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解困局之术

    

    这日傍晚，司马昀来找悕雪，两人闲聊，悕雪无意提到司马澄，而司马昀则给她提供了另一种思路，“避嫌“一说。

    因为司马昀之言，之前，悕雪对于司马澄的芥蒂也迅速扫除，当时，她一心只想着司马澄的冷漠，却忘了司马澄的周全，以为自己登上皇位就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自己的不小心就可能让身边的万劫不复。

    况且，仔细想来，司马澄说得也不无道理，悕雪费劲心机选拔出那些官员，本就应当与他们多多亲近，司马澄一人之力有限，更无法左右朝堂，而悕雪又心细如发，顾虑太多，避重就轻，总优先依赖了身边之人。

    夜里，悕雪在御书房，司马澄依旧陪同在侧，在凌云阁，悕雪和各公子会面时，司马澄也是默默地站在悕雪身旁，一切，就好似之前一样。

    悕雪手上拿着书本，但心里一直在琢磨如何跟司马澄开口定期会面之事，她之前和司马澄闹了别扭，如何破冰，成败在此一举。

    “澄公子，吾有一事，想与你商量。“悕雪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陛下请说。“司马澄拱手，朝悕雪行礼，并迅速答道。

    其实，司马澄虽有意和悕雪保持距离，但并不排斥。除了避嫌之由外，登基大典的“肌肤之亲“，那几日夜里，他情不自禁悕雪殿前，以及见到本尊，就容易纷乱的心智，这些不曾有过的事情，都让司马澄感到一丝不安。

    所有的一切，都与悕雪息息相关，司马澄大概知道了原因，但仍决定这样做。他不知自己会在宫里待多久，也不相信永远，觉得终有一日，一切会归于平静，他还是想回到那个了无牵挂的日子。

    司马澄应声，悕雪心中一喜，赶紧放下书本，双手合掌于前，端坐着，说道：

    “就是……这几日，吾和各家公子交谈，不管是学识还是见识，都长进不少，和他们在凌云阁会面，比在朝堂轻松不少，吾很喜欢，所以，想把这种会面定下来，就像之前和裴先生他们定期见面一样。“

    悕雪轻声慢语，边说还边偷看司马澄的表情，生怕自己用词不妥，坏了和好的机会。

    司马澄听得真切，若有所思。悕雪见是司马澄没有应答，心中又是一紧，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吾才疏学浅，是因为身份才坐上了帝位，那些公子比吾年长，做学问也比吾厉害……当然，澄公子也是……吾……也只是喜欢和他们交流，没有别的意思。“

    悕雪赶忙摆摆手，怕被司马澄误会，但其实，她也不知道具体会被误会什么，她越是想解释，却越说越奇怪，手足无措之时，司马澄

    “陛下一心为国，愿听各方之言，是大豫万民之福。“司马澄说道。

    “那你觉得怎么样？”

    悕雪垂眸颔首，声音比之前更小了。司马澄心里“咯噔”一下，而后便低语道：

    “属下，也十分赞成。”

    悕雪大喜，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掌心的伤口还没好，便让司马澄帮忙代笔拟旨，一来二去，悕雪也渐渐放下心来，之前的气话似乎并未有什么影响。

    两人正在为如何说服那些老臣发愁，这时御书房门口却出现了一个身影，是司葵。

    悕雪开始上朝之后，身体恢复得不错，因为对施针又不太好的回忆，司葵到访的频率就从每日一次，改为了三日一次。

    今日，司葵带着东西去了寝殿，宁姑说悕雪在御书房，司葵在门口就听到了悕雪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这幅场景。

    司葵知道悕雪是女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一幕，在他的眼里就变了味道。

    起初，司葵知道了这个秘密，他也是极为震惊，甚至有些愤怒，并不是因为悕雪自己被欺骗，而是觉得这一切太过于冒险。他是真正的男子，最后却落到这般田地，帝位的无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同时，司葵也感到了懊悔，悕雪曾在他面前露出破绽，那时，他就应该发现的，而不是想现在这样，只能站在她的庇护之下。

    在司葵的印象中，悕雪就一直是他可爱善良，还有点爱哭的妹妹，但现在，她替弟回朝，拉弓射箭，忍受苦痛，以女子之身做男子的事情，以少年之态担天下之责。

    其实，司葵又何尝不知，在悕雪眼神坚毅，求自己替她想办法的时候，司葵就已经知道她的决心。

    司葵是已经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对于生死名利，早已看淡，他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走出这皇宫，若悕雪想做，他也一定会帮她。

    此刻，司葵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悕雪，好像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星光，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悕雪有了喜爱的事情，还是她眼前之人，而悕雪的眼里，却看不到他。

    ……

    第二日，姜公公在朝堂上宣读了圣旨。

    司马璟自然是站在悕雪这边，那些公子身后的族人们，更是举双手赞成，荀、左两位大人知道悕雪勤奋好学，年轻人之间多交流也是应当，而那些闲散惯了的老臣们也巴不得，好落得自在。

    局势已经向悕雪这边倾斜。

    此外，也因为，悕雪的圣旨写得情真意切，自谦自贬，广开言路，大公无私，一心为国，让人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司马烈一派之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由此，大豫又新添一宫署，名曰侍中寺。

    侍中寺沿用凌云堂会面的形式，新晋的官员们都是其中一员，每三日，下朝之后与悕雪会面，其余时日，轮流在御书房陪侍，可随时规谏悕雪的得失。

    成员们都是国子学出身，侍中寺是论经谈道、集思广益之用，与当初重建国子学的想法一致，从而以祭酒裴玄灵为尊，奉为侍中寺侍中。

    虽然侍中寺只是内朝中的一个小宫署，甚至都登不上太极朝堂，但悕雪已经非常满足，她不曾奢望秋芳千古，她只是想在真正的战斗到来之时，为了多积蓄一些力量，而挣扎着。

    于此同时，司马澄也将悕雪的意思带到了国子学，裴玄灵看着悕雪的旨意，察觉到悕雪的心思，哭笑不得。

    当初说好不入朝堂，现在却先兵后礼，虽也不算违背当初的承诺，只是安排了一个名誉上的位置，但若日后真出了什么事，他这个侍中岂不还有连带之责。

    圣意不可违，裴玄灵勉强接过圣旨，大笑着离去。

    午后，众新晋官员，再次聚于凌云堂。

    对于悕雪的圣旨，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还是乐意的。

    凌云堂的小聚不是策宴，能者多言，无意者寡言，不懂者也可以享用宫中美食，吃到满足，南方臣子也愿在此享受故土之景。

    抛开政治、家族等种种，同龄人之间总会有相似的火花，今日，大家畅聊了片刻，王苏便回到宫内，加入了聚会。

    城南盗徒一事，就是此刻，侍中寺的第一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