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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生轩辕。
传说三月三是轩辕黄帝的生辰,也有传说真武大帝的寿诞也在这天,可见这一天是个吉利的日子。
今天的临沂城,热闹非凡。
老国公做寿,虽然不是任谁都能来,但这次请的人也不少,琅琊郡官场上数的着的人物、附近的豪商大贾、江湖巨擘,再加上齐国公祖孙三代的好友,以及像沙守这样慕名而来,人家还不能不接待的,算起来宾客也有百来号人,再算上随行的人,大大小小有几百个了。
好在齐国公府够大,家主一声令下,直接把寿宴摆在了国公府别院的花园里。
此时的花园中,高朋满座,来的人非富即贵,又或者是武林豪杰,见面通个姓名,道一句久仰,众人正在寒暄。
“齐掌柜,好久不见,最近生意可好?”
“哎哟,张大人,我眼拙,刚没看见您。”
“齐掌柜客气,可别叫我大人,今天在场的大人太多了,你看老国公身边坐的,是宫里司礼监来的齐公公,旁边那位,是郡守鲁大人。”
“老国公身子还是那么硬朗,我刚才去拜见,他老人家还记得我呢。老国公身后站的,是小国公吧,真是一表人才。”
“那是,琅琊王氏代代人杰,这才是千年世家啊。”
“跟老国公说话的那位大师,张大人您可知道是谁?我看连鲁大人都对他尊敬非常。”
“这你就问对人了,那是众生禅院的住持,无得禅师,前年我路过众生禅院,前去礼佛,跟禅师有过一面之缘。”
“竟然是无得禅师,怪不得。老国公信奉佛老,跟无得禅师交好,也不奇怪。听说这位禅师精通佛理,曾在少林寺舌战群僧,如果有机会,寿宴后一定要去结交一番。”
“齐掌柜也一心向佛?看来我们可以多多亲近。要说当世佛门,佛法和武功同样高深的,除了少林寺,便是这众生禅院了。可那少林寺已历经千年,这众生禅院才二百余年,就能与少林比肩,不简单啊。”
“众生禅院度众生,众生皆可成佛。佛门高人不是你我能够猜度的……哎?又有贵客来了,是齐国公亲自带来,不知是何人?”
只听管家喊道:“承恩侯沙守、邯郸何有极、武威董小蛮到!”
这一嗓子出来,不管是官场人士,还是武林豪杰,都向沙守三人看来,一时间三人成了全场焦点。
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谁让沙守最近风头太盛?众人都想一睹这位易连山之徒的风采,官场之人想与这位侯爷拉近关系,江湖中人则是出于对武林名宿的尊重,再加上狂侠何有极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如果能结交一番,自然是好事。至于董小蛮,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在场大多是男人,突然来了个秀色可餐的女孩儿,众人当然不会把她忽略。
齐国公王代汝领着三人到了主桌,王世行早已站起来,伸手便拉住沙守,说道:“好孩子,来让我瞧瞧!我听说易先生晚年竟收了徒弟,心中高兴坏了。可惜啊,再也不能聆听他老人家教诲了。”
沙守心中不由一酸,安慰道:“老头子在天有灵,知道这么多人还惦记着他,也一定高兴。”
“易先生的绝世风姿,谁能忘怀?来,孩子,一会儿你就坐我这桌,何大侠和小蛮也一起。”
“承蒙老国公抬爱,何某不胜荣幸!”
“客气了。小蛮你过来。”说着,王世行转身向身边几位:“我给你们引见一下,小蛮的师父,是我儿代汝的挚交好友,神枪秦终南,想必各位也听说过。”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恍然大悟,别桌有耳朵尖的,听到之后,看向董小蛮的目光也大不相同,一传十,十传百,在场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主桌这边,王世行又向沙守三人介绍了身边几位贵宾。沙守听说那老和尚是众生禅院无得禅师,不由多留意了几分,只见无得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身着灰色僧衣,手中捏着一串檀木的十八子念珠,眼神清亮,透着一股灵性。
注意到沙守的目光,无得禅师笑道:“沙施主可是觉得知还慧根深种?”
“原来小师傅法号知还,不知师从何人,我记得无得禅师您只有一个徒弟,名叫云无心,是带发修行的,并未入寺持戒。”
“江湖事果然瞒不过沙少侠,知还是我师弟的徒弟,不过这孩子颇有慧根,平日我也常带在身边。”
“原来如此。”沙守有些诧异,之前并不知道无得禅师还有个师弟,不过人家不说,他也就没再多问。众生禅院作为武林顶尖门派,底蕴非一般势力可比,有一些隐藏的高手也属正常。
这时,只听董小蛮说道:“王爷爷,这次出门之前,师父让我带了一份礼物,他说你定会喜欢。”
“哦?是什么,拿来我看看。”
只见董小蛮从背囊中取出一个长盒,打开之后,里边放着一卷画。王世行接过卷轴,慢慢铺开。
画中一老僧坐在池塘旁菩提树下,正在为一个童子讲禅,满塘莲花含苞待放。整幅图卷画风细腻,人物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这画不同于平常的水墨画,画中颜色鲜明,老僧青袍,童子黑衣,莲花鲜红明艳。画中老僧宝相庄严,面带悲悯,双手结莲花印,与塘中莲花暗暗相应;童子憨厚,面容中透着疑虑,仿佛不太懂老僧传授的佛法,又仿佛要开窍的样子,甚是有趣。
画上没有标题,落款也仅有一个字:画。
无得禅师开口问道:“此画可是出自画和尚之手?”
董小蛮道:“正是,师父专门到敦煌,从画和尚手中讨来的。师父说去年曾听世伯说过,王爷爷好佛,一直想要一幅画和尚的画,便记在了心里。”
原来是画和尚的画,难怪颜色如此鲜明。那画和尚乃是敦煌有名的僧人,常年在莫高窟作画,看他这幅画,定是将壁画的手法融入其中。
怪不得董小蛮之前不肯拿出来,原来是要给老国公一个惊喜。这幅画作虽属上佳,也颇具禅意,但沙守并无多大兴趣,抬头却见王世行和王代汝父子二人都盯着那幅画仔细观摩,仿佛画中大有玄机。沙守心中暗道:莫非是我阅历不够,不知画中深意?
再看王永廷,却发现这位王家下一代接班人心思不在画上,而是直直地看着董小蛮。董小蛮好像也感受到了王永廷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却看向沙守。沙守顺着王永廷的目光看向董小蛮,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都转过头去。看到这一幕,王永廷眼神不由黯淡了一下。
这时,王世行的目光从画上收回来,抬头说道:“终南有心了。小蛮,回去替我谢谢你师父。”
董小蛮笑道:“您老人家喜欢就好!”
齐国公王代汝招呼下人把画收了起来,沙守和何有极也趁机拿出自己的寿礼一起交给齐国公。
众人落座,不免闲谈。沙守被王世行拉到身边,细细询问易连山晚年轶事,连带着无得禅师等人也一起交谈起来;王永廷趁机找到董小蛮问东问西,小国公素来喜欢交朋友,也都是同龄人,两人很快有说有笑;只剩下何有极与这桌上的人反而聊不到一块,于是便四处打量花园里的宾客,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人向自己颔首致意,白衣仗剑,风华绝代,正是宋家公子,星月宫宋璧。
“宋兄弟,好久不见。”何有极起身走向宋璧。
“何大哥,别来无恙!”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临沂离彭城毕竟不远,老国公寿辰,我宋家也要有所表示,家父看我在家也是闲着,便派我来为老国公祝寿。刚才见过老国公后,我去跟几个朋友打了招呼,这就看到何大哥跟子御你们来了。”
“听沙兄弟说,前段时间在你家受了不少照顾,我就知道交你这么一个朋友没错!”
“也是恰逢其会,如果当时子御在冀州境内,何大哥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
“哈哈,那是,那是。”
两人说话间,沙守在旁边已经注意到,连忙跟王世行等人打了招呼,向这边走来。董小蛮见状,也跟着起身,王永廷也一起跟了过来。
看到几人走过来,宋璧笑着迎上去:“子御,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子玉兄别来无恙啊。”
听到两人称呼,董小蛮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沙守和宋璧也不觉尴尬,可能是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形。
沙守说道:“小蛮,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子玉兄。”
宋璧向董小蛮拱拱手:“星月宫宋壁,有幸认识董姑娘。早就听神枪前辈夸赞自己的徒弟,今日一见,果然出众。”
“宋大哥见过小蛮的师父?我还未曾见过呢。小蛮,下次我伯父去凉州,我一定求他带我,到时候你带我见秦伯父。经常听父亲提起,却未得一见,我对秦伯父这样的前辈高人,仰慕的紧呢!”小国公王永廷虽然自己的武功没练出个名堂,但从小受祖母影响,对武林高手有着一种憧憬之情。
董小蛮笑道:“你如果到了凉州,哪还用我引见,我师父肯定是要见你的。”顿了顿,又对宋璧说:“宋大哥,久仰大名了。玉公子的名声,我在凉州也常听人说起。师父上次到星月宫,回来后对你才是一顿夸呢。”
几人说说笑笑。王永廷虽然刚认识他们几个,但除了何有极,几人都是年轻人,虽然对沙守和董小蛮的关系有些吃味,但也很快就熟络起来。
聊了一会儿,宋璧压低声音问沙守:“子御,面圣感觉如何?”
“陛下有圣君之姿,真没想到竟然是老头子教出来的。对了,他对子玉兄也是知道的,对你称赞有加,惋惜你没入仕途,还问起宋老尚书的身体。我离开后,宋尚书好些了吗?”
“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不过他毕竟是朝臣,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算算时间,也该回京城去了。”
“葫芦那小子最近怎样?我还挺想他的。”
宋璧的颜色突然变得凝重:“葫芦丢了。”
“丢了?子玉兄不是开玩笑吧。葫芦虽然看起来憨憨的,但也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怎么会丢?”
“我也不清楚。那天他出去买东西,结果没再回来。我让人找遍了彭城也没找到。我宋家对下人算不上苛刻,而且葫芦从小就在我家长大,不可能自己跑掉。但若说有人劫持,谁会劫这样一个小厮?而且如果是被人绑了,总应该有匪徒来要钱才对。可是葫芦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家父虽然是太守,却也不能为了府中一个仆人去大张旗鼓派人搜寻。子御,亏得你记着他,也请你帮忙留意,最近有没有什么邪派势力,做出绑架童男童女之类的事。”
沙守一口答应下来,虽然不一定能找到,但他对那个名叫葫芦的小厮很有好感,如果有机会,肯定要找人打探一下。
时近午初,宾客们也差不多都到了。
沙守几人回到桌前,看到主桌还未坐满,董小蛮好奇问王永廷:“世兄,这是谁还没来?”
王永廷笑道:“小蛮妹妹,容我卖个关子,这也是家父一位好朋友的后辈,你从西边来,她从东边来,等那丫头到了,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喜欢。”
沙守听到王永听说“那丫头”、“从东边来”,心中已经猜到一个人,不禁莞尔一笑,若是那人,倒值得结交一下。
“子御哥哥,你笑什么,莫非猜到是谁了?”
宋璧刚喝一口茶,听到董小蛮这一句,差点呛到,这姑娘必定是故意的,她刚听到自己和沙守二人互相称呼,才学着这么叫。
沙守也听得愣了一下,第一次有人这么叫自己。
回过神来,沙守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辽东那位……”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喧闹,有迎宾的管家喊道:“辽东公孙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