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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到了么?”
芷沫趴在黑大汉背上,用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虚弱的问。
芷沫此时已经呼吸困难。
“到了,到了,爹爹带你去见奶奶”黑大汉拖着芷沫,微微别头,安抚道。
胡须贴在了芷沫微胖的脸上,可芷沫却依然无动于衷,似乎没有知觉般,趴在黑大汉肩膀上。
“哦,爹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到了别忘叫我。”芷沫嘤嘤细语,趴在黑大汉肩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寄客村尾:
枯树林依旧错落有致的至西向东排开,中间夹杂的松树林正是根柱摔倒的地方。
黑大汉由北向南,走到了枯树林中央——十字路口处,站定。
他有些茫然无措,只见村中大大小小的柿子树、枣树、白杨树、连枣子树等都被系满了白色的布条。
白色的土培墙壁,不知何因,血迹斑斑,大大小小的血色脚印印于墙上。
刚见干的泥土地,被拖拉出或平滑,或斑驳,或长又或短的痕迹。
黑大汉看着眼前的一切,扣在背上的正拖着芷沫的双手轻轻抖了抖,油腻的额头不由自主冒出了冷汗。
粗犷的面孔,凝重起来,似乎那粗大的毛孔也因此变得细腻了许多。
他沿着泥土上的痕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不敢太慢,因为他总觉身后不时吹起的冷风,有一股索命的味道。
可他又不敢走太快,因为芷沫睡着了,受不得颠簸。
村落中一片素然,村民们的院落里,大门敞开,却都空无一人。
每个院落前的空地旁都有一颗偌大的古树,有些是白杨树,有些是魁树,有些是梧桐树,平日里这些树下都会有孩子们玩耍的痕迹。
黑大汉记得,他们往往都会在土地上依偎来去,有时过家家,拿土壤当做面粉,来来去去的在树根里打磨,过滤,再获取最细腻的那部分,用以做面。
树叶充当着钱币,你来我往,你买我卖,调皮的孩子还会打扮个夫妻,你侬我侬的说着假想里的情话......
所以,曾经这里对于黑大汉的记忆而言,充满的是干净温暖的尘土里的芬芳,是来时便不想离开的地方。
可现在却不是。
那一颗颗大树下,除了枯树枝遗落一地外,还有鸡鸭鹅屎,羊牛鸟粪......
可他知道自己来不及做多伤感,便只好不停的向南走去,一边走,一边左右观望,所有的院落,又无外如是。
直到走到村口,到达奶奶的院落门口时,才忽现一群村民,都分分围坐在院内。
约莫十几个人的样子,其中包括奶奶,栎落,小伯,婶婶,孓目,还有大伯......
每个人,都头系白绫,神情莫落,眼圈泛红。
熙熙攘攘,凄凄惨惨戚戚,这是院落里的人所具有的模样。
奶奶站在众人的最外面,右手牵着栎落的手,左手拄着权杖,眸子里倒映着狠决。
“阿童?阿童是你么?你回来啦。”奶奶看到黑大汉时,放开了栎落的手,急急忙忙的踱步向前,一边拄着权杖向门口的黑大汉跑着,一边如是说道。
“阿童,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奶奶声线颤抖。
“哦?没想到我变成这样,你还能认得我”黑大汉缓缓踱步走到奶奶跟前,声线醇厚,语气缓慢,眼神焕然,口气里没有一丝情愫。
他叫阿童,原来这个黑大汉也是奶奶的旧识,一个一心想要挣脱牢笼,去往外域的汉子。
他把芷沫递给了奶奶补充到:
“那,这孩子跟着我受了太多委屈,希望姐姐还能念及往日情分,帮阿童照顾好她。”说着用手抹了把粗犷的浓鼻涕,又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奶奶接过芷沫,颤抖着问道:“她是?”
没等黑大汉说话,奶奶便盯着昏睡的芷沫哽咽着自言自语道:“她,她,她不是小伟的闺女么?我里孙女!她还活着?”
“啥?”身后的孓目父亲域建明见到后连忙踱步走到奶奶身边看了看。
又补充道:“还真是!”说罢又看了看阿童,他很想问一句眼前这个黑大汉是谁,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这么又漠然的站在了奶奶身后。
小沫大伯一贯如此,沉默寡言,疑问与心事从来都是咽在肚子里,除非逢年过节,和村民们把酒言欢之时,才会絮叨个不停。
也许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他精瘦的体质,又总显迟钝,行动笨拙,给人感觉身子骨不怎协调。
往日里村民们还总喜欢打趣说:“你这娃,跑恁麻溜,怕不是你亲生里吧?!”
小沫大伯对此,也从来不与计较,一笑而过。
......
“是,阿童前几日刚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芷沫,当年捡起她时也不知道是谁,见着可怜,就留着照顾着,额,虽然早已经知道他是姐姐孙女,但还是不舍得送回来。就怕你们又把孩子丢了!”
奶奶听罢埋怨道:“哎!都是小伟那个孽障!”
阿童见罢又道:“孩子记性极好,也能思考,有主见,但依旧不能行走,没有嗅觉,可今早呼吸道似乎受到了感染,我也是不得已才把孩子送过来的,我想姐姐应有办法医治才是。”
奶奶看了看芷沫,定了定口气道:“姐姐会尽力的,只是早年姐姐也很尽力的做了,可你知道这需要时间。不是一两年就能医治好的......”
阿童听罢低下了头,黯然道:“自然知道,今后芷沫就交给姐姐了。”
奶奶随口问道:“交给我?阿童啊,你不留下来么?”
“不了,只是走前阿童想弄清楚一件事。”
“啥事儿?”
“村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
问题一出,奶奶以及身后的所有人,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似乎听到了关乎于自己的事。
栎落这时却突然从奶奶身后探头道:
“奶奶,爹爹怎么也不见了,难道爹爹也......”
他看着身后仅剩的长辈和孩子们,似乎一夜之间便成长了许多,不在是哪个一心只想追着小沫玩的孩子了。
奶奶看着眼前的栎落,又看了看怀里的芷沫,抬起头若有所思。
天空出现的迷雾,遮挡了阳光,那枯树枝里,却溅起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