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天气大好。气温回暖衣着轻便,闲散流氓可算是找到了乐子。这天气太过宜人,游玩不显燥热,呆坐也不觉烦闷,看书与花酒都说的过去,实在无聊还可以登上城墙,等待着看打架。
言之打架,显得格局不足,毕竟是好几万人的短兵相接。但京城百姓的底气和见识其实一般人能比的。战争什么的,好像谁没见过似的。听说叛军素质堪忧,完全构不成威胁,那不是打架是什么!
京城四面城门完全大开,城内熙熙攘城外气昂昂。几里外的叛军们无暇驻扎,狼狈杂乱地喘息休憩。远处正武骑的军威实打实地刺入了他们心底,这时候哪有给他们叫好的念想,怎么能败的艺术才叫正事。
有相同想法的将领也不在少数。当年稀里糊涂就叛了云泽,听说南蛮会善待自己的,也没什么后悔的感觉——直到南蛮说了一声滚蛋。享受不到南蛮的福荫,也无法重投云泽的怀抱,那这造反有个什么劲?不如趁着没人理会的时候抓紧塞满自己的腰包。
云泽不管,南蛮不顾,眼瞅着吃饱到了离席的时候,六周王跳了出来。亲王的身份给上美好的设想,叛军们自然要跟随。叛军急于寻求一个能做主心骨的人,谁都知道这群人就是乌合之众,只有合在一起才能活命。可过了几天,发觉六周王准备让大家给他送死去,谁给他干!
在诸位将军准备拿下六周王回京请罪的时候,颖王及时站了出来,取代了六周王。颖王没有再控制他们烧杀抢掠的行为;对将军们更是信誓旦旦地保证生命安全,需要的仅是一个拖延罢了,事成之后诸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叛军就来到了京城周围,而兵卒那不战便想逃跑的的想法看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颖王自然知道。十万人抓住京城的视线很简单,能拖延多久全看这群兵痞撒泼打滚的程度,需要一个时辰便够了……只要将宫里和那人清除,云泽如何也是在自己的掌控中!他轻笑一声,压低了身子。
身后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颖王刚兴起反抗的念头,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在他眼前打转,刀尖儿划着他的鼻嘴停在了喉头上。
“稍安勿躁王爷,一会在下陪着您看大戏;看完了还有一场小园子的,您别着急。”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也分辨不出到底何人。
颖王瞬间判断出京城会留下自己一命,因此他并不太过担心生命威胁。面上轻嗯了一声,乖乖地遵守刺客的要求。心中盘算了起来,各种念头飞快闪过,唯独在是否点破刘夕阳举动上犹豫再三。可他犹豫的时候,刺客好像故意的一样,直接说道:“颖王不比担心安全问题,这是丕王的见面礼。反正您现在是藏匿起来,身边有个人陪着聊天岂不也是好事?”
被抓住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一次交锋是在确认身份的时候,颖王却输的干脆。短暂苦涩,颖王对身后之人说道:“朋友,本王不着急。担忧本王的作为不如去忧心京城的安危呢!”
刺客依旧平静,回道:“颖王躲起来是不是很唐突?苍空阁能找到你的藏身处,咳,无需多说。”
颖王笑道:“有忌惮或是疑问,因此不敢取我性命。”
刺客反笑道:“颖王不是担心事情如何,只是还有其他事情去忙。”
两人的对话就这么说了下去,全然不在乎一个应答该有的逻辑性。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竟然领会的七七八八。颖王听到刺客的话,试探性地说道:“刘家哥哥,没想到你会亲自出来,同时也没想到你的修为能达到这种程度。”
刺客哼笑道:“不信任明月落棋山你为何要来,来了之后又想到了哪里。”
颖王稍微动了下身子,感觉脖颈处的匕首毫无松懈,果断放弃了乍起反抗的念头。笑了几声,也没有回答刺客的疑问,扭头看向叛军在山下做着准备。
颖王不言,刺客便不说。两人沉默很久,没人来接应刺客也没人来询问颖王的安全如何。看来两个人都是背着身边势力逃出来的,这诡异的位置或许是两人的心照不宣吧。
颖王笃定了身后人便是刘夕阳。唯有这样才能劝慰自己,藏匿点不足半时辰就暴露并非自己失算,而是对手可敬;至于刘夕阳不承认,多半是他对输了半局的不满。
颖王并没有猜错,刘夕阳现在正郁闷中。不在乎这一招半式的输赢,郁闷的还是颖王这莫名的十足底气。装镇定和不在乎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态度,僵直灵动是两者最直观的分别,看颖王从容淡定,对身前匕首真的是不在乎。
那就是真的有所依仗咯?真有依仗就光明正大的出现,躲起来是什么趣味?刘夕阳想不明白,虚心详细地问了出来。颖王见其妥协,随口回道:“刘家哥哥,现在说起什么都像是吵架,何不如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说呢?”
这油滑的小子,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刘夕阳将颖王要挟起来,用上文维田新制的奇特刑具,颖王被迫穿上后如何也挣扎不出来。
叛军和正武骑已经交锋了,百姓们在承天府的强硬下不舍地离开了城门口,四下寻摸觉得城墙上是个好地方,很有秩序地往城墙上拥。城墙的承受有限,不少人上不去,只能在京城里幻想着正武骑的打架是多么的威风……
京城里有太多的闲人,但绝对不是宫里面。宫里勤勤恳恳,井然有序,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回京的战报。好像是忘了刘夕阳的嘱咐,宫里可能会遭受袭击的事情。
叛军坚持了盏茶功夫,哭喊私逃或是跪地求饶。不斩俘虏……这是该遵守的规矩,明知水和颖王便是利用此处混乱让正武骑分心,不求取得胜过,但求云泽胜的越慢越好。
可惜,正武骑不管这些。
颖王眉头微皱,本想思考对策,结果想起身边跟着一人,想到了也不会传达到。与其浪费时间,不如给入宫的落棋山送上祝福。
剑阵起落间入了门户大开的承泽门。连疑惑的机会都没给他们,许多愁直接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