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谋士的谋虑

    

    此话一出，亭中之人皆是一惊，司葵一时语塞，宁姑姑正在布茶点，手上一颤，吃食差点都要落在地上。

    见两人都不说话，悕雪嫣然一笑，俏皮地朝宁姑姑眨眨眼，问道：

    “宁姑姑不会是不同意吧？“

    宁姑姑面露疑惑之色，猜不透悕雪是要作何打算，回话道：

    “奴婢不敢，整个大豫都是陛下的，更不要说是一只小小的香囊了，全由陛下作主。”

    悕雪听了点点头，便转过头来，看着司葵，问道：

    “那……司太医是不喜欢吗？“悕雪一脸真诚，明眸忽闪忽闪，让人怜爱。

    “属下只是觉得……这香囊对陛下很重要，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司葵吞吞吐吐，好不容易说出了拒绝的话。

    悕雪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省去了君臣间的客套，起身走到凉亭一角，双手置于身后，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用她原本的女子腔调说道：

    “司太医见香囊便会想起皇姐，吾从小与皇姐朝夕相处，有太多的回忆，而且她是吾的亲皇姐……“悕雪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语气，”所以，哪怕没有这香囊，吾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悕雪顿了顿，”而司太医，对于吾、对于皇姐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吾希望，佑哥哥你也不要忘记她。“

    悕雪背对着司葵，第一次唤了他一声“佑哥哥“。

    司葵听闻，眼泪夺眶而出。

    须臾之间，只见他神情肃穆，眼神坚毅，带着些许哽咽之音，却毫不含糊地答道：

    “属下不曾忘记过悕公主，以后也不会……“

    ……

    璟王府这边，一早就收到了司马澄回府的消息，王府上一派欢喜。

    司马澄到了王府门口，仆人牵走了马匹，司马澄抱着金桂酒，一只脚刚迈进大门，就看见羊洄大步流星地从府内出来，朝他招招手，似乎是在迎接他。

    待两人走近，羊洄就毫不客气地朝司马澄嚷道：

    “好小子，一月不见，在皇宫那地方，是不是天天握着笔杆子，骑射刀枪都还给我啦，等会就跟我去武场好好比试比试。”

    不等司马澄回答，羊洄顺势就将手就搭在了司马澄的肩上。

    羊洄是武将，性情粗旷，不拘小节，在军营里跟士兵们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热情惯了，而司马澄虽然一直跟着羊将军习武，但对于这种亲密的身体接触，仍是不太适应。

    司马澄费劲地将羊洄的手从肩上拉下，为了防止他再扑上来，便顺手，将怀着的金桂酒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

    羊洄第一次见到这样素雅精致的器物，他一只大手就可握住瓷瓶细颈，然后，把瓷瓶的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

    “是羊将军的心爱之物。”司马澄有意买了个关子。

    羊洄猜不出来，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就讨厌你们这种文人，有话不直说。”羊洄说完，又将凑到瓶子面前，睁大眼睛，仔细端详了一番。

    司马澄得意地嘴角上扬，但就算他不说，羊洄也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这是什么味儿呀，这么香。“羊洄凑近瓶口。

    “陛下赏赐的金桂酒，中秋佳酿。“司马澄答道。

    羊洄一听，两眼瞬间开始放光，本是一只手拎着瓶颈，现在也赶紧换成双手，将瓷瓶抱在怀里，喜笑颜开地点头说道：

    “哈哈哈，的确是我喜欢的东西。”羊洄说着就要揭开瓷瓶的封纸。

    司马澄眼疾手快，趁着羊洄兴奋大意，又将瓷瓶拿回到自己手中。

    “这是陛下赏赐给王爷的，羊将军可不能先行一步。“司马澄快言快语，还没等羊洄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转身，快步朝府内走去了。

    羊洄在后面追，口中还忍不住念念叨叨：“

    “臭小子，就知道勾起你羊爷爷的馋虫，下午去武场，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哈哈哈，老羊啊，老羊，你这两天就知道练兵，前几日，澄子在国子学里替陛下行开弓射箭礼时，连中三元，众人连连称赞，这消息都在洛京城传开了，到了武场，都不知道最后会是谁求饶呢。”

    说话之人不是司马澄，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正厅门口的沈行，只见他正撵着自己的小胡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羊洄和司马澄“斗嘴”。

    “沈大人。”司马澄停住脚步，微微颔首，以表现作为晚辈的谦恭之态。

    前一秒还眉飞色舞的沈行，也立刻收住了笑容，俯身拱手，回应道：

    “澄公子。”

    沈行说完便走到院子里，轻轻拍了拍司马澄的肩膀，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眼神百感交集，既欣慰，又感慨，既自豪，又不禁开始担心。

    “欢迎回府。”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沈行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沈大人。”司马澄泰然自若地应答。

    在两人的簇拥下，司马澄进入正厅，放下金桂酒，环顾一周，却没见到司马璟的身影。

    “驿夫一早入府，好像是打听到之前那个收了陛下的书肆当家的下落了。”沈行看出了司马澄的困惑，先一步解释道。

    “卫先生有消息了吗？”司马澄点点头，便和沈行两人对面而坐，司马澄将入宫以来，宫中发生的各种大小事宜都如实告知了沈行。

    为了让悕雪顺利回朝并稳住局势，在两人入宫前，沈行几乎为悕雪计划、准备了一切，其中就包括那份可以进一步观察，并在未来能帮助悕雪，成为能与司马烈抗衡的新晋官员名单。

    一同进入正厅的还有羊洄，起初，他还坐司马澄一侧，似懂非懂地听着这司马澄和沈行的对话，听到悕雪顺利入宫，心中自然也十分欢喜，那件事，他也出了不少力。

    可随着话题的深入，羊洄就开始时犯糊涂、犯困，最后干脆就直接撇下两人，围着那金桂酒打转，时不时还啧啧嘴。

    司马澄将昨晚悕雪拟定的官员名录口述给了沈行，沈行虽然没有明说，但暗地里还是忍不住赞叹，悕雪的一些安排已经开始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谋略、权术、人心洞察等方面的进步，这已经远远超出沈行的预料。

    沈行发现悕雪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考量，感到十分欣慰，但想要正真把持朝政，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直到谈话的最后，对于未来的事态，沈行也没有提出详尽周密的计划，只是留给悕雪和司马澄给了几句较为隐晦的谏言。

    悕雪走到这一步，没有司马烈方过多的阻挠，还有沈行的料事如神般的谋划，一路顺风顺水，硬要说，也只是有些不起眼的小浪，掀不倒大船。

    但若顺心顺意惯了，失了本心，到时候，别说是小浪，哪怕是一个小水花都足以使得一艘大船轰然倒塌。

    沈行期待看到更为的成熟“司马霁“，大豫也需要一个更为优秀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