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王带着长启皇帝对老友的哀思,送了秦安一行三天的时间。原本打算是将秦哲送回故乡,最后在秦安用上大义的劝说下不得不提前回京。
没了秦哲的日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刘夕阳回到少年宫,与院中数人勉强地打过招呼,只身一人回到了屋内,怔怔地躺在床上,盯着远处的瓷瓶一动不动。
不是伤心低落的时候了……也不是以前那种肆意惹事,总会有个老人骂骂咧咧地替自己擦屁股的日子了。刘夕阳扯起嘴角,递给自己一个微笑当然看不到,能感受到便可,就像当时秦哲感受自己的笑容一样。他缓缓坐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脸,呼出胸中闷气,狠狠地闭上眼又猛地睁开,一切还在继续。
灵儿与贝琳达推开房门,看到呆坐床边的刘夕阳,挣扎许久,在贝琳达的鼓励下走到刘夕阳身边说道:“少爷,我这里有一件喜事要说……”
刘夕阳心态已经调节完毕,如今正在思索如何稳定失了秦哲的朝廷秩序,随口应了一声,脑子不够用显得就像兴致不高。灵儿以为他还在伤心,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刘夕阳只是点点头,片刻后呆滞地看着灵儿,“你刚才说什么?”
灵儿起先见他无所谓的态度便心生不快,现在又是这种带着疑问的语气说话……她瞬间红了眼,抿着嘴唇控制着眼泪盯着他。
刘夕阳站了起来,捧起灵儿的面颊说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你哭什么呀,再和我说一遍。”言语间充满了迟来的惊喜。
灵儿不说,刘夕阳也平静不下来,还算平静的贝琳达先走到灵儿身边,安慰道:“少爷他兴许是反应慢了,等反应过来又太激动了,这才导致说话这么别扭。妹妹你就不要伤心了,哪有什么事情,你又多想了。”
随后,贝琳达换上一副脸色对刘夕阳说道:“你傻了是怎么的!灵儿看你今天心情不佳,这准备过来让你开心起来,你做的什么!”
刘夕阳苦笑,却顾不得回应贝琳达的质问,扶住灵儿双肩,略带颤抖地说道:“灵儿宝贝,你将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好不好?”
灵儿吸了一下鼻子,轻轻说道:“我有喜了。”
刘夕阳嘿嘿傻笑,说道:“你再说一遍,你换个方式再说一遍……”
贝琳达打开他晃着灵儿肩膀的双手,扶着灵儿坐到床边,刘夕阳傻乎乎地站在那里,想着帮忙又不知道怎么做,手足无措地在那里护着灵儿,生怕她磕着绊着却又不敢上去搀扶。
灵儿见他那发自心底的惊喜,又看他那慌张局促的样子,扑哧一声转泣为喜。因为某些原因,她总觉得自己怀了孩子……给众人带来的麻烦会很多,她便一直隐藏,想着藏不住了再说。可今天瞧见他回来后那低落的状态,总想着给他带来一些惊喜,这才在贝琳达的鼓励下进来说明也是因为种种顾及,她才会情绪不稳,说哭便哭。
刘夕阳搓着手傻乐,平日里的巧舌如簧现在彻底丧失,左右踱着步子也不敢看向床边的灵儿。贝琳达见他傻的可以,轻咳一声,刘夕阳宛如得了圣旨一般,对灵儿说道:“几个月了,男孩女孩?”说完后他也觉得可笑,在两人的注视下喝了几口茶,重重地呼出几口气,说道:“你们先等等……等我冷静下来。”
灵儿与贝琳达相视而笑,窃窃私语起来,时不时地看着刘夕阳在那里转圈,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就是觉得好笑。
刘夕阳转了半天,待他重新走到灵儿身前的时候已经平静,傻笑变成了甜蜜的微笑,慌张的举动变成该有的雀跃,可似乎是平静过了头,他说道:“几个月了。”和刚才问的一样,不过这次语气平稳了许多,灵儿也不觉得突兀,低声回道:“药王说三个月了。”
刘夕阳一愣,这怎么还用药王说?贝琳达见他疑惑,开口道:“前几天不是在圣云端……你和秦安在屋子里的时候,药王看到在那忙碌的灵儿便说了句三个月的身孕就要多歇歇……这时候我们才知道的,而你那之后就忙了起来,也觉得不适合告诉你。但这次见你回来的状态不好,我和灵儿就商量了一下,想着进来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丕王少爷的表现呀,很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了,当爹了还不允许我傻愣一阵?刘夕阳不以为意,对灵儿说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灵儿见他带着甜蜜的埋怨,也没有神伤下去的想法了,带着羞涩回道:“我是少爷的人,的确不需要少爷给我什么名分,但这情况下怀了孩子,我觉得说出来似乎有些,有些争宠的感觉……我怕少少她们误会又舍不得这孩子,那便想着能拖几天是几天吧……”
贝琳达接话道:“少爷,这也怪我们的不仔细。灵儿开春的时候就纠结着穿衣服的事情,想必当时就决定好不说明,之后一直不和你同房又尽可能地避着你……你我也是,呆呆的就是瞧不出来。”
刘夕阳没有说话只是将灵儿搂在了怀里,想着顺便搂住贝琳达却被她笑着逃开,那感觉好像是这怀抱此时只能属于灵儿一样。刘夕阳吻了灵儿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摸着那感觉不出隆起的小腹,疼爱道:“明天一早儿我就让少年带着聘礼去见凌员外,咱把该做的事情都补上。”
灵儿摇摇头,回道:“暂时别让我爹知道,他那性子怕是会……”倒不至于不同意,只是凌大嘴那没有看门的臭嘴怕是会惹出事,躲藏在村子里太过招摇可不是什么好事。
“行,依你。”刘夕阳应道,“那聘我暂时不下,咱俩的事情暂且一放。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宫里见见娘亲?”
“上皇已经和长公主说了,公主昨天就过来了说是等一两个月就让我进宫里,什么都不用我做……”
刘夕阳笑道:“谁能等上两个月?你明天收拾收拾就进宫,少年和你一块去。”
灵儿急忙回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刘夕阳用一个吻打断了灵儿的话,轻轻说道:“有我呢。”
贝琳达也回应道:“还有我们呢,妹妹,你安心进宫吧!”
刘夕阳拍了贝琳达的屁股说道:“有你什么事情?你和灵儿一块儿进宫,少年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还是需要你在。”他阻止了贝琳达的话,走到门口对二人说道:“我有了希望也有了方向那便是不可小觑的……莫要轻视你们的少爷呀,这可是很厉害的人,也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你觉得这种人会让他的女人为他再忙碌下去了么?”
刘夕阳飞出两个吻,不想感受得不到回应的尴尬,示意二人安心歇息他便出了屋子。一路小跑地冲到了后厨,拿起一坛果酒,跑到亭子下喝了起来。
三个月了……按理说还有七个月,也就是靖德三年正月……我还有七个月。
刘夕阳想着,喃喃自语道:“喜事,真真正正的喜事。比那我得了亲王封号的事情好很多,也比虚造一道云泽出征的圣旨好的多……老头呀,你错了这件喜事了,以后在天上要看仔细了,可别再错过什么。”
“你说,男孩叫刘朵朵,女孩叫刘哲如何?哪是占你的便宜……”
“只是换种方式纪念你罢了。”
一朵骄傲的小黄花,在别人鲜艳许久时候缓缓地打开了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