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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书接上文。
且说这猪刚鬣拜师金蝉子,得法名猪悟能,浑号八戒,自是喜不自胜,后而听闻金蝉子在为远行路上的行李盘缠忧心。
这猪八戒自告奋勇,说是能为金蝉子解决眼下的无钱之难,可如何解决却是卖了个关子,未是对金蝉子合盘相托。
其实在这个时候,金蝉子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猪八戒,居然把事情搞得如此离谱。
他们三人此时,正齐刷刷的伏在一处居高临下的峡谷上。
四周入目而来的的尽是飞旋的黄尘,在荒芜的石滩戈壁上,一道峡谷像一条绽裂的伤口,在大地上肆意延伸。
三人在峡谷旁的崖壁上按兵不动,他们潜伏的位置非常巧妙,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正好从他们前方不远处的石崖上探了出来,将他们的身影行迹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简而言之,他们可以看到峡谷中的任何风吹草动,但是在峡谷中的人,却很难自下而上的发现他们。
“话说。”这时,金蝉子终于开口了:“八戒,我们这是在等谁?”
“稍安勿躁,师父。”猪八戒侧过头来,他嬉皮笑脸地说道:“估摸着时辰,应该快来了。”
“什么快来了?”金蝉子听得不由是一头雾水。
也就在这时,一旁的沙悟净伸手推了推金蝉子的胳膊,转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低低地说道:“师父你看,那边有扬尘。”
金蝉子转过头,定睛望去,只见在峡谷的那一端,飞扬起一片昏黄的烟尘,侧耳细听下,依稀可以分辨得出裹挟在尘埃里的大片马蹄声。
似乎有许多人,正驾马向着这里奔驰而来。
“这是…?”金蝉子心内不解,这时,在一旁的猪八戒解释道:“师父,此地长期盘踞着一伙马匪,这伙马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说罢,他狡黠的一笑,续而言道:“而据我的观察,每逢月中旬,他们便会倾巢而出,劫掠过往商旅行人,回来之时,此地便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你的意思是。”金蝉子顿时明白了:“你是想要劫掠这伙强盗,抢夺他们抢来的财物。”
“黑吃黑。”一旁的沙悟净一针见血又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绝不同意!”金蝉子顿时有些生气,他愤然说:“你这样的行径,与这些杀人越货的强盗何异之有?”
“可这是来钱最快的方法了。”猪八戒见状,一时不由有些始料未及,他忙不迭的说道:“师父,别再犹豫了,他们这就要到了!”
他说的没错。
马蹄声,越来越近。
而夹杂在马蹄声中的,还有一阵飞快的轱辘声。
只见在群马之间,一辆双驾马车,正极速的狂奔而来。
马车前的两匹高头大马吭哧吭哧地喷着响鼻,八只马蹄在地上踏出缭乱的残影和冲天的沙尘,这些声音混合着车轮滚动的轰鸣,将车内一切不寻常的声音遮盖殆尽。
车内,一阵阵低低的啜泣声,飘忽而来。
封闭狭小的车舱内,七八个年轻的女子拥挤在一起,她们被绳索捆绑着串联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堆杂乱的货物一般。
她们,也是这群强盗今天收获到的战利品。
车外,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的,一个汉子策马而来,他向着为首的那个大汉凑了近去。
这里共有匪徒一十二人,他们个个身形魁梧,面容狰狞。他们身穿晦暗的波斯长袍,头上裹着乱蓬蓬的头巾,在他们的手中,都挥舞着锋利的弯刀。
而为首那人,身形更是魁梧高大。
那人凑近为首那汉子,他嬉笑着说道:“老大,今天咱们可是大丰收啊!”
“那可不是!”为首的大汉哈哈大笑着说:“今天咱们足足有五千两银子的收成!这可多亏了那群过路的汉商,想不到那群汉人,竟然那么有钱呐!”
说罢,他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众人振臂一呼:“还有咱们这次在村子里抢来的娘们儿,一会回到寨子里,弟兄们一人一个!”
“好!”
一时间,群声沸腾,恣意的狂笑混合着马蹄和车轮的轰鸣声,掩盖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一道极低的利刃出鞘声,从车厢内悄然而发。
此刻,在这群女人惊恐的目光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轻车熟驾地挣脱开了绳索,她脱下身上厚重破旧的褐衣,露出了她原本的衣着。
她身穿一袭束身的短衣,身材虽然不甚高大,但却在小巧玲珑之间,透露出一丝矫健的干练。她面容娟秀可人,而从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流露出的却是难掩的杀意。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发色。
她的发色不似寻常中土人氏那般漆黑,她的长发呈现出一种特殊的暗红色,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野性之美。
她草草把一头红色长发束起,续而,她从自己那团脱下的衣物中,抽出了一把雪亮的短刀。
在周围那些女人惊愕的目光当中,她走近车舱边那扇紧闭的木门,飞起一脚,重重的揣在了门上。
木板断裂的声音清脆又刺耳,在一众匪徒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间里,一道寒光便如惊鸿般,破风而至!
此刻,崖上。
金蝉子和猪八戒依然在争论不休。
“我绝不同意!”金蝉子用着比先前更大的声音厉声喝道:“我不会去做那种腌臜苟且之事!取财之法多矣,何必为此劫掠抢夺的勾当!”
“可是,这真的是来钱最快的路子了!”猪八戒不免有些焦急,他声音急促地说道:“快拿主意吧师父,他们要过去了!”
金蝉子听罢,不由剑眉倒竖,他刚欲厉声拒绝,却不想一旁的沙悟净拍了拍他的肩膀,令他已到嘴边的话音戛然而止。
“师父。”沙悟净的目光始终紧锁在峡谷下方,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他们好像火并起来了。”
“什么?”金蝉子闻言一惊。
他忙不迭的凑到崖边俯身而望,映入眼帘的是下方的滚滚黄尘。一时间传入耳中的尽是人喊马嘶,这群匪徒策马乱窜,场面混乱不堪。
透过冲天的尘埃,依稀可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曳着她那一头红色的长发,在匪徒和马群之间,犹如一只燕隼般左突右冲。
随她而来的,还有那束被她握在手中的寒芒。
凝望着峡谷中的场景,金蝉子的目光一凛,显然,他想到了什么。
他忽的起身,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个弟子,斩钉截铁地说道:“随我下去,会会这伙马匪!”
“师父你想通啦!”猪八戒听罢,兴奋的大叫起来,他呼的一声抡起手中的九齿钉耙,带起一阵滚滚的寒风。
“我可不是下去打家劫舍。”金蝉子别过头,他轻轻一笑说道:“那红发姑娘,可是我的一位故人啊。”
“什么?”
这句云山雾绕的话,一时令沙悟净和猪八戒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金蝉子却是显得毫不犹豫,他提起袈裟,纵身一跃,顺着有些陡峭的崖壁飞速滑了下去。
飞扬的尘土在他的身后曳出了长长的黄晕,见此情景,猪八戒和沙悟净对视一眼,二人耸了耸肩膀,也跟着金蝉子跃下了山崖。
此时此刻,峡谷之中,杀声大作。
这袭击来的太快太猛,一时间,所有的匪徒都没能来得及反应。
也就在这刹那之间,就有两个匪徒身首异处。
冲天的猩红从被斩断的脖颈里喷涌而出,两具失去了头颅的躯体在马背上晃了几晃,噗通一声栽了下来。
这场面,令这群哪怕是见惯了杀戮之事的匪徒都不由得方寸大乱,他们大呼小叫着,一时间群马杂乱地冲撞在了一起。那匪首见势不好,他一边用力勒住自己座下的马,一边挥舞着弯刀大声吼道:“不要乱!迎敌!快迎敌!”
不过,在他说话的时候,就有三两个匪徒在冲撞中被摔下了马来,紧接着,就被胡乱踏过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同时,也正是他的这句话,令这个红发姑娘找到了目标。
透过四处攒动的人影,那匪首看到,那红发姑娘,正用一道犹如利刃般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他不由心底一惊,而与此同时,那姑娘身形大动,如离弦之箭一般挥刀直冲上来!
匪首见状顿时大惊,他连忙用力一拽马缰,他座下的高头大马立时调转四蹄,将身躯横了过来。
这是一种极聪明的方法,侧面迎敌即可以保证自身不会被夹击,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抽身而退。
眨眼间,那红发女子的身影就犹如鬼魅般,奔杀而至!
匪首仓皇架刀,一长一短两把铁器相交之声,震耳欲聋。
那匪首只觉耳廓之中一阵蜂鸣,他不由大叫一声,撇下那女子,策马欲逃。
那红发女子见状又怎肯罢休,她飞身上前,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阵锐利的破风声,从脑后兜头而来!
她下意识的一低头,一支飞箭从她的头顶倏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