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槐转身,待在原地。两位机灵的兵卒听到王爷的话,一左一右抽刀架住了何槐的脖子。
刘夕阳走到何槐身前,示意兵卒把刀撤了,然后拍打着何槐的肩膀说道:“身为去年大考的探花,何兄为何要舍弃入翰林院的机会,反而要从钦天监最劳累的监候做起?”
何槐犹豫半响,最终无奈叹道:“下官本来有入翰林院的机会,但是被一位张姓翰林给顶了位子。后在秦相的帮助下,才在京城里谋到这个官职。”
本来应该是感慨云泽朝廷不公的时候,但刘夕阳并没有在意他的前半句话,只是着重于“京城”二字问道:“何兄宁肯做一个没有奔头的监候也要留在京城?已经找到秦哲了,那以秦哲门生的身份从县吏做起……”
何槐慌张回道:“并非王爷想的这么简单。下官找了数层关系才勉强够得上秦相,能留在京里是最好的。要对得起满怀期待的乡亲,下官不敢出京……”
刘夕阳笑道:“你先去忙吧,以后和你乡亲说起就多提提我。”
何槐惶恐,继而欣喜,难掩兴奋地说道:“下官谢过王爷!”抬头给刘夕阳一个大礼,手脚僵硬地走了。
刘夕阳看着他远去,对身边的兵卒说道:“明天再在承泽门周围瞧见他,就把他拿下。”吩咐完,他离了承泽门,向国子监的方向走去。在天明宫瞧见了靖德,足以证明仁王的逼宫失败。仁王基本上没造成任何损失这是他不知道尸傀的前提下得出的结论。对宫里是好事,但对其他势力而言可算是坏消息,尤其是对自己,明天明月定会丧心病狂……
刘夕阳叹了一声,抛开烦闷,推开国子监的院门,与恭候多时的温同光会面后,一起上了马车,向承天府走去。
明月是外部威胁,总有一天会彻底解决的,解决后便要处理云泽自身的问题了。趁现在还有明月某称程度上的帮忙,提前将该准备的做好,到时候便可痛快地大展拳脚,目的不光是为了让娘亲顺利称为一国之君,更多的还是毁掉该死之人。不能只有一家苍空阁,苍空阁也没那个能耐处理民生之事,云泽朝事还是需要正经的官员,云泽百姓也需要正经的父母官。
冯容足够聪明,旁观刘夕阳这十天左右的布置他便看出了门道,对其最终目标的认知或许会有偏差,但大体上还是能明白刘夕阳准备做什么。也正是因为他聪明,在猜测到之后会选择抽身事外,既不会与云泽共存亡,也不会急于对逆反的王爷表忠心哪怕他心底认为刘夕阳一定会成功。
与聪明人交锋自然不能用出太蠢的手段,刘夕阳既没给冯容展望过美好前景,也没有威胁利诱,可他每天不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和府尹大人聊聊天。聊什么都行,反正就是让冯容放下戒心。
今天带着冯容知己前来,喝茶聊天,顺便关心一下京城的情绪,让冯容放松之后,刘夕阳便独自出了承天府,去了回味楼。
吃罢早饭,他接过郑天鹏递来的茶水,听着郑尚书的汇报。
“王爷,京城百里内的所有司吏都将对刑讼改革的看法上报刑部。下官挑选了几份很有想法的,呈于王爷过目。”
刘夕阳没有接话,郑天鹏接着说道:“京城这些日子未曾发生过任何案件,甚至连街里街坊的争执都没有。这都是王爷的英明……”
“郑大人,”刘夕阳放下茶盏说道,“今早在北城门发现的尸体算不算京城出的案子?”
郑天鹏陪笑道:“回王爷,这个真不算。”见刘夕阳面有不善,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城墙的确是京城的城墙,但上面的兵卒可是北大营的正武骑。这件事情要处理也是那些武将的事情,比如付将军许将军,真说涉及到朝廷这一块儿也是兵部的事情。自古以来文官不管兵,王爷您就不要为难下官了。”这是他很习惯的推诿手法,以前就是这么做的。现在这王爷看似只手遮天又有大刀阔斧的想法,但有些事情如何去处理,他郑尚书自认比刘夕阳要强。
虽然是在尽可能地讨好王爷,但郑天鹏的尺度掌握的很好。该谄媚的谄媚,该硬气的时候那便硬气,就算如此推卸责任会被人不耻,但他混迹官场数十年,这种舒服的感觉也应该“教”给王爷,毕竟以后这天下……
刘夕阳哼笑道:“郑大人啊,我在这里革除各种尸位素餐的家伙,你当着我的面做出这一套……是不是不妥呀?”
郑天鹏淡然道:“王爷莫急,听下官慢慢道来……”
“快点说。”
“惩奸人罚罪事,审刑案修律法,这是刑部的职责,下官在这方面肯定会做到最好。但与刑部无关的事情,下官不敢逾越。正武骑在京城遇袭,这是行伍的事情,我们既不能管,也没有状子让我们管,要是唐突去管,不论管的好坏那都是不可以的。王爷,朝廷有些规矩还是应该保留的即便是烂规矩。”
“即便影响到效率?”
郑天鹏笑容未减,继续解释道:“下官去让兵部或是北大营处理,这才会影响到效率要是王爷您亲自下令,效率反而会提高不少。王爷啊,你可以除掉那些无用的官员,但不能绕开他们这就是朝廷的规矩,也是一国之君的规矩。”
刘夕阳摇头苦笑。真的是烂规矩也要遵守?那自己的改革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暂时想不明白,就算问了郑天鹏也不会和他说明这是人家做官的规矩。
一会还是走一趟兵部吧……刘夕阳算是认同了云泽的规矩,可也不想让郑尚书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开口道:“城墙上的事情你可以不管,那付将军给你的名单,你处理的如何了?”
郑天鹏耷拉着脸,说道:“王爷,该抓的人太多了,就算大牢已经清理干净了,这猛地放进去那么多,对朝廷不利,对我们刑部也是一个负担。下官暂时只处理了几人,还都是外地官员。至于京城里的,需要慢点行事。还有,王爷您看这事儿不应该是都察院先做,然后才轮到我们刑部么?”
“又是朝廷的规矩?”刘夕阳见郑尚书很严肃地点头,苦笑一声站了起来。
真说按着他们的规矩来,这需要多久才能结束?
“罢了……”刘夕阳叹道,“郑大人你抓点紧,我宽限几天,你看年前能做完吗?”
郑天鹏摇头道:“难。”
“还要多久?”
郑天鹏回道:“下官先将王爷明天的安危给顾好,毕竟有人要在京城行刺王爷……这是我们刑部该管的事情。”
刘夕阳道了声“佩服”,走出了雅间。
这几个人是真有意思。周泰迂腐到不改律法他就不敢跨出那一步楚高怀是不看到摆在面前的证据他就不会提前动手……好不容易有一个懂得变通的家伙,还想着以身犯险来培养自己的“帝王之度”……
可惜,你培养错人了。
下一个帝王无需培养,只因为错生了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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