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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芷茹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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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家的”

    孕妇躺在独轮车上,伴随着咿呀咿呀的摩擦声,对推车的男人说道。

    “干,干,干啥”

    “你说,刚才的男子有没有很面熟?”

    “哦?让我想想。”

    “真是的,这还用想啊,他和阿翼怎么这么像!”

    “阿翼?”男人若有所思,而后恍然道:“是啊,真像!莫非他会知道阿翼的来历?”说罢,便表情木呐,眼神深邃的看着向北渐行渐远的身影,不再言语。

    见羽儿远去,可男人却还呆呆地愣在那无动于衷,孕妇急躁起来:

    “当家的,他一定知道!快!快去把他追回来啊!”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说罢,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车把,开始仰头沉想起来,任由孕妇横倒在田地中,视而不见。

    她倒在麦田中央,无边无际的麦田中央。

    夏季,逐渐猛烈的狂风,吹着麦浪,淹没了二人。

    这个女人被丈夫忽视已经成为习惯,哪怕她现在怀着孩子。

    所以她就这么的侧躺在地上,右臂手肘撑着地,左手抚着肚子,急躁也变成了不吵不闹,不言不语的隐忍。

    记忆里的画面闪电般在男人的脑海里闪过,画面里都是一群年轻的男子,长发飘飘,气宇轩昂。如同羽儿一样。

    只是,他们都被关在了血泊之中……

    男人忽然感觉脑子如被针刺般的疼痛,在一阵惊恐里回过神来。

    只是这么片刻,这个黝黑的中年男人,竟让人觉得脸色煞白起来。唇色发紫,惊慌失措。

    “走,走,赶紧走吧,生完孩子咱就别回来了,在城东找块地,砌个土屋子凑合着过吧,啊!”

    “瞎说什么胡话呢?!主人会同意么?你别忘了,这次出来去医院都是瞒着主人的!都怪你!害的我这么难受,真不想生了!”女人抱怨起来。

    “唉!好了好了,都怪我行吧,别说胡话嘞啊,不生还能行?大不了就被主人罚一次嘛!天塌下来有我撑着呢,我就不信出来一天他还能要了我们的命不成?再说了,咱这个主人最近每天都神魂颠倒的,哪有时间顾及我们呢?”

    听到这里,女人忽然紧张起来:“好了,我知道了啦,你这会儿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在主人面前可不能乱说话啊!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咱孩子想想!啊!”

    想到孩子,女人又把所有的额外要求都抛出脑外了。

    活着,这对于他们而言好像挺奢侈的。

    看到女人妥协,男人微微扬起笑意。隐忍的笑,仿若怕被发现似的。

    ……

    夫妇二人都各自冒着粗汗,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聊了许久,似乎把一切都忘了。

    …………

    麦田里的小路,正是羽儿刚到这里时走过的那条,独轮车就这么的走着。轮轴压着尘土,在面白色的尘土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风一吹,痕迹便又消失不见了……

    随之不见的,还有那辆独轮车。

    一望无际的麦田恢复了平静,麦穗饱满,麦秆挺拔,风也轻柔,阳光正好,仿佛上苍在向羽儿暗示着什么似的。

    早上,中午,晚上。

    晨露,暖风,夕阳。

    这是羽儿醒来后的第一个白天。

    也恍然如梦。

    他站在奶奶的庭院外最大的大白杨树上,枝叶繁茂,在微风里沙沙作响,别人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别人。

    “呵呵——呵呵——”

    天渐渐黑了下去,黄昏即将离去时,麦田里传出了一阵阵孩子的欢笑声。

    “栎槊哥哥,我们回去吧?天黑了,我怕。”

    一个小女孩抱着栎槊的手请求道。

    女孩面容圆润,樱桃小嘴,眼睛泛着黄昏里仅有的微光,让人见了不忍怜悯。身高与栎朔肩膀齐平,扎着两个马尾辫,似乎还是奶奶给扎的。

    栎朔却一副大哥哥的模样,挺胸道:

    “天黑有什么好怕的?天黑了才好玩呢!天黑了这麦田边的草地上会出现萤火虫,你不想看么?”

    “萤火虫?我听奶奶说过,可是真的会有么?之前天黑前我都不敢出门的————啊……嚏……”喷嚏声打断了女孩的陈述。

    “芷茹妹妹,你怎么了?冷么?要不我带你回去吧?”一旁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声音紧张,又柔软如棉,带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磁性。

    “芷茹妹妹想看萤火虫,她没事,对吧?芷茹妹妹。”栎朔回复道。

    “栎朔,芷茹重来没有夜里出来过,过去没有,过去的过去也没有,我不能让他这样受怕,万一出事怎么办?”

    回复这话的是芷茹的哥哥,二人均是在流谷河下游的荒田里被奶奶救下的。

    时间是在羽儿被带回来的两天后。

    他们无名无姓,似乎是被人丢弃的,同时他们除了彼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记忆了。奶奶见二人与芷沫年龄相当,便以同辈起名。

    茹者,野芥连根,所谓情同。妹妹叫了芷茹,哥哥便叫了芷潼。

    夜色渐浓,却难掩孩童的争执:

    “为什么会出事?芷茹也想看萤火虫啊,你这个哥哥一天到晚的不说话,一说话就神经兮兮的,吹会儿风又能怎么样呢?”栎朔道。

    “我懒得跟你说,妹妹,我们走,哥哥带你回去吧,萤火虫改日哥哥会帮你抓的。”说罢,芷潼便拉着芷茹往村落中走去。

    芷潼步履如风,齐腰的麦秆被带的微微晃动,麦秆下野草开起的花,也在夜色里被带动的摇曳起来。

    野花随风摇摆,压抑,黑暗,又不失芳香。如若留守的孩子。

    凉意渐渐浓重的晚间,微风逐渐变得强烈起来,吹起了满天的麦香。惹得女孩似乎真有些不适。

    羽儿始终站在麦田北侧的大树上,随着渐暗的宙宇,也跳到了大树的尖梢处。

    他就这样望着眼下黑乎乎的麦田,只有在孩子们旷远的欢笑声里才感受得到深远……

    “为什么,你们女孩都怕黑呢?”栎朔忽然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

    这个疑问让他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小沫。

    小沫已经消失几个月了,栎朔的脾气也随着小沫消失的时间,戾气逐渐的增加起来。

    仿若他所有的温柔都是为小沫留守着的一样。

    其他孩子们见栎朔独自愣在原地,也分分摸不着头脑的渐渐离去,回了村子。

    麦田里只剩下栎朔一人。

    萤火虫没多久功夫就出现在了栎朔的四周,羽儿觉得好奇,便跳下树,朝着栎朔的方向,走进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