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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年如流水,二十八年可歌可泣,那些看起来平淡的人生里装满了辛酸,这个年代再也无人去关注意气奋发的青年会有怎样的大用,因为一切都让血和泪染红。
同样染红的是今天的千家寨,大家族的婚礼非比寻常,今天这场婚事将马敬乾所有期待与未知全部湮没。
千家寨里有个流传了好久的习俗,就是在太阳升起前,新娘就要娶进门。
为了这件本来是欢乐的事,闹得三人都不怎么高兴。
夜晚的饭桌上寂静地只有碗筷声,那像被无情杀死的人情味与欢声笑语停格在了半月前。
草草地吃过晚饭,兄弟二人不知道要做什么,而这门婚事也即将到临却没有一点准备。
这时,映月从闺房里慢慢走出来,她已经将自己的装束收整好了。
那一身红衣瞬间吸引了二人目光。
见到妹子却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
妹子哽咽了一下,强忍住哭泣,带着泪花问道:“两位哥哥,妹子今天好看吗?”
可恨的就是肆无忌惮的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装满了眼眶,马百衣捂着嘴巴抽泣了半刻,声音颤抖着应道:“若爹娘在,看到妹子今天这副妆容他们肯定也会很高兴。”
说起爹娘,马敬乾自知那是一种遥远的亲情,而此刻妹子却又向敬乾说道:“二哥,麻烦你了,大哥比较憨厚,他很多事都处理不好,你们以后要互相迁就点了。”
“嗯!”,马敬乾肯定的同时内心几度崩溃,只感觉他承受不起的不是一句嘱托,而是已经发生过了却没实现的承诺。
“对了,你和大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为了外面的事争吵,二哥你那天说的话算数吗?”
曾经,妹子任何话都没放在心上过,他只是单纯地以为分别太过遥远。
可现在,他心里一直牢记着映月的每句话,每个回眸。
“记得,二哥记得,二哥再也不惹事了,那把刀我再也不拿了!”
放下,放下过去,放下江湖的纠结这总算是对映月最好的承诺,那把流尺刀伴随着江湖的风,那股风曾让他在正义与邪恶之中不可分辨。
现在,他承诺放下的并不是一把刀了,而是自己对于过去的留恋与想不开。谁曾想,半生竟在这里有人读懂了他,而读懂他的那个人却偏偏是自己没能留住的人。
马敬乾应诺封刀,让马百衣松了口气,从这一刻,三人更加相互珍惜,甚至超过了结义将情缘维系在一起的感情。
封刀,封不了江湖。
而这回,马敬乾在对于过往,在对于自身有了通透的认识后他也从内心上想告别江湖。
映月相信马敬乾,正如他相信活在人间的更多的是正义。
映月不甘地再好好将房屋每个角落擦洗了一遍,而其他二人已经没了丝毫的力气,这种付出的回报就是所有琐碎的请求,每一个请求都抵不过映月面临的结果。
情绪由婚嫁低落,而不舍再由映月带动,这样的结果也未必是一个坏事,只要不往后想。
这是活着的理由,无可奈何的结果里只能低头,从此刻起,马敬乾被迫低头而至放下,基于那段可名传千古的结义之情让他活着,也基于结义之情让他放下。
最后一次相聚的夜晚,三人沽来了好酒,正如初时相遇那样吃了一个彻夜。
酒还是原来的酒,只是菜却找不回那个感觉,咸淡参半的菜里他们只能将酒作醋,将笑当糖。
七月初二。
黎明下漆黑一片。
但各户门前都披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红依然能够照亮整个寨子。
欢乐的唢呐声伴着大鼓吹向,那仿佛是告诉三兄妹,一切都结束了。
马百衣曾自问过映月将要嫁给一个怎样的人才可安心?或许是有无数的牛羊,或者是有六七八个打谷场。
现在,他当初所想的都有了,可能命运偶尔的惊喜也会让人哭出声来。
迎娶的队伍都是寨子里的老熟人,阿波力奇是寨子里的大家族,故此这场婚礼几乎都是寨主主持。
寨子里放了几十年无人借得起的大花轿这回也终于亮了相,上面雕刻的鸟兽与轿帘都是过去的精工巧匠打造,上一次能用得上这花轿的人或许早已老去。
婚嫁的队伍约有二十几人,他们娴熟的技能与婚嫁礼仪结合地妥当,愣是让这边婚事成了千家寨里几十年未曾见过的大事。
祜达遮身披红彩,一身绸缎全是贵族的象征,在来到百衣家门前时许多人都议论纷纷。
他们更多的是在讨论祜达遮在寨子里的成就与能耐,更大程度是忽略了真正作为两家主事的纠葛。
马敬乾亲手披上了红盖头,喜庆烘托出的场面或许稍微能抚平他此刻的感受。
“二哥,答应过小妹的话你可不要忘记了!”
“二哥不会忘记,小妹,别太担心,都在一个寨子里,下次回娘家我还要等着你做好吃的呢!”
映月在听到这话后无奈地笑了笑,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从腰间取出两把把钥匙交到马敬乾手里,特别指着一把磨旧了的钥匙说道:“二哥,这是炕头柜的钥匙,大哥粗心我不放心给他,那里面有爹娘以前的旧东西!”
接着,映月又指着另一把钥匙道:“挨炕边的柜子里我炒好了很多吃的,在我走后就早点拿出来,不然放坏了。”
亲切又熟悉的感觉让马敬乾瞬间感觉回到了多年前的茶马,儿时那座炕头,娘放了很多东西。
忽然,祜达遮与一干二流子兄弟只闯入闺房,他们粗鲁地将两旁的凳子踢倒,极不耐烦地对敬乾骂道:“有完没完,太阳都快出来了!”
似曾相识的愤怒在这一刻又被激起,映月急忙一把抓住了敬乾手腕。
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可敬乾明白小妹的意思。
而这样一个小动作却被映月将来的婆婆看在眼里,她轻蔑地一笑道:“以前啊,姑娘们都怕见人,因为见了生人就遭嫌弃,现在的人可好,老祖宗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还未进门就是这样的话,可想入门了要少不了受苦,敬乾心下顿时感到不妙,映月也慢慢抽回了手。
“好了好了,快过门吧,不然晚了!”
祜达遮的一句话又将事情挽回到原来的模样,在伴着几个手脚不怎么干净的二流子哄闹中,马敬乾捏着心中的隐痛背起了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