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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张疏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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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很久,才突然晃过神来,怎么就这么感怀起来了?

    也许是看到了这样一群年轻的生命,看到这样的一群孩子,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有孩子在的地方,总是会有希望。

    一草一木,皆欣欣向荣。

    她再低下头时,已经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了。

    孩子的眼睛总是那样清澈干净,天真无邪,这样的一双眼睛在盯着一个人看时,那人即便曾是穷凶极恶之徒,也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柔了下来,更何况是她。

    “漂亮姐姐?”

    孩子的声音清亮甜美,听到这一声称呼,拾儿竟然觉得脸有些发麻,又有些微烫,手忙交错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微微地朝那孩子笑了笑。

    “漂亮姐姐,你也是来当新娘子的么?”

    孩子的话往往都透着些许傻气,但他们却绝不会说谎。

    听到这句话,拾儿尚在微笑的脸突然僵硬了起来,“什么新娘子?”

    “就是鬼娘娘呀。”

    他说着,还将自己的衣衫披在了头上,遮住了脸,当作红盖头的样子。

    “小孩子不许说胡话,一边玩去。”一旁的戚大娘皱眉开了口,将孩子往一边推搡着。

    “我没有说胡话,婷儿姐姐不就要当新娘子了么?”孩子一边被推着,一边有些委屈地揉着眼睛,“小月姐姐当新娘子了,小莲,小芳姐姐都去了,今儿个婷儿姐姐也要去了,再也没有人陪我玩了,呜呜,她们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虎子。”书生已经从草堂中走了出来,轻声叹息着,“来,这是半斤新发的豆子,你且拿去让你赵大伯煮给你吃。”

    书生的话比妇人的话要轻柔百倍,可却也管用百倍,那孩子接过他递来的袋子,竟就真的乖乖地闭上嘴,乖乖地离开了。

    书生微笑着看着他们,看了许久。

    这还是村里的第一个,不是用那样统一而奇怪的眼神看他们的人。

    “在下,张疏狂。”

    他微微地作揖,谦和温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既不清高,也不卑微,让人感觉到很舒适。

    “拟把疏狂图一醉?”葛中离倒是饶有兴味地瞧着他,他对这个名字似乎比对这个人还感兴趣一些,尤其是在这样偏远的地方。

    “让这位朋友见笑了,说来疏狂,不过都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罢了。”

    “是么?我还以为,是阁下不忍说出那下面的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此解,倒是也不错。”张疏狂笑纳了他的打趣,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未请教二位。”

    “在下李钟,这是舍妹李玉。”

    张疏狂看了看葛中离,又看了看拾儿,脸上那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又露了出来,“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有意思,真有意思。”

    “不及先生有意思。”葛中离也会意一笑,“草堂虽草,鄙人不鄙。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他这几句,倒也不是恭维的话。

    只是他看得出来,这个张疏狂与村中的其他人确实完全不同,他这样的人肯屈身在一个没落山村当教书先生,让一代又一代的人薪火相传,确实是他所欣赏之人。

    遇到这样的人,他往往想要请他去喝上一杯酒,只是不知,这话说出来会不会吓到了这个文弱书生。

    “都这个时辰了……”张疏狂抬眼看了一下戚大娘,又转头看了看还在念书的孩子们,“李兄,既来之则是客,只是今日不便久留,承蒙不弃,可择日到寒舍小叙。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他说走便走,仿佛这话只是告诉旁人一声,并不在乎旁人怎么回答。

    “这位张先生,倒也是个怪人。”葛中离觉得有些有趣,暗自笑了起来。

    “是个怪人,说走就走,好没礼貌。”拾儿却揶揄了一句。

    “疏狂非狂,随性而为,是真性情。”

    “时辰到了,他是要去给孩子们做饭的。他这个人就是这臭毛病,说要酉时三刻吃饭,便每天都是酉时三刻,一刻不能差。”戚大娘沉默半晌,却是深深地叹息,“学堂里的孩子,有三个没了爹娘,都在他那个破草屋子里挤着,每天还要跟他守着同样的规矩。”

    “原来他还供养着无父无母的孤儿,如此大爱,倒真令人佩服。”

    葛中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中的敬意更多了些。

    “佩服?不过都是他应该做的。他小时候,他父亲早些年跌伤了腿做不了庄稼活,母亲又常年得病吃药,哪一样不得需要钱?他们家里又没有什么生计,全都是靠村里的人照应才拉扯大的。后来这孩子出息了,在长安一个什么府里谋了个什么差事,又娶了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么有钱,村里人当年请他帮几个小忙都推推搡搡。你真当他回来是良心发现?不过就是后来遭了报应,老婆死了,前程丢了,走投无路,只好回到乡下教书了。”

    “村里人,都是这样看他的?”

    “我是个粗人,也不懂你们那些什么大道理,我说这些也是对事不对人。这个人教书,连银子都不收,就他那点家当连个老婆都讨不起,装什么清高,说白了,就是个没用的穷教书的。”

    “受民之恩,反哺于民,分文不取,有情有义,如此大丈夫,竟也是这般处境。”

    葛中离听罢,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虽然他很支持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这一方式,可是有些好事在某些人眼中,却总是是那样的不堪。

    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其他人的,奈何总有些人会不断地刷新他的认知。

    “又是一个没老婆的?”拾儿朝葛中离使了个眼色,提醒他莫忘了每件事中的关键症结。

    一个男人如果在面前夸耀另一个男人,有可能是恭维,而他若肯在背后夸耀,那一定是心悦诚服地钦佩这个男人。

    葛中离就是如此,他见到这样的人,心中喜悦,忘乎所以,他现在已经完全偏离了重点,直到听到拾儿这句话,才清醒了几分。

    “对了,方才那孩子为什么将小妹也认作是新娘子?”

    戚大娘的脸色变了变,又撇嘴笑了笑,“最近村里出嫁的姑娘多,总有些筵席的,那孩子怕是吃糖吃贪了嘴,见谁都想认作新娘子吧。”

    拾儿还想再问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清楚这妇人是故意避重就轻不回答他们想知道的事情,既然刻意隐瞒,就已说明了一切问题,她也没必要再问。

    田埂的尽头,是几间草舍,也是这妇人的家。

    家中无他人,只有一粉衣少女静静坐在窗前,手托香腮,痴痴地凝望着窗外那远处已变得渺远的的炊烟升起来的地方。

    这个时辰,这个方向,烟又升起来了。

    好像每天都只有当这一缕青烟出现时,才是她生活的盼头,这一天才会开始,才会结束。

    “婷儿,还不快去给客人倒茶。”

    听到妇人的话,少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着,显得有些慌张。

    她的头垂得很低,低得看起来已像是个驼背,可拾儿却早已看见,她低下头前那肿得像两颗胡桃似的双眼,若非已哭了几天几夜,又怎会肿成如此模样?

    她也摇头轻叹,暗自揣度着,女子出嫁,感伤总是难免的,可若是这般感伤,那她嫁的人,得有多不令人愉悦?

    戚大娘却转身没再进屋子,而是将拾儿与葛中离直接带到了后院的两间小舍安顿。

    “真是麻烦夫人了。”

    “没事,没事,两位请自便。”妇人朝周围环望了一圈,又悄悄凑到他们跟前低语,“只是两位当真要听我一句劝,今夜入更后,千万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