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岚背对着他说道:“丕王莫要误会了刚才的事情。你现在的话朕是一个字不信的。你笃定的事情哪有这般容易就改变,不过是种自保的手段罢了!”
刘夕阳不做解释,合上眼低下头,似乎准备睡上一觉。妘萌儿出去前盯着他看了许久,无力一叹,吩咐骨罕就着云泽布防的事情问上几句。
牢中恢复了平静,一盆冰水浇头淋在刘夕阳的身上。他仍是闭着眼,用上连续不断的哈欠作为回应。骨罕的刑讯花样繁多,配上毒物蛊虫的使用很少有人能够扛过去。刘夕阳在南蛮便是一个需要挫骨扬灰的存在,等待他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在烙铁印在他肋间后,刘夕阳睁开了眼。望着面前那血海深仇之感的壮汉,他咧嘴笑道:“这些花招大同小异,我在别的地方也能享受到。既然说是来南蛮感受风土人情的,你们为何不用南蛮风味招待我一下?比如直接上蟒蛇绕颈蜈蚣锥心或是吞咽蝎子蟾蜍都可以,再或者直接用上蛊术,本王对那迷心蛊是仰慕已久……”
审讯的汉子情绪平静,刘夕阳说话的时候他将烙铁拿开,含上一口烧酒喷了上去。待刘夕阳停了挑衅,汉子拿起两副拶子递给手下,望着刘夕阳回道:“王爷不用着急。既然那么向往盛宴,现在没些小菜儿打底,吃起来也会索然无味的。慢慢来,兄弟我别的都没有,就是有空。况且丕王体质特殊不怕毒物的事情,我们骨罕岂会不知道?马上便天亮了,这之前小小招待不成敬意。”
“兄弟不用客气,”刘夕阳笑道:“看看是本王先坚持不住还是你们先累到在地。”说话间,两副拶子发力,刘夕阳的十指咔嘣一声,一瞬间便被错开了关节。
对刘夕阳只有刑没有审的刑讯开始了,妘岚重新站回了洛九苏的牢门前。她心思还在刘夕阳那里,总是仔细着远处的声响,没听到一声惨叫自然有着不快多少还带着侥幸。带着复杂的心情入了洛九苏的牢房,洛九苏和李翰杰的待遇一样没有任何皮肉之苦,不过是浑身死寂地坐在那里。
妘岚坐到她对面,平静道:“巧儿说她最喜欢的便是九苏姐姐,九苏姐知书达礼心思细腻,整个城主府九苏姐姐是最受爱戴的。贝当家的说九苏姐体贴入微性子极好,没人说过你一句不是。哦,贝当家还和朕说,丕王似是从小就特别喜欢你。
朕很好奇,这么完美的人儿怎么那么轻易就着了何槐的道行?你是否是真的那么无懈可击,是否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便是朕要来问你的。至于巧儿的死,朕从未将全部都推到你身上,这仇也不需要你来偿,你只要说明白了便可。”
洛九苏心如死水,怔怔地望着地面求得只是一个解脱。她没有回应妘岚也不着急,吩咐狱卒全部退出去她继续说道:“朕没有任何诛心的意思,也没空在这里和你如何。你身边人感情用事而忽略掉的事情,朕想听听。有个机会给你说出来不是好事吗?朕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听下去。”
洛九苏一言不发,妘岚也不再询问。二人对坐了许久,妘萌儿开口说道:“陛下,早朝时间到了。”
妘岚起身离去,没有任何犹豫。本就不准备一晚上问出什么——其实也没想要问出什么。只是想找迷失的人聊上几句,听听更多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情,找一个人和自己说说巧儿,哪怕只言片语也行。
妘岚出了天牢,吩咐刚赶过来的刑部侍郎照章办事,她便和妘萌儿向皇宫走去。刑部侍郎站了起来,入得天牢直接奔向了刘夕阳的牢房。进去之后瞧见刑架上挂着一个血人,这血人还能露出大白牙冲着来人微笑……
侍郎走到骨罕身边轻声嘀咕几句,那汉子放下茶盏审视侍郎几眼,一招手领着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侍郎见牢里只剩下两人,急忙走到刘夕阳身边低声道:“少爷,属下得到消息已经晚了……”
刘夕阳嘶哑道:“当年我就是这么玩陈放的,他信了来救他的是明月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侍郎好像没听到他的不屑,继续说道:“现在的妘萌儿在宫里,这是唯一的机会,但属下能力有限只能将少爷救出,怕是要苦了两位姑娘。”
刘夕阳点点头,说道:“嗯,你继续说,说到你信了为止。”
侍郎还真继续说了:“等你安全了再想办法救出两位姑娘,这还要看‘哥哥’后几天的手段了。”
刘夕阳正眼看了侍郎一下,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后续。他心底一亮,随口说道:“前年的南瓜不如永治七年的官窑。”
侍郎似乎得到什么命令一般地接着说道:“初步打算是伪造了刑部要押解少爷去宫里待审的文书,出了天牢后属下按照哥哥的意思会安排百姓围攻刑车,少爷趁乱逃走。”
依旧是一句一顿没有下文,刘夕阳轻声回道:“齐州城的税银比回味楼的包子还像肚兜。”
侍郎立刻接话道:“文书在属下身上,属下是哥哥的弃子而已少爷不用理会。少爷只需同意,说一句‘把宋媃许配给你’便可。”
“这位大人你爹姓什么?”
侍郎没有理他,又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刘夕阳不做犹豫直接说道:“把宋媃许配给你。”
侍郎立刻转身叫进骨罕的人,从身上摸出盖着玉玺的文书递了过去。那汉子心有疑惑,但刚才在外面听狱卒说起陛下临走时对侍郎大人说了句照章办事便打消疑虑,命手下将刘夕阳从刑架上放下,准备移交到宫里。在汉子转身的时候一位骨罕的探子悄无声息地将刘夕阳卸掉的肩关节给扶了上去……
天牢全部动了起来,效率极快没多久便将刘夕阳装上了马车。侍郎走在最前,三位骨罕分别护住马车的三个方位,前后各十几狱卒看守,就算遇到劫囚的情况也能抵抗到宫里反应过来。
天牢与皇宫不过三里的路程,盏茶功夫即可走到。只要入了皇宫便是安全的,清晨的街道上也不会有多少人……可刚离了天牢几丈远,就有藏在屋后的百姓闪出来向马车扔上了鸡蛋。这一下把押送的狱卒吓得不轻,同时让骨罕三人心生警戒,不过一想昨夜似乎动静不小,抓到刘夕阳的事情怕是藏不住的。
既然如此那百姓们发泄一下有何不可?就是苦了马车旁边的几人,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准头都够。骨罕的三人沾了一身的菜叶和鸡蛋,本没想着躲闪直到个别百姓提着秽物出现。这时候不躲便是傻子了,三人让出了马车的位置,任由百姓将昨夜盛产的黄白之物招呼在马车之上。
似乎这样也不解气,也不知刘夕阳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少百姓开始冲击押送队伍,马车只得停在路上。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打死他”,这他没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是谁。
在那汉子的呵斥中以及狱卒冲外的兵刃下百姓们拥在了马车周围,不敢进又不甘退,彻底把路堵死了。
车尾一声闷哼,汉子回头一看,只见手下晕倒在车后。汉子急忙喊道:“大壮?”
大壮是在马车另一侧警戒的骨罕,在汉子出声询问后并没有回应。汉子一慌急忙绕到另一侧,却发现名为大壮的骨罕已经消失,马车上罩起的黑布豁出一刀口子。
汉子顾不得会碰上一手的污秽之物直接拽开黑布,车厢大开里面空无一人。汉子急忙低头寻去,地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侍郎还在车前头站着,汉子走到他身边拽起衣襟怒斥道:“你到底是谁!”
侍郎望着他回道:“宫里要将刘夕阳运进皇宫,大人不可怠慢。”
这句话是汉子第三次听到了,前两次以为是侍郎大人紧张这事才多说了一遍,现在看起来……
汉子一把将他推倒,吼道:“把他拿下,其他人去周围几家把所有人都抓回来!”
倒在地上的侍郎平静地说道:“宫里要将刘夕阳运进皇宫,大人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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