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王微笑谢过,退出房门,在陆仁炳的目送下进了隔壁雅间中。刚一进门,黑暗中一股阴寒就将其笼罩,颖王不慌不忙地说出“是我”二字,屋中人似是对他很熟悉,单凭声音就消除了杀意。
颖王坐在屋中,听得黑暗中说道:“王爷,属下认为和明月应该停在合作的层面,切不可再做深入。这次暗杀丕王的事情,还望王爷谨慎参与。”
颖王趴在桌子上回道:“我本就没想参与,只是给明教主提供一些可用的情报而已……况且刘家哥哥也不是那么容易杀的。今晚早休息吧,明天你们要帮仁王不少事情呢……”说完他便闭上了眼,一呼一吸间便像是睡着了。
同时,在远处的回味楼里,刘夕阳躺在床上哈气连天,不断地紧着袍子却对大开的门窗视而不见。实在是抗不过困乏,他拉过手边的被子,随意盖在身上,对桌边吩咐道:“等不来就不用等了,明天做好应对吧。”
坐着打盹的付宁抬了抬眼皮,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刘夕阳的话,他去关上了门窗吹灭了烛火,直接睡在椅子上。
第二天清早儿,承泽门缓缓地打开了。今天也没有上朝的大臣,开门作甚?近卫营也不知道为何要开门,反正昨天宫里就有吩咐,说是今天一天开着皇宫们,但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兵卒们刚站定,圣云端的剑侍也在城墙里泡上一壶茶,刘夕阳的马车就穿过了承泽门……说好的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呢?兵卒们随意地打着哈欠,聊着昨天的闲事,然后和剑侍们相互嘱咐一声千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接着就靠在城墙上,用长枪支撑部分体重,闭目养神去了。
万里无云,温度微寒但还算怡人,清晨的尘土味还不是那么严重,朝阳煦煦,不睡觉干什么?
新组建的近卫营大部分人都是来自北大营,他们在许多愁手底下最先学会的就是逮空偷闲,因此这种爽朗的天气最是适合睡觉。可这种天气在勤奋人眼里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不管是做什么,反正不能是睡觉蹉跎了。
小赐就是这种人。他没有什么目标,也没有每日固定的功课,但他觉得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去做些事情。他身为长公主的内侍,身份比一般的太监宫女还尊贵些,真说清扫这种体力活也轮不到他长公主现在还没起呢,贝姐姐和灵儿王妃也睡的欢,上皇有关大监在身边,王爷又不在宫里……他其实很闲。
实在是找不到适合自己去做的事情,他只能在景昌宫外面活动着身子,同时感慨着又荒废了一个美妙的清晨……
感慨抒发一半,他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停下动作扶正拂尘,摆出一副从容的姿态,身子挺得笔直却低着头,静静地等着由远及近的来人。
感受着马匹就停在身前,小赐还没未抬头,就听到马上之人说道:“小太监,去把长启皇帝叫出来,陛下要见他。”
小赐哎了一声,不疾不徐地转身走进景昌宫。估摸着外面已经瞧不见自己的身影,他立马加快步子跑到长启的门前,轻声唤道:“关公公,关公公……”
关南早就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后瞧见小赐的慌张,又听他说道:“殿外来了几个可疑的家伙,您出去瞧瞧吧!”
关南示意小赐莫慌,他领着小赐走出景昌宫。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不远处那四五十骑,他对小赐笑道:“这是几个可疑的家伙?”
小赐也愣住了。怎么这些日子退步了,几骑和几十骑已经分不清了?嗳呀,这就是浪费大好年华的代价呀,再遇到这种天气一定得好好地珍惜利用……
按理说这明显带着危机的局面不应该产生这种想法,可谁让小赐对关公公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呢?
关南遇到这情况也没有让小赐失望,他负手站在殿前,自若道:“你们是谁的兵?不知在宫里不允许骑马而行吗?”
与小赐交谈的一骑让出了位置,一位刀疤脸出来说道:“关公公见谅。事发突然,也就忽略了该有的礼数。陛下找上皇有急事,还望关公公通报一声,我们兄弟将上皇护送至零微宫。”
关南轻声道:“陛下哪次找上皇有急事不是亲自来景昌宫的?几位到底是谁,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刀疤脸轻哼一声,说道:“既然上皇不想去零微宫,那兄弟们就在这里护驾吧。”
话音一落,近五十的骑兵就一字排开将景昌宫的正门给挡住,不像是包围倒像是等待时机冲锋进去。
关南没理会眼前事,只是眺望远方,虽不指望他们能派上用场,但还是希望近卫营能过来。
然而近卫营没有一丝踪影,倒是有一架马车颠簸着向景昌宫行来。
马车停在远处,付宁下车将车帘掀开,刘夕阳打着哈欠下了马车。踱着步子向这队骑兵走去,盯着那刀疤脸说道:“奉劝你们最好是悄悄地滚出皇宫……仁王不会成功的,甚至还有丢脑袋的可能。”
刀疤冷笑道:“听说丕王冷血的很,今天怎么对兄弟们这么客气?看来是没有什么底气吧?”
刘夕阳心平气和道:“不是底气的事情,是十足的把握。否则这时候我不应该在靖德那里吗?”
刀疤沉默,示意队伍中几骑赶往零微宫,可刚出了队伍就被孙镝拦下,想去支援的又遇到了关南。刀疤冷静思考这局面下时候能了结掉刘夕阳,可这念头刚泛起,就瞧见许多愁端着一碗粥从景昌宫里走了出来。
刀疤反而开心了起来。云泽能用的力量都在这里,零微宫那边就是剩下兄弟们对抗一个靖德……
零微宫里,靖德坐在书案后,平静地看着对面站立的仁王,泰然自若。批完手里的奏章,拿起手边的茶盏,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轻笑两声,摇头说道:“奇渊,朕以为你在落棋镇的时候改了不少,不曾想你毫无长进。朕是真的失望,你感受不到?”
仁王淡淡回道:“父皇,儿臣感受的到,并且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感觉。这么多年儿臣做的比谁都多,学的比任何人都苦,但从未在父皇这得过一句称赞,儿臣心中有怨念呀!明明是嫡子,却落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场……父皇,儿臣不服!”
靖德摸着茶盏上沿,缓缓回道:“为何要称赞?你真以为做的那些事情就够做一个合格的国君了?”
“那杨奇融他够么!”
靖德沉默。
仁王笑道:“父皇如今还觉得他配么!儿臣还在这里的,父皇您唯一的儿子还在这里!如今云泽危人心散,需要的是能领云泽摆脱困境的皇帝,而不是那气质符不符合龙椅的问题……胜者才能为王,对不对?父皇,您要做一个明智的太上皇还是亡国君?”
仁王走到靖德的身侧,附到他耳边说道:“父皇,您本来就是一个过度者……过度者才是您应该在的位置。如今失去了这个位置,龙椅自然不需要再坐了……不是儿臣等不及了,只是云泽不能再等了,还望父皇酌情度势。”
靖德盯着书案上笑道:“云泽不能等了?云泽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做了一些事给云泽造成了问题?”
仁王挺直身子,视线却不自觉地躲闪起来,急促说道:“那就别怪儿臣不客气了!来人!”
天子的书房瞬间涌进了十几人,虎视眈眈地看着靖德,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君威是什么。
靖德笑道:“就凭他们?”
高公公睁开了眼,轻轻呼气,似是在侥幸打盹儿没有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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