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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世本急得在那里直搓手,明知道关着门窗他什么都看不见,却不由自主地伸着脖子,目光恨不得能穿透那道厚厚的墙壁。
他真的怕呀,怕二小姐一时想不开,干出点儿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就在他急火攻心的时候,门呼啦一声被拉开了,一道身影直冲了出来,奔着水井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二小姐”、“二妹!”里面是两个女孩子惊恐的尖叫。
齐世本急忙跟着冲过去,一伸手想拉住二小姐,可是就在他的指尖刚一触碰到二小姐飘起的衣角,他又如被火烫着一般,猛然地缩回了手。
二小姐还是个闺中少女,如果传出去被男人碰到了身子,那可真是要臭名远扬了。
把个齐世本给急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难受,只好扯着脖子喊:“红花,红花,快出来拉着二小姐。”
其实,不用他喊,红花也一边哭一边跑出来了。
“二小姐……二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红花在后面又是哭又是劝。
李银枝跑出来后,想都没想,直接就奔东南角那个井边跑去了。
可等她跑过来一看,却愣住了,那井已经被一块大石板沉沉地压住了。
情急之下,李银枝伸出手去拉拴在石板上的铁链子。
那铁链子足有小孩胳膊那么粗,被李银枝一拽,在这寒冷的冬日,发出格外刺耳和令人心颤的响声。
红花一看李银枝那意思,就明白过来了,二小姐这是想拉开井盖子,要跳井呀!
“小姐,不要!”红花哭着跟李银枝去抢那条铁链子。
“滚开!……你别拦着俺……都丢死人了!俺主意定了,俺就不信你们能时时看着俺。”李银枝跟红花奋力地夺着。
齐世本暗自庆幸,刚才多亏他想的深远一些,早早把井给盖上了。
也不是齐世本多么聪明,这个时代的女人,有很多想不开的。
被男人抛弃了,死!
被男人虐待了,死!
被泼污水了,死!
好像她们唯一的抗争,就是用死这种惨烈而令人心痛的方式!
见两个女人还在争夺那条铁链,齐世本也不好上前拉扯,他猛然喊了一嗓子:“你们姓李的女人,就这么离不得男人么?”
这话,把二小姐更惹毛了,她手紧握着铁链子,却停止了拉扯:“你胡说!”
齐世本故意做出一副鄙夷的样子:“离得了男人,还用的着为他去寻死觅活的?”
二小姐气的肺都要炸开了!
她想寻死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个薄情的未婚夫。
虽说是两人早已在家人的安排下定了亲,可是,也只有在大前年,他来给父母拜年时,她才远远地看过一眼。
那时,他还是个身量刚刚长足的男孩子,带着浑身的稚气。她那时也小,根本就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
今天之所以不想活了,是因为爹娘的做法太丢人了。
退婚就退婚呗,大不了她在娘家做老姑娘。谁知道爹娘竟然带着本家们打上门去了,好像她李银枝没人要似的。
她被齐世本这么一说,更气的恨不得去撞墙。
可是,撞了墙,别人更得说她是为了男人死的,不撞墙吧,以后别人还不定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呢。
齐世本见二小姐不再一门寻死,又劝道:“好好活着,将来大了,愿意嫁人就找个比他好的。不愿意嫁人,就在家里好好地待着。这样,人家才对你竖大拇指呢。”
大小姐李金枝也早已从屋里跑出来了,她满脸焦急,过来就抱住了李银枝:“二妹,如果戚家真的退亲了,大姐俺儿都不去了,就在家里跟妹妹作伴,一直到老。”
“那还不得把咱嫂子烦死?”二小姐脾气急,上来的也快,气消的也快,被姐姐这么一说,她倒有些想笑。
大少奶奶大概在前院也听到了动静,此时也赶到后院,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吓得手抚胸口。
她平日最怕的就是自己那个刁钻的婆婆,连带着也不敢惹眼前的这两个小姑子。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二小姐说了这么一句,她便赶紧上前哄着两个小姑子。
“谁说的,俺两个妹妹在家里待多久,俺都不烦。”
孙少爷和孙小姐见外面闹的不大厉害了,又看到了自己的娘亲,就手拉着手从屋里战战兢兢地跑出来了。
见了娘亲之后,三岁的孙小姐就告状了:“娘,俺哥刚才说戚叔不要俺小姑了,俺爷爷奶奶带着人去要把戚叔打死!”
大少奶奶一听,马上就慌了,弄了半天,是自己的儿子惹出这天大的祸事来的!
要是被婆婆知道了,还不得怎么骂她呢。
来不及多想,她上前劈手就打了儿子一巴掌:“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那孩子又痛又害怕,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好了,打给谁看呢?!”李银枝不愿意了,她斜着眼睛瞪了嫂子一眼,然后转身回屋去了。
“红花,赶紧跟着进去伺候小姐,把屋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还有,这事谁也不许告诉老爷和大奶奶,更不许对外面的人说,要是走漏了风声,后果……”
齐世本不得不叮嘱大家一句。
农村人么,没别的娱乐,最喜欢的就是乱嚼舌头根子。可这事要是传出去,说二小姐为了男人寻思,那以后她的名声可就彻底的臭了。
大少奶奶当然更巴不得这事不让婆婆知道,她马上感激涕零地对齐世本保证:“齐哥,你放心,谁要是敢说,俺让大少爷打死她!”
跟在她后面的张妈和何妈,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过来分别领着孙少爷和孙小姐回前院去了。
“再敢来后院,打死你们。”大少奶奶一边走着,一边吓唬着两个孩子。
齐世本见时态暂时平息,又走到后屋的窗下听了听,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大小姐正在劝着二小姐。
还有就是红花搬弄桌子打扫卫生的声音。
齐世本听了一会儿,觉得没啥大事了,就急着回西厢房看看那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