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他才睡着,很快又恢复了清醒,对身旁睡成死猪的妹妹摇摇头,干脆起床准备早饭。
麻雀叽叽喳喳地吵闹,迟冉小心地关上房门,又挥扫帚将他们赶走。
百菜白菜美,诸肉猪肉香。 一锅热气腾腾的猪肉白菜面,兄妹俩都很爱吃。
盛饭的时候,迟冉晃神烫了手,盯着自己微红的皮肤沉默半响,回忆昨夜苹手中的光亮,他脑子里许多东西杂乱无章,不安与激动混沌思绪。
“鸽——”苹含糊的喊了一声。
“嗳,醒了吗?起来吃饭。”
每碗一个鸡蛋摆在面条最上面,筷子轻轻一戳,蛋黄流油。 “嗯……”
迟冉放下碗筷,擦擦手,到屋里拉住苹的两根胳膊:“来,一、二、三,起!”
床板咯吱响了几声,她被拉起,又沉沉地倒下,整个人软软塌塌的没劲,丝毫不配合。
起床失败。
迟冉再接再励,选择抢被子,苹干脆连他一块抱住。 “起来了,苹苹。”迟冉俯下身子耳语,她睁开眼,面前男子的黑褐色瞳孔正微微颤抖,黑眼球里的苹长相稚嫩。
迟冉猛的甩开苹,转过身。
等苹迷迷糊糊地擦掉眼屎,迟冉已经恢复状态,坐一旁帮她穿“足袋”了。
“等着吧,我一定把你嫁出去,让婆家好好修理你。”
“噯?那我把他们全部烧掉好了……”她打了个响指,指尖一亮。 迟冉微微后退:“苹苹,这样会变成寡妇的。”
“寡妇不能再嫁人吗……”
迟冉给了她一记爆栗:“当然不能。”
指尖火光熄灭,她两手捂额头。
“那万一嫁错了怎么办……” “哥哥不会让你嫁给坏人的。”迟冉帮她套上衣服,系上腰带,动作有些缓慢,“胖了,腰带不合适——呃,咱们去吃饭吧,苹苹?”
“哼……”
吃过早饭,迟冉和苹坐大门口聊了几句闲话,马车便带着声响赶来了。
“哥哥得走了,苹苹乖,到达目的地后会给你寄信的。”
“你要去哪?”
“不告诉你。”迟冉做了一个鬼脸,跳上马车,挥手道别。
“好吧,迟冉,过年见!”
“是哥哥——”
车夫甩鞭策马,两匹马儿抬起了前蹄,拉着车厢绝尘而去,留给苹一个挥手的影子。
“好快。”她喃喃道。
中午,林婶买了菜回来做饭,苹看见她,点点头,一如既往地沉默,独自坐在大门口,瞧着行人们擦肩而过,眼神微暖。
***
十一月。
一封信联通砂国边界与小小的北德镇,随之而来的是一名面色冰凉的女子,她把信交给苹,女人的手指伤痕累累,而信封满是泥灰,拆开,里面信纸还算完整。
李苹:
“事务繁忙,勿念。”
末尾署名“李染生”。
***
盔甲的缝隙冒潺潺血流,黄沙被冲泡,黏糊一块又一块,满天的黄沙吹进鼻孔,地上扭曲的躯壳毫无反应,对呼吸早已失去了要求。
远远传来有气无力的喝骂声,谁的首级被人抱着跑了,那人的伙伴为了军功砍下他的胳膊。
地面某件盔甲猛然晃了晃,一把剑从尸体腹部抽出,确认死亡后,持剑的人继续沉重地移动脚步挨个试验,留下鲜红的脚印。
无数士兵挨挨挤挤地绽放了彼岸花,绚丽的色彩淹没在黄沙之下……
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一角,两者皆黯淡且孤独地遥望着对方,同时叹息着砂国与曌国之间的纷争。千年万年,不过日新月异。
“李染生,你去死吧!”
刀剑无眼,肩膀痛苦地裂开,李染生躲避着,眼瞅着方才袭击自己的人倒下,腹部被长枪贯穿,身后的伙伴紧紧抓着武器,努力片刻还是没有将长枪拿回,暴躁地吼道:“这混蛋反叛了……你刚才发什么*愣!*!”
“李染生”,他喘息着,一只手捂住伤口,嘴唇发白,脑子一阵又一阵的眩晕,眼前黑黑白白看不清楚。
自己人……死的差不多了,连我也恐怕……
千里马带来了战争的音讯,高楼之上的帝王连呼吸都觉得冰冷,肺部抽疼。他转身拍拍国师乐渠森的肩膀,砂国的挑衅交给了乐渠森解决。
于此同时,北方靠近砂国的小村落,许多人收拾行囊,仓促地朝南方挪移。
边境的小范围灾难并未影响洛阳的歌舞升平,仍有人弹小曲儿作乐,诗人纷纷谈论国家大事,认为百年大计该如何哪位武将实在愚蠢……
“唐七章将军……”
“什么将军?他是绝不可能上战场的……”
“年少无知,不过是皇室血脉的……”
“我等来年定要考取功名,为江山社稷……”
“好,王兄说的对,来,干!”
“不了不了,怕走不动道。”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