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都,城高四丈,自然是易守难攻的存在。就算城内防守薄弱,面对如此坚固的城墙,在没有攻城械的震慑,尸体填充战术又无法实现的前提下,佟家死士会如何选择?
他们的选择很直白,那便是先用百人扛着着配合生疏的箭雨,冲到城墙下躲进城门洞里,剩下的一百多人依旧站在射程之外和城墙上的刘夕阳遥遥相望。
南城门因为有一座吊桥存在,城门的坚固性大增,何况城内已经砌好了沙袋,想着破门而入完全不现实。箭雨造成了一定的杀伤,那这不足百人的佟家死士躲在城门洞的意义何在?
刘夕阳快速思考,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关于佟家死士如何攻城的信息。明月将这几百人作为最重的杀招必然有他们的门道,云泽能做的只有被动应对。
思考间,远处的佟家死士阵型散开,每人从背后拿出两尺长的方盾,两面盾合二为一,一半的死士躲在盾后舍弃速度向南城门行进,速度极缓防御效果大增,死士于护城河前站定,将盾插在地上,挑衅味十足。
两轮齐射没造成任何伤害,刘夕阳叫停了攻击,等待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突然一位城门卒子高喊道:“王爷,他们在墙上做着手脚!”
刘夕阳探头望去,躲在城门洞里死士趁着远处吸引了注意,钻出来两人一组在向城墙上钉着铁棍。离地半丈的城墙上已经被钉上了七八根,待云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重新躲在了城门洞里。
这是准备一步一步地爬上来?刘夕阳皱眉想道。他们身上登城用的钩爪长度,距城墙顶端一丈距离便可越城而入,半丈钉起一处落脚点的话,也只需要再钉四次……但是这种效率下,是否有用,还是说这只是乱云泽军心的一种手段?
容不得他多想,最远处的百人死士开始向城墙冲来,同时盾后的死士闪身而出,准备跨过面前的深沟。
“放箭!”
刘夕阳没有指挥城门卒子射谁,这时也无暇去考虑远近的问题,任由城门卒子乱射一气,争取对同时行动的两拨人都造成拖延。
远处冲向盾下的死士做出了还击,袖箭的威力十足,仅一轮还击城墙上就折损了十几人;跃过护城河的百人踩在第一次钉在墙上的铁棍,继续向上置放落脚点,同时城门洞下的死士闪身而出,用袖箭骚扰着城墙上的攻击。
一丈处的铁棍在箭雨下只钉上七八根,可留下一处落脚点就是威胁。刘夕阳让自发登城守卫的百姓下城寻找重物以及烧几锅热油,先保证城墙的安全,再去考虑远处盾下骚扰的死士。
“王爷,我可以下城迎战。”孙镝见形势不乐观,对刘夕阳说道。
刘夕阳摇头道:“不可,现在下城有去无回。明月人的战术很明确就是拖时间。这会给我们充足的准备,但我担心……”
孙镝皱眉道:“您是说这里是佯攻?”
刘夕阳点头道:“没错。现在只能等其他三面传来消息,另外通知城内维稳的衙役找些蜡烛送来。”
说话间,传递战报的正武骑从各处赶来,刘夕阳让孙镝组织好防御,他先走到内城墙处听着北侧的战报。
“王爷,北侧未发现敌袭,付将军询问是否要支援各处?”
刘夕阳听完东西两侧的战报后,让付宁原地待命;得知丁三益只身出城迎击百人后眉头紧锁……这家伙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城里十人去往北城,剩下人全部向东城墙支援!”
卫捕头回道:“王爷,如果西城墙那里也采取这种战术,郑尚书那里更加危险!”
刘夕阳夺下路过百姓手中的桌子扔了下去,回道:“郑大人那里就是放他们登城交战的,暂时不用考虑!你拿着我的绦子去丁三益那里,必要时候接过指挥权!”
话音刚落,一支劲弩从他左侧袭来,孙镝反应迅速将其打落,同时凝重地盯着东边。
“王爷你先撤,有人从墙角登城了……高手……”
刘夕阳瞧见一身红甲的家伙在城墙上向这里冲来,让半路拦截的正武骑回避,将重担全部交给孙镝。
盾后死士射完第四轮袖箭,将盾从地上拔出,缓慢地举着盾向城墙走来。而城墙之上的铁棍已经钉到了第三行,距离城墙只有两丈多的距离。
刘夕阳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吩咐几位射术精湛的兵卒换上淬毒弓箭,舍弃盾后行进的死士,全力攻击从城门洞出来的人。
城墙上第二行的铁棍并非是他们的落脚点,而是用来放置盾牌的!当盾牌放上形成屏障后再于下方重新钉上铁棍……怪不得第一次的高度那么别扭,原来明月人就没准备拼死向上。
刘夕阳让孙镝将红甲带开城墙入口的位置,见红甲并未上当,他果断冲了过去。既然目标是自己,那就和他拼了!
与此同时,出城的丁三益几起几落间已将百余死士带离了城墙,靠着速度优势闪转腾挪,虽未对死士造成大的伤害,可把牵制做到了极限,城墙上寥寥箭只也可蚕食着敌人。
两侧打得热闹,北城墙上的付宁坐立难安。知道要防止调虎离山,但应该是守城主力的一群人什么都不做,总不是个好事。他叹了一声,望着不远处空落落的北大营,对宫里是一点好感也不剩了。
西城墙最宽,长达千余丈,四五十人根本就顾及不到。郑天鹏让自己的兄弟们百步间隔二人轮换,随意地向下射着箭。城外死士登城的手段和刘夕阳面对的一样,少了冗余的步骤,靠着拼命已经离城头很近了。郑天鹏一声唿哨,让手下回缩守住两处城墙入口,剩下正武骑沿着城墙内侧游走,做好远处的警戒便可。
从城墙上强行跳入城内的也认了……但压力最小的一面绝对不能最早沦陷!
“王爷,热油熬好了,蜡烛也送来了!”
刘夕阳狼狈侧滚,躲开红甲劈头一刀,喊道:“找他们人最多的地方或射击死角往下倒!守住了我请你们吃‘油泼明月人’!”说着,他弹出右臂的绳索绕在城墙垛口,跃出内墙大呼一声:“文维田,这次再失败老子就死啦!”
绳索紧绷至极限,臂上机关嘎吱一声顺利运转,借着拉力他冲向了和孙镝纠缠一起的红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