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卑奴平静回道:“不是没有胜算,除非……等等,你是如何得出这一判断的?”
孙镝见刘夕阳没有纠结于修为的事情,打住了说话的念头。刘夕阳摆弄着茶杯,思量许久说道:“不能犹豫了。所有人出城东去十里在河边候着,万俟兄直接硬闯,让许胖子去把我们接过去!”
韩姑点头道:“我去安排你们出城的事情,我留下继续打探。”
刘夕阳否决道:“你也一块儿走。没时间给你适应新的身份,留下风险太大,并且以后的重点就是大场面的正面交锋——我身边人手不够,所以你老实地跟着。”
韩姑不是个矫情的人,应下后直接出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几人偷偷出了城,避开哨位向东行去。万俟卑奴独自去了城西,用上刘夕阳交待的暗语直接入了军营。季水大军对他很重视,把他领到了将军帐,穆谷亲自出帐迎接。
离河中浮桥还有百丈远,刘夕阳的吩咐是有机会便解决敌军大将,没机会那就直接去河边想办法渡河,并强调多次不可恋战。万俟卑奴一见穆谷便意识到这家伙不是一招半式能解决的,时间紧迫他放弃了动手的念头。用上提前过来检查军营安全的借口,他被将信将疑的穆谷领着在军营内巡视。
一路的故作高深,一派盛气凌人的态度,让他顺利地度过了前半程巡视。眼看着离河畔不足十几丈,万俟卑奴重新开始计算起杀掉穆谷的代价,还没考虑清楚,一名副官走到穆谷身边,附耳嘀咕几句。
刘夕阳为了让万俟卑奴渡河后快速避免和神锋营的冲突,特意让他拿着孙镝的双刀之一观迩表明身份。但他不知道孙镝经过季水的时候做过什么——当然孙镝也不知道,这把刀让当时负责看管攻城车的副将一眼认了出来。
万俟卑奴见二人的视线不自觉地瞄向自己手中的单刀,略有不妙。看似无意地向前迈着步子,感觉周围兵卒手都扶在刀柄上,他突然说道:“将军,你确定没有放一个云泽人进来吗?”
他说完话掉头就向河边溜达。穆谷看着他的逐渐加快的步子,吩咐一声拿下,率先冲了过去。穆谷一动万俟卑奴便抽刀突围,平常兵卒哪是他的对手,一招毙命只能给穆谷争取到机会。
万俟卑奴用了不短时间的伪造舞决霆,对狄洛弯刀的依赖性降低不少,但猛然间换上不趁手的兵器还是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身前的兵卒无力对其进行阻拦,身后的穆谷还是不好对付的。
已经被识破就只剩硬闯的一条路。穆谷感觉他有过河的意向,立刻绕到他身前向后方压制,但修为上存在差距,没过多久穆谷便节节败退。万俟卑奴马上就要冲到桥边,想顺手解决掉穆谷却被南蛮靠兵卒的性命给拦下。感觉耽搁下去也不会有太大收获,他果断舍弃让他痛快无比的一场架,直接跃上浮桥向北跑去。
穆谷担心中计,仅是让箭手射上一轮并未追击。他望着对岸的平静,完全想不出来这个人渡河的目的。如此修为隐藏在这边不是更好么,难道是发觉陛下亲征回去禀报?禀报什么,撤退吗?
在穆谷苦想无果的时候,万俟卑奴已经到了北岸。他握住刀身让出刀柄,双手高举嘴里高喊着许多愁的名字,饶是如此神锋营也瞬间集结了百余人上马迎击。万幸许多愁出现得早,要是再耽误一阵万俟卑奴只能还手了。
听到将军发话,神锋营瞬间安静了下来。收刀下马回营睡觉,一气呵成毫无慌乱。万俟卑奴无暇感慨他们的纪律性,跟许多愁说明一切,他留在军营防止对岸的袭击,许多愁立刻催马东去。
半个时辰后,许多愁领着一行人入了军营。刘夕阳让秦为径安顿好孙镝等人,他直接和许多愁进了将军帐。进得营帐叫过万俟卑奴,刘夕阳指着沙盘说道:“她不知道你们两个都在这里,所以这一次不单是个牵制,有可能是想彻底吃掉神锋营。看这里,下陵关到千夏这一段我们没有防守,南蛮的主力渡河已经阻拦不了,因此派人通知落棋镇来这里,汇合后直接向东北进发。”
许多愁不太适应他这说来就来的节奏,看着他问道:“去落棋镇最快得两天,来回至少五天。刚才来的路上你也说了,妘前辈绝对会跟着来,这几天我们如何拖延过去,并且落棋镇那里就不守了?”
刘夕阳严峻道:“现在的局势对云泽异常不利。战争伊始我们就丢了他们主力的动向,现在只能拼了命的让神锋营靠着机动性去补漏。落棋镇一个月没瞧见人,常在河要么已经过去了,要么是他沉得住气现在还藏在南蛮腹地等待。我们不能等所以我们只能赌,赌落棋镇的防守已经失去了意义。
如何拖延我只有一个很粗暴的想法:你们在河边一通骂街。你和万俟兄还有孙叔,三人大摇大摆地坐在河边,虽不能让妘萌儿起了怒气冲过来,至少能摇摆一下他们的军心。”
万俟卑奴掂量着几人修为,谨慎道:“万一他冲过来呢?”
刘夕阳冷声道:“他要是冲过来我们就拖延住,胖子你找机会飞到河对岸杀了妘岚。”
许多愁沉默片刻,说了句和战局无关的话:“你真舍得?”
刘夕阳平静地点点头,继续说着其他方位的局势。
第二天上午,妘岚在不足百人的护送下入了军营。马车低调朴素,平常兵卒并不知道天子驾临,照常训练,照常和神锋营做着对峙。
穆谷见已经进了营帐的天子,恍惚间忘了行礼。反应过来后妘岚又免了他的礼节,直接问道:“局势如何,扩建浮桥的事情怎么样了?”
穆谷回道:“回陛下,沿河的扩建已经做好,但神锋营机警的很,再想深入十分困难。”他又将昨天不知名的家伙强行渡河的事情说了出来,妘岚沉吟片刻说道:“结合你对他身高的描述,又能在力量上压制你的人,多半就是他了。”
妘萌儿咳嗽一声,轻声道:“陛下,加上万俟小子和刘夕阳,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妘岚尚未回应,副将冲进了营帐,瞧见妘岚后怔了一瞬,直接下跪禀道:“启禀陛下,对岸行动异常,意义不明……不过现在末将也明白了。”
妘岚皱眉,穆谷出言呵斥副将的鲁莽,副将连忙说道:“对面的云泽人竖起了四面牌子,上写着热烈欢迎四个大字……”
妘岚冷声道:“这幼稚的举动不过是碰巧而已,他知道朕会来,但不会知道朕现在已经到了。不用理会,他表面花招多得是,我们继续商讨渡河后的事宜。”
穆谷低声回道:“陛下,他们可能在准备撤退。理由有三,一是这里牵制的时间越久他们越会发现问题,二是刘夕阳必然会给他们新的思路。最后,昨天强渡的人有能力解决我,但他没有,末将以为……”
“不会退的。”妘岚轻声道。
他不会这么早就退的,有些话贝琳达肯定说过了,有些事情他绝对会解决的。
他的轻重主次和常人的不同——我还是了解的……就算是不了解他的修为,这些也不会出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