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帮一个小小的忙,就可以拿几千块钱的小费。
咖啡店的操作间主管还是很乐意的。
这种事情多多益善。 工作时间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顾客都能碰到。
像吴骏这样煮粉条的并不算太出格,煮方便面的主管都碰到过。
再加上服务员提前得到了吴骏的好处,去后面沟通的时候自然是帮着说了不少好话。
服务员走了没过五分钟,便重新回来把吴骏放在桌上的红薯粉条拿走了。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服务员用一个青花的小瓷碗端着煮好的红薯粉条回来了。 拿走的时候还坚硬无比的红薯粉条,这会儿已经像橡皮筋儿一样软绵绵地盘在碗底了。
安若华用咖啡店提供的小叉子挑了一根细细品尝,脸上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虽然没有作料,也没有用任何调味品,只是用白水煮熟的原汁原味的红薯粉条。
但安若华却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美食家品评美食一般认真。
看到她那一脸享受的表情后,吴骏知道自己的产品已经征服了这位安姐姐的味蕾。 也就是说,这次合作到现在为止终于踏出了实质性的一步,已经成了一小半儿了。
“嗯,味道真不错!”安若华细细品尝完一根红薯粉条后,朝吴骏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别看我经营酸辣粉店经营了快十年,连锁店开了几百家。”
安若华看向吴骏,一脸欣喜道:“老实说,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有嚼劲,这么原汁原味的粉条呢!原来这就是纯手工纯天然的红薯粉条啊,果然名不虚传啊!”
“是吧,我们老家那边有句老话是,能流传下来的都是能禁得住考验的。”
吴骏笑笑说:“这手工红薯粉条的技艺,在我们老家那边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 据传在明朝那会儿就已经在本地开始流传直到现在。
流传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人们还久吃不腻,想必是有其魅力所在的。”
安若华微笑看着吴骏道:“吴总,谈到现在,咱们好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聊。”
吴骏对安若华所指心知肚明,两人谈话进行到现在,一直没有聊到最关键的价格的问题。
这次合作能不能成,产品的质量是一方面,价格是一方面,这两个因素几乎是同等的重要。 “今天安姐姐等了我一个小时,我会让您感到这个等待物有所值。”
吴骏笑笑说:“我给您交个底,我给村民们的收购价是8块钱一斤,今年不论您要多少货,我都给您按7块钱一斤算。”
“吴总你……”安若华一脸吃惊地看着吴骏,彻底被他的迷之行为迷惑到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8块钱一斤从农民手里收上来,然后7块钱一斤卖给自己,他图什么啊!
一斤赔一块钱,看似不多,但要货的数量多了以后,赔的可就不单单只是一块钱这么简单了。
就拿安若华的连锁酸辣粉店来说,她每年要消耗掉的粉条可是数以千吨计的。
一斤赔一块钱,一吨就要赔2000块钱,上千吨的话,要赔上百万!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做这种费力不讨好还赔钱的买卖?
或者是,他在价格上给自己报了谎?
他的收购价不到8块钱一斤,甚至不到7块钱一斤?
就算7块钱一斤给自己,他也有很大的赚头?
除非这样,也只能是这样,要不然他这个行为根本解释不通。
“安姐姐可以把这个当做是我对今天迟到的一点儿表示,感谢安姐姐能给我这次和你合作的机会。”
吴骏笑笑说:“当然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必须一次性签订三年的合同,价格方面如果安姐姐有所怀疑的话,可以派人去乡下那边打听,明后天我们的人会开启大批量收购模式,就算不能和安姐姐合作,我一样会按照刚才我说的那个价格大批量收购,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去卖。”
吴骏没来之前,安若华已经和钱娜还有马超云闲聊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也聊到了吴骏以及小吴庄。
安若华知道吴骏的老家距离施石门市区的车程不到一个小时,正如他所说,如果自己对价格方面存疑的话,要验证起来并不困难,派个人去乡下那边并不费什么劲。
听到吴骏主动聊到价格方面可能存在的误解,安若华反倒是对价格方面没什么疑问了。
她的酸辣粉连锁店定位是比路边摊要高级一些的,所用的原材料也是中高档品质,价格并不比吴骏的报价低,甚至还有过之无不及。
对于吴骏7块钱一斤的报价,她打心眼里完全可以接受。
再者说,以她看人的眼光,她感觉吴骏是一个很真诚的人,如果想要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的话,他应该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和自己耍小聪明。
“哦?一次性签订三年的供销合同?这……”安若华神情一凝,心想,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价格方面没问题的话,难道是在这三年的合约上面做文章?
都说这无奸不商,无奸不商,能把生意做大的老板果然没有傻瓜。
第一年先让自己尝到一点甜头,在自己身上赔一点钱,第二年和第三年肯定会在自己身上赚回来。
这一来二去,来来回回,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安姐姐不用紧张,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了。”
吴骏看到安若华的神情后,用脚也知道她想岔了,耐心解释道:“我和安姐姐签三年的绑定合同不是为了在安姐姐身上赚多少钱,只是求一个稳定供应,好让村民们放心种植。”
“您放心,价格方面我绝对不会和你耍花招,咱们可以白纸黑字地写在合同上,如果您对我的公司有所了解的话,应该知道我不指着这个赚钱。”
听到吴骏的解释后,安若华心中的疑惑打消了不少。
她和马超云和钱娜是好朋友,还是那种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
通过两人的关系,安若华对于吴骏和骏亨集团并不陌生。
今天之所以会等一个小时也等,一方面是给钱娜和马超云面子。
另一方面,她也想见见钱娜和马超云总是挂在嘴边的那个表弟和外甥。
毫不夸张的说,安若华到现在可能不知道钱娜的老公是边学道,但绝对知道她表弟叫吴骏。
骏亨集团创立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市值就能够膨胀到几十上百亿。
从市值这方面来说,确实如吴骏所说,骏亨集团完全不指着这点生意赚钱。
骏亨集团一天的流水,都不止这点钱了。
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吴骏看不上这点儿小钱。
吴骏继续道:“第二年相比第一年,我不能赔钱给安姐姐了,只能是按照我的收购价给安姐姐,我这个中间商分文不取,纯粹就当是帮忙了。”
“哦?那第三年呢?”安若华一脸好奇问道。
吴骏笑笑道:“第三年和第二年一样,我还是一分钱不赚,只做搬运工。从农民手里,搬运道安姐姐全国各地的库房。”
钱娜和马超云对视一眼,突然想明白吴骏所作所为为甚了,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崇敬。
是的,是崇敬,就像是粉丝看向偶像的目光一样崇敬。
虽然两人一个是他的表姐,一个是他的长辈是他的亲舅舅。
但还是忍不住对他充满崇敬。
“吴总,你这是什么操作,我真被你的操作弄的有点儿晕头转向了。”安若华对吴骏的操作百思不得其解,最终选择直接问他本人。
“嗯……安姐姐可以把这当做是一项助农惠农项目。”
吴骏突然收起玩笑的语气,一脸认真道:“在距离我老家不远有一个叫王坡乡的地方,那个地方几乎家家户户都做红薯粉条,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找不到工作的老人,更是把这项传统手艺当做谋生的主业……”
吴骏声情并茂地侃侃而谈,把他昨天在郭村大集上听到,看到的,已经内心的感触缓缓讲给众人听。
当听到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头儿老太太用人力手推车推着上百斤的货物,冒着严寒赶路到几公里之外的大集上售卖红薯粉条换生活费,安若华和钱娜两个女人听得眼眶都湿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安若华用桌上的纸巾擦擦眼角,看向吴骏道,“首先我要和吴总道个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吴总的高尚品德,安若华敬佩之至。
这个年头,像吴总这样心系家乡,关爱老人的年轻人不多了。
谁家没有老人?不久的将来,我们也会变成老人。
多给老人一点关怀,并把这种能量传递下去,我们老了以后也会有人这么为我们着想不是吗?”
“我家小弟从小就懂得尊老爱幼,老可爱了!”钱娜一边擦着眼角,说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吴骏尴尬笑笑说,“就是看到那些老头儿老太太挺苦的,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他们,给他们一个相对来说较为稳定的收入,虽然我知道这治标不治本,但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
“很多从事红薯粉条加工的老人已经七老八十了,按说不应该再做这种体力活了。
但他们没有养老金,需要赚钱来养活自己。
同时也是在向儿女们证明,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自己不是他们的累赘。”
吴骏最后一句话说完,神情变得有些伤感,他想到了那年在父亲的病房里,老妈和他说的一番话。
那年,家里为了救治昏迷不醒的父亲,已经家徒四壁,能借的地方都借了,欠下了巨额债务。
吴骏想要转让营业中的小超市换钱,马冬梅说什么也不让。
她说她和吴广强已经老了,已经没有价值了。
她让吴骏多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不想让他偿还一辈子的债务。
面对巨额的医疗费用,她甚至一度想要放弃治疗。
这不是妻子对丈夫的绝情,而是对未来的绝望,对生活的妥协。
这种妥协,是基于一种性价比的比较,是一种对自身价值的思考。
吴骏最后说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不需要向谁证明。”
听到吴骏最后一句话,看到他突然变得伤感的表情。
钱娜和马超云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联想到了当初吴骏家最艰难的那段时光。
那段日子,吴骏和马冬梅所吃的苦,承受的心里压力,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两人看向吴骏的目光满是心疼。
安若华听到吴骏的一番话后,对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啪啪啪……”安若华看着吴骏,神色感动,“吴总说的好,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不需要向谁去证明。”
“小弟说的好,你是姐永远的骄傲!”钱娜跟着鼓掌,神情微微有些激动。
马超云也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啪啪啪鼓掌。
一旁喝咖啡的客人神色异常地看着这一桌四个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四人平复一下情绪。
安若华主动道:“吴总,咱们继续谈刚才的合作吧。”
吴骏道:“要不安姐姐先找人下去调研一下市场价格?”
安若华微笑摆摆手说:“不用了,我相信吴总,就像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一样。”
“不知道安姐姐一年的需求量有多少?”吴骏又问道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供应量,需求量,价格,质量,这是供需双方最关键的四个问题。
刚才已经聊过价格了,安若华也亲自品尝了产品,对产品的质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现在就差谈供应量和需求量没谈了。
安若华道:“我们若华餐饮有限公司对优质粉条的需求量,这几年一直都是逐年递增的状态,今年眼看已经到了年底,今年的年终总结报告上面统计的总数是856吨上下,按照递增趋势,我司预计明年的需求量至少在1000吨,后年需要多少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
安若华能很快地给出具体数值,想必是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不止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来走过场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