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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臂的女人反手一巴掌,掴到了持剑女人的脸上,她的双臂又重新盘绕在男人的身后,她的嘴角开始露出得意的微笑。
持剑的女人没有说话,她只是瞟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男人有些戏谑地会意一笑,拈着她下巴的手已经收了回来。
持剑的女人突的一下便闪绕到了男人的身后,手举着那把未出鞘的长剑,向那女人反抽了过去。
四个健硕的昆仑奴已如一面面密不透风的屏障一般挡在了他们周围,像是戏台上的人谢幕之后被横帘遮住。
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不能看,更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能让别人看。
可是,身后的人,也根本遮挡不住。
钢铁鞭击皮肉的声音,清亮中又夹带着一丝柔腻,听起来既让人发寒,又令人兴奋。
女人被剑鞘抽打过的地方,立刻泛起了一层殷红,一鞭比一鞭重,一声比一声响,她的身上已经有些新的成块的青紫色,新伤应着旧伤,斑斓层叠,可却正因为如此,她的轻吟声却听起来更加的娇媚,更加的满足。
她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既不反抗,也不闪躲,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好像被剑鞘抽打,本就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男人站在旁边闭起了眼睛,他在听,听着这世上他认为最美妙的声音,好似一只在鸣唱的黄莺。
此情此景,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像是一种享受。
只有一个人,却始终看不明白。
持剑的女人已经又重新回到刚刚站着的轿旁,娇嗔的女人也从地上站起身来,披好薄纱,一脸的意犹未尽。
男人的眼睛已经睁开,他在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看到少年脸上浮现出的那种奇怪的表情。
“你不必管她,她就是喜欢这样。老毛病随时随刻都会犯,犯了就得治,让小兄弟见笑了。”男人谦和地笑了笑,仿佛在和朋友分享着一件有趣的事情。
少年眯起了双眼,低头垂问了身边的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一句,“原来,你们那里的女人们都是这个样子,难怪,会养出你这样的小鬼。”
“哼!”小姑娘瞥了轿旁的几个女人一眼,又扭过头去,“不要拿我和她们相提并论,她们这几个笨女人,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全都没瞧在眼里。等我长大了,就要像聆音姐姐一样,把你们这些臭男人……”
“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活到她那个年纪。”
披纱的女人打断了她的话,轻笑一声,好似在听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姑娘往地上呸呸了几声,回笑道,“你们这些个老女人,哪一个不比她年纪大,真好意思说出口。”
“你说我老?你敢说我老?”
她能听得下别人骂她婊子,骂她贱人,因为至少不够漂亮的女人是不会被人冠上这样的名声。
她权当这是别人的嫉妒,权当是在夸她。
可是她却从来都听不得别人羞辱她的皮相,这一直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在这里的女人中,她一直都是最具姿色的那一个,所以才能一直做得这男人的轿中宾。
她当然也是除了这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之外最年轻的一个,她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却被一个臭丫头已看作是老女人,又怎会不生气。
“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浣花奴,奴才就是奴才,即便长大了,也和那没用的奉香奴一样,只能是奴才的命。”她说着,又瞟了那跪在地上捧着香炉的女人一眼。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与那持剑的女人,和这里另外的两个女人有些不一样。
她们两个,不做伺候人的事。
手腕轻抬,女人腕上的蛇形臂钏已开始泛起点点金光,有一条迷离的幻影自她臂上向外涌动。
“广目。”
男人只是轻声唤了一句,可是只这一句,便已让那女人退了下去,不再说话。
小丫头得意地朝着她做了个鬼脸,只是她看到男人沉下的脸色时,又赶忙跑了过去。
再往前的路,她还没有来得及撒上花瓣,所以主人才迟迟不肯再向前走。
她当然知道,只要一心一意先伺候好主人,远比在口舌上压住那些半奴半主的人,有用的多。
男人的眼睛死死盯在少年的身上,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
一身粗布麻衣,落魄的像个小乞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可他天真无邪的脸上却挂着毒蛇般的微笑,那种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残酷笑意。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唯一特别的,是他的左耳上戴着一个奇异型制的大耳圈,细细看去,像是一种说不上名字的诡魅虫子。
“你不是中原人?”
“彼此彼此。”少年也眯起双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明明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却又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两个,一个看起来像贵族,另一个看起来却像乞丐。
他说出这样的话,当然是因为他也仔细打量过对方。
且不说这些昆仑奴,只这身边的抱剑女人与捧香女人都是高鼻深目,异域风姿,他也早已想到这些人的来处。
“南诏?”男人看到他双袖中的那一青一花两条毒蛇时,就已猜了个大概。
少年看着面前的人,锦衣貂裘,虽然穿着与中原人别无他异,可是他的头发一侧,却捆扎了数十条发辫,每一条缠绑头发的丝带都是韧性极好的软针,上等的暗器,“西域?”
“青石寨?”
男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继续着他的猜测。
“红石寨?”少年亦是如此。
“我当是谁,原来是青石老人的高徒,难怪,阁下的那些毒连我都解不了。”男人坦然一笑,“在下西域知意楼的少主人,自在公子。”
“自在?”
“是,自在公子,专门给别人找不自在,别人不自在了,我就自在了。”
“那你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找我的不自在?”
“这可是因为你先找了我的不自在。”自在公子笑道,“我已听说,无道兄,你拿了我红石的东西,伤了我的人,难道我还不该来?”
“雁门关外路径刀?”他想起了前日里在山前的那一队镖车,那一群擅使弯刀的黑衣人,“我虽然下了毒,可也给他们指了条明路,总之肯定是死不了的。不像有的人,不由分说便把你的人直接杀了,怎么不见你去找他的不自在?”
他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被顾影一刀夺命的尸体。
“你不必激我,我自认惹不起他,只能来找你的不自在了。”
“如此,那也休怪我江湖无道了。”少年的笑还是那般从容自信,可是,他的心里也结下了一个不自在的疙瘩。
提起那个人,自在公子竟会如此坦然地承认,惹不起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他却更有兴趣想去招惹那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