,忽听有人高唤他之名,随音仰首望去,是陆无双和柳孟梅在楼上朝他招手。
不由暗蹙眉,实不想与他俩再有瓜葛,却也伸手难打笑脸人,慢腾腾踩梯至二楼,陆无双上前,热情地握住他的袖管,拉着一面走,一面展颜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带你去见老师!”
萧滽笑问:"我的老师众多,不知你所提的是哪位?”
"你自个看就是。”陆无双已推开间扇门,不由分说领他进去。
萧滽听得嘀咕说话声,果然紫檀桌前、太师椅上坐着两位锦衣华服之人,他定睛细看,顿时心沉谷底。
看官可知那两位是谁,竟是礼部右侍郎兼詹事府少保韩燝、和礼部尚书大学士沈谕衡,他俩皆是春闱的主考官儿。
萧滽暗道糟糕,顿觉流年不利,怎又被陆无双拉来与这两人相见,他待要寻个法儿避走,却听那沈谕衡先开了口:"两位举子看着面熟,似在哪里见过。”
萧滽无法,只得与陆无双一齐上前见礼,韩燝拈髯微笑:"我倒认识他们,一位是扬州盐商陆大富之子陆无双。一位是南京乡试解元萧滽。”
"哪位是解元?”沈谕衡似乎颇有兴味,看着萧滽上前拱手作揖,淡笑:"能让韩大人念念不忘的举子,想必是满腹锦绣,文彩非凡,此次春闱必为三甲之才。”
萧滽沉稳道:"沈大人过誉,乡试能中解元、皆为天地人合而致,此次会试南北贤才积聚,强中更有强中人,萧生实不敢妄想三甲得中,若能金榜题名已是此生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