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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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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影点了点头,他在回想着,开灵刃,注刀魂,萧氏后人,这其中的瓜葛。

    “那你也一定知道,这开灵刃注刀魂是要拿活人去生祭的缺德事,老子这辈子什么都干过,就是没杀过人!”鬼头张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锤得更用力了一些,“前几日,无殇那混……唉,那厮竟逼我为这把刀开灵刃!”

    “呵……呵呵……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一旁的菩提子却冷不丁地笑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但凡你要是真学会了当年萧夫人的铸刀绝技,这天下人岂不都得让你扔到炉子里去滚上一圈儿试刀?你现在不愿做,只不过是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去铸出一把像赤髓那样的刀。”

    “你好意思说我?老子铸不出赤髓,那是有萧夫人高山在前,自当不及。你呢?你呢?那三日醉骨散可是你自己的杰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自己研制的毒药,自己却解不出来,老子这辈子就没听过这样的笑话!你还好意思……”

    话还没说完,伴着菩提子几声清咳,鬼头张也闭上了嘴。

    他意识到,这三日醉骨散最大的苦主,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是真不该多这一句嘴。

    陌生人在他面前提及这三日醉骨散,大抵都已经死了。

    可唯独在菩提子的面前,他却并不生气。

    顾影没有在乎鬼头张脱口而出的话,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熔炉里的刀。

    这把刀,自然是他的刀。

    “别动!你此时碰它,岂非是不想活了?”他伸手去取炉中的刀身,却被鬼头张一手拦了下来,鬼头张半掩着嘴悄悄说道,“他在淬炼炉里的时候,可是会吃人的。”

    “它已开了灵刃?”

    他自是听见方才鬼头张所说的话,可他却不曾想,无殇竟然会擅作主张为这把刀开灵刃。

    鬼头张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是,不过,这把刀还没有祭下生魂。开了灵刃只是个前提,只有等真正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才能献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老子能做的,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这把刀,绝不会有刀魂。”

    他的话,沉重而坚定,不容置疑。

    鬼头张又是与菩提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顾影竟会这么善良,不忍伤及无辜的性命。

    顾影静静看着火中的刀,熠熠火焰映在他的眸子里,他的眼中,似是也已燃起了一把火。

    这把刀,是他此生唯一要用的刀,是他与顾承风最亲近的联系。

    别人的血,脏。

    他决不允许,其他人不干不净的魂魄搅合进来,挡在他们之间。

    “就因为这件事,这老鬼已经坐不住了,才将我找来。你知道,顾阁主素来最信任无殇,可是无殇居然还有意让这有违天道的禁术再次现世,我们已信不过他们。”菩提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信笺,递到了顾影面前,“可是我却信任你,我愿意去赌上一把。”

    “这是?”

    顾影接过信笺,却没有打开,迟疑地看着他。

    “你会想看看的,这是连令尊都不曾知道的事情。”

    信笺打开,笔墨寥寥。

    云深不知处,冷月照孤冢。

    百鬼会酆都,莫入此城中。

    如此简单的话,既像是劝诫,又像是威胁。

    落款处没有名姓,只有一支枯萎了的红梅。

    “算无遗策,南梅北林,你可曾听过?”

    顾影蹙眉,这句话,他最近倒是听过的次数真多,“写这信的……是梅花折子?”

    “是,二十年前酆都那场变故发生的前一个月,老夫便收到了这样一封信。那梅花折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的话江湖上又有谁人会不听?所以,那时我远在江都,并未参与此事。可也是后来才知道,同时收到这封信的人,还有江都判官盟的前判官阴阳渊,长安金刀门的前门主苏立,也就是现在的普方大师,南诏的青石老鬼,西域的大漠飞鹰以及……”

    “这些人,都是那时已有名望却不曾出现的。”

    “是,而且这些人都是曾受过他的恩惠,不得不听取他的话。他们都收到了这封信,所以都没有去。可是,绝顶峰一役过后,我们还不知道为何会收到这样一封信,梅花折子却从此绝迹于江湖。”

    顾影的眼神却落到了一直不说话的鬼头张身上,“你也收到了这封信?”

    “没有。”

    鬼头张垂下了头,他没收到信,他却没去。

    而他,是最不应该不去的人。

    萧夫人刀剑冢重现于世,铸刀秘术再现人间,这本就是所有的铸器师心向往之的地方,如鬼头张这样的铸器痴人居然不去。

    “这个老色胚,当年信誓旦旦是定要去一探究竟的,可就在出发的前一夜,收到了他小师妹的飞鸽传书,立马抛下所有的一切,奔赴旧情人那去了。人都说鬼头张是匠痴,可谁知这些身外之物跟女人比起来,又算得是什么呢。”菩提子嘴上虽然不饶人,可他看着鬼头张的眼神分明是温和的,赞赏的,钦佩的。

    “往事不要再提。”

    鬼头张似是特别不愿提起有关萧小妹的一切,不管是他说,还是别人说。

    菩提子笑着,四下环望了一圈,悄然说道,“那次,去了酆都的人都是被梅花折子筛选好了的。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人能够全身而退。只有一人,却安然无恙地离开了酆都。”

    “谢语霖。”没有任何犹豫的,顾影脱口便说出了这个名字,他在琢磨这个人,已经很久了,“你们怀疑,他是梅花折子?”

    “也许,梅花折子虽有恩于我,可我也确实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如今风波四起,赤髓之祸已避无可避。只有找到这个人,找到这个人才有可能……”菩提子眼周的黑圈黯淡了下去,“顾阁主与他的交情,一定不会去找他的,可你却会,一定会。”

    顾影不再看他们了,却又抬头看向了那个在看月亮的黑衣人。

    是,他一定会。

    不管是为了林筠儿的死也好,为了顾承风也罢,更甚是为了这把刀,他也非去不可。

    更何况,在他对顾承风猜测那吹笛人是谢语霖的时候,他们的反应那般奇怪,他早有打算独自去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可能了却了这件事,这天下就再没什么事能够让他非得苟且活着受罪了吧。

    “你是不是,想知道那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听我的话?”菩提子也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了那个戴着斗笠的人身上。

    “是。”

    “他叫……孙雷。”

    “哪个孙雷?”

    “就是你所想的那个孙雷。”

    “孙仲的儿子?”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他的反应看起来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一下。

    “当年黑乔帮事变,孙雷被他老子扔下了悬崖,是顾阁主亲涉险地将这快断了气的娃娃带回来请我救治。可惜他的伤太重了,是个人,都不可能活下去的。”

    “可他还活着。”

    他记得,江湖人的口中,十年前那场变故,孙仲是叛徒,他的儿子也是死有余辜,为什么顾承风要这么千方百计地去救他?

    “要救活他,就只能以蛊续命,如今他的这副皮囊,早就是个塞满蛊虫的器皿而已,见不得光,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活着。”

    顾影看着那个身影,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下来,他此时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是同情怜悯这样一种遭遇?是惺惺相惜终于有和他一样痛苦的人?是该庆幸原来这世上远有比他还要凄惨百倍的人?

    至少,他还是他。

    而那个人,究竟还算不算是个人呢?

    “所以,他听你的话?”他在想着,菩提子能越过顾承风,让这个影子来给他带话。

    “不,他还是他,他只听自己的话。”菩提子捻着胡子笑了,“从他要活着的那一刻起,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愿意帮我,只因他也想帮顾阁主一把。”

    “他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

    “与你一样。”

    菩提子笑得很勉强,对这两个人,他同样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那人之所以选择活着,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顾承风去死,这一点,顾影又岂非同样如此?

    戴斗笠的影子没入黑暗中,他走得时候悄无声息,也许他是希望自己死的时候,也能如此安静,无人叨扰。

    砧板上的锤击声已经消失,炉子中的火也已息了,火苗上幽绿的光泽也慢慢褪去。

    鬼头张青筋凸起的双手捧起了那把看似平平无奇的刀,无名的刀。

    “少阁主,你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