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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怒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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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苏奢立马被惊住了。

    他忿忿指着拾娃道:“你这娃怎么不听话呢?帮里是有规矩的,只要你认虎头台你还是虎头台的人,听话!去了再跟槐爷说也不迟!”

    这次,苏奢再没有听到拾娃干脆的回应,等来的却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拾娃双指一捏放到嘴巴里能吹两声哨,带来的队伍全都从车架上拔出了刀。

    苏奢正待再劝告一番的时候,却叫队伍里一人丢来的土疙瘩糊住了眼。

    拾娃顺势将刀身往肘后一收,攒步向前只是一肘子便击昏了苏奢。

    山坡上也看出来了山下的变故,黑旗连忙遮了。

    “对不住了兄弟!”

    拾娃早就在路途中横下了心,见坡上人遮了黑旗,急将刀刃拖到了苏奢颈下朝山上大吼道:“兄弟们,我的乡亲们,拾娃不是有意要这样做,还请你们给我一些时间!”

    拾娃突然的变故让坡上的人也莫名其妙,同是镇子上的人也同在一帮之中,他们对于自己人向来要比岷城的人更加了解。

    但拾娃叛令已是对帮中大不敬,一些楞头青在山头已经有拼死一搏之心。

    这时,山间一阵吵闹。

    老来的人都与拾娃有深厚的交道,他们坚信拾娃做出这等举动该是事出有因。

    风抚青草,云天之下。

    放在几十年前或许因为意见不和早就打起来了。

    时过境迁,帮中添了新规,繁衍生息留下来的多数人都几乎是串并着的亲戚,哪怕没有血缘,却早在很久前就有像苏奢,拾娃这样结义的兄弟,继而互认连理。

    “拾娃,吭声气儿,要怎么做?闹都闹了,到了红花林不打断只腿也会连累到婶子!”

    关键时刻,看着坡上头的乡亲,拾娃不觉泪已奔流,而手中的刀更是不敢松懈半分。

    他索性一皱眉,心一横,当机断道:“点火!”

    “烧?你是说烧了这些货?”

    “废个鸟话,烧!通通都烧了!”

    响震天的声音,吓得队伍里的人都傻了眼。

    苏奢此时也慢慢恢复了神志,他一睁眼就看到的是一把磨得光亮的刀,抬眼上去拾娃令声刚歇。

    “拾娃!拾娃!你不能这样!听哥哥一个劝好吗?等回去了再向槐爷说清原委好吗?罚,哥和你一块受罚!”

    拾娃眼神坚定,依旧不做声。

    可苏奢明显听到他微微的抽泣。

    这一刻,他最初所坚定的也慢慢褪色,原本还能稍作抵抗,这会儿却内心陪同强接下了这趟活儿。

    日晒久了的架子车碰上烈火,浓烟直冲云霄。

    恶臭的气味瞬间四散,队伍纷纷备上了水布。

    山坡上的人在大火刚一起便煞时崩塌,绝望之中既是愤恨又是不解。

    不过一刻,便有人带了消息下了镇子。

    槐爷此时正在青山亭中休憩,迎面一股刺鼻的气味,他惊从梦中起,摸了摸眼睛,那右边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

    他正唠叨着右眼皮怎么会跳的这么厉害时,一乡亲冲门前来被手下拦截在了门前。

    “有事禀报槐爷,快让我进去!”

    五槐慢慢挪动身子捡起了椅子旁的拐杖向地上磕了磕,待两手往里看去,他呶了呶嘴将拐杖朝门外一指道:“放进。”

    乡亲慌里慌张,一进门便扑跪倒在地上,指着东边连哭带喊道:“槐爷…货没了…”

    “嗯?”

    处事不惊的五槐听到“货没了”时身体一发颤,差些倒地。

    他一直提醒着自己作为虎头台主该有的担当,稳了稳心神后眼睛扑闪两下道:“没啦?是怎么个情况?实话说!”

    “拾娃子绑了苏奢,他把货全给一把火烧了!”

    “那么人呢?都是死人吗?不会抢吗?废物!”

    五槐气得将拐杖跺地三击,青山亭里的打手全都应声出动,一个个都魁梧彪悍,同将两手一合握着帮中仪式拳掌喝道:“到命!”

    “去,到后府院把拾娃全家擒来!”

    现在来的这几名可都是虎头台里打手中的打手。

    共排八名,无一不是没有姓名的孤儿。经过虎头台专门的死士训练,八名打手不出手则已,出手即是伤死。

    但就在命刚下完后,拜庄来的那名老友蹒跚从中堂出来,“贤生且慢着!”

    “哦?”,一言当是觉悟,瘸五槐对这老先生可是十分相敬,转身两手互扶,“怎的这些小事也可惊扰先生!”

    那老友上身一件褴褛衣已经破旧不堪,束起的头发也已花白凌乱,脚下拖着一草鞋吭哧半天才吃力问道:“用人时你应人说待如同亲人,而一遇慌措却麻木变卦,岂不让帮中人士渐失去信任依赖?”

    一言同醍醐灌顶,五槐哈一声气,摸了摸膝盖愧疚地低下了头,低沉地叫回了命令。

    “生平横刀立马,老来却越是糊涂谨慎。我与先生相识不久,却已见先生智慧,而今先生一言教诲,看来真是老朽错了。”

    那老友虽然着装凌乱,眼里的生机却似无限。

    目测有九十甚至百岁的高龄,吐字清而脆。

    他见五槐悔了令后却又不像是方才那么和蔼,背着两手仍不管不顾朝着大门方走去,嘴里不住地叹息。

    这下可把五槐给弄懵了,赔罪也不是,强阻也不是,只好高声求道:“先生,老朽知错了,您乃恩师,莫生大气啊!”

    那老友听了这一言后忽然顿足,随之哈哈一笑便又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罢了罢了!哪扯谈的什么恩师不恩师的,我就一过门客,修人为,修人善,知人恶,知人恩。”

    一个过门老道,能留青山亭过夜,五槐已经给了莫大的面子。

    而今执意离去,教诲与善劝也默受在心中,这也算是不可留的一门回礼了。

    在看着老道远去后,五槐的脸色又变得铁黑,叫来贴身的两名手下吩咐道:“今后此老道若再经红花林就当是不曾相识罢!”

    愧疚,憎恶并同内心,关乎货物,五槐仍然耿耿于怀,返身刚要回亭中再休憩,一道消息又忽然到来。

    “槐爷!拾娃说要亲见您!”

    本就因为不受帮命而心有怒火,五槐听到消息倒是搞不明白了,这拾娃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杀心顿时心中一闪,继而目光却又缓和了些,双手拄杖立于门前道:“叫他来,叫他来…义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