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轻身功夫都是极佳,几乎瞬间就像前方奔去。无相和尚将身体跃起,每到蜡烛附近脚尖轻轻点地,便从蜡烛上方跃过。李公子的速度也飞快,不过他却是以脚掌发力,身体几乎不离开地面,因此刚开始落了下风,但是在经过蜡烛时却见他身子转了个圈,双脚交错身子轻飘飘的好似一片柳絮飘了过去,那烛焰竟丝毫未动。
看似无相和尚领先,但是他这般全力奔跑又急停、急起,非常消耗体力,李公子却好似蝴蝶穿花般毫不费力。
几个起落间,李公子便追上了无相和尚,随即回头还看了无相一眼,忽然转了个圈子连过两支蜡烛,无相见自己落后,着急之下也顾不得脚下的蜡烛全速前进,总算追上了些,可还是眼睁睁的看他碰到了张一标的身体。 李公子镇定自若,全程身子只是轻飘飘的奔向前方,但偏偏后来居上,而且居然连一支蜡烛也没熄灭,反观无相和尚在领先时他还能保持镇定,但在落后之后决定全力一搏,就顾不上脚下的蜡烛了。
这轻身功夫高下立判,李公子完胜无相和尚。
无相和尚倒也没有恼怒之色,只是低声道:“阿弥陀佛,李施主的身法实在匪夷所思,贫僧大大的不如,实在是惭愧的很。”
就连张一标都看呆了,他本以为二哥袁无佛是自己遇见过的轻身功夫第一人,可未想到这位年纪轻轻不会武艺的李公子居然轻描淡写间一跃而至,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众力士们见李公子胜了,立刻欢呼雀。碧云未料到李公子会有此身手,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柳西来见这个李公子如此厉害,揉揉眼似乎不敢相信,楚一飞却觉得有些不对,低声道:“我看他这个身法似乎想起了一位故人!” 柳西来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李公子的身法甚是熟悉,思量了片刻便道:“你是否想起了少林寺一战中,神侠客与徐霞客的那场比试。”
楚一飞点点头,心想:也不知这位李公子与他们二人是否有关?若是他与神侠客有关系,那么他也是明月庄的人吗?
柳西来知道李公子乃是女儿身,但是他对李公子的真实身份一直就保持怀疑,此刻就更加会怀疑了。若说此人不是李治古的胞妹,何以会有那么精湛的医术,可他若真是李时珍的后人又为何会有这么厉害的轻功,李治古可是半点功夫也不会的。
那李公子正暗暗得意,却见柳西来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忙朝他使了个眼色,又见碧云也直盯着自己,暗道:这小丫鬟倒真是对这位柳公子真贴心,如影随形啊!
无相和尚仍在细细思量李公子的身法,忽然悟到了什么,朗声道:“诸位,贫僧比不过李公子,这便告辞了。” 众力士忙道:“再比一场”、“换个人再比试”……
但无相和尚也不理他们,急匆匆的走了。楚一飞见无相和尚走路时脚尖、脚掌轮流发力,左脚与右脚交替而行,暗道:大师想必是看到李公子的身法,悟到了些轻功的奥妙,回屋思索去了。
张一标见他就这么走了,笑道:“无相大师不是李公子的对手,看来李公子的轻功无人能敌了。”,他虽如此说眼神却向楚一飞瞟了过来,还眨眨眼,示意楚一飞下场比试一番。
柳西来瞧见他这个神情,忍不住笑道:“你看一标这个家伙也学得鬼机灵的,居然想挑拨你去比试。”
楚一飞知道自己去比试也是自取其辱,连连摆手,笑道:“李公子的步法举世无双,在下也比不过,不敢自取其辱。”,柳西来知他是有意试探,也笑盈盈的叹道:“虚影追步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身法,我们比不过也不丢人的!” 谁知那李公子听他说出此步法的来名字,神情大变,急匆匆向他奔来,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步法名字的?”
柳西来见他如鬼魅般飘了过来,差点又被他吓得摔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你怎的又来吓我,难道忘了上次……”,柳西来见他神色异常凝重,这开玩笑的话便说不下去,干咳了两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他们就这么对峙了许久,柳西来对着这位李公子有一种莫名的心虚的感觉,那李公子却步步紧逼。众力士见没好戏看了,倒也知趣,一个个便散了去,回屋睡觉去了。
张一标有些失望,扛着斧子走了过去,笑道:“你们几位不肯比试,大伙都觉得没意思,我也觉得好没意思。”,言罢提着斧子回屋睡觉去了。
碧云见公子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忙道:“李公子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只不过是一套步法的名字而已,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机密。我来告诉你,这步法是我等在少林寺听徐先生亲口告诉我们的。” 李公子看了眼碧云,却仍是紧逼着柳西来,问道:“那人容貌如何?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你还不快快告诉我。”
柳西来见他不依不饶,也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们,你既然出身医药世家又是如何学得这套步法的?你的师傅是谁?”
李公子却道:“我为何要告诉你啊?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何必问这么多?”
柳西来也止步,大声道:“你再往前走一步,可就要撞倒我了。”
李公子想起往事,竟露出羞涩之意,不过这羞涩一闪而过,随即止步道:“我止步了,你还不向我道清此事?”
柳西来也道:“凭什么要我等先说,我刚才也问了你两个问题,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
那李公子将手插在腰间,朗声道:“你不回答我,我也不告诉你。”
楚一飞见他们二人居然斗起嘴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碧云走过去拽了拽柳西来的衣襟,低声道:“公子,夜已深了,咱们不必理会他,快回去休息吧。”
那李公子却笑道:“今日说不清楚此事,你们谁也不准离开。”
碧云见这李公子如此不讲道理,嗔道:“我们想走边走,就凭你能拦得住吗?”
那李公子也怒了,大声道:“本……公子说你走不了,你就走不了,你个小小的丫鬟,又何敢大放厥词?”
碧云听他如此说话心里有些委屈,眼角一红差点哭出泪来。
柳西来忙道:“李公子,你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啊!我只是敬你施展医术救了徐寨主性命,这才对你礼让三分。你如此得寸进尺,真当我怕了你吗?”
李公子也不欲与他们争吵,只是心中着急才会口不择言,忙道:“我也是一时口快,本意非此的。”
柳西来见他服软,冷哼了一声,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楚一飞见他们绕了半天什么也没说清楚,不解他们二人何以会如此激动,又见这位李公子甚是坦荡不像是明月庄的恶人,忙道:“二位,先冷静冷静吧。”
又过了片刻,柳西来冷静下来,不过却是那李公子先道:“好,那我就先回答你的问题吧。这步法是我和一位徐叔叔所学。大概是在三年以前,我欲效仿祖父行遍天下,但父亲却不允许,我一气之下便收拾好细软想离家出走。这时恰好有位大叔来我家拜访,父亲与那位大叔很是投缘,两人大饮后秉烛夜谈,一直畅谈到深夜。终于我见父亲睡下了,这才拿好准备离开,不想那徐叔叔忽然现身拦住我,还对我说了一大堆话,什么江湖险恶、道路凶险,但是我却不为之所动,一定要走遍天下看尽祖国的美好河山。徐叔叔就笑嘻嘻的看了我半天,又……”
他看了看几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接着道:“总之,徐叔叔见我意志坚决,被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打动,便传了我这套步法,我见他的身法确实厉害,便答应了。足足学了三夜之后,先生又给了我一本步法手稿,到了第四天他却未来,此后我再未见过徐叔叔,只是照着手稿练习。我心里虽认定徐叔叔为师,但却连他姓名也未知,更不知他家住何处,我去问父亲,父亲却说他只知道徐叔叔自称逍遥散人,别的就什么也不清楚了。这几年我走南闯北,遇到危险时全靠这套步法才能保住性命,一直期望能与徐叔叔再次相遇,却不想再无缘分。”
柳西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刚才误会你了,实在不好意思。”,那李公子却拱手道:“你是否见过徐叔叔,还望告知!”
“这位徐先生,名字叫做徐弘祖,又号徐霞客,真乃当世奇男子我们曾在少林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正是危难之际,少林派遇到……”
柳西来便将少林寺遇到徐霞客一事告知他,说到徐霞客大展神威以无影追步大败对手时,那李公子开心的直笑。往事一说完,双方再无隔阂,柳西来见他笑靥如花,心想:为何碧云妹妹女扮男装一眼就给人瞧出来了,她却没人看破呢?
那李公子听柳西来说起徐霞客使这步法时的风采,暗暗向往。
楚一飞见这位李公子是友非敌,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忽然想到一事,问道:“我记得徐先生使这步法时是将鞋袜脱掉,以脚掌发力,李公子不妨也试一试,或许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李公子忙拱手告谢,柳西来不自禁的看了看李公子的脚,却见他的一双鞋竟有些俏皮,暗道:恐怕他不是不会这个办法,而是不方便使出来,毕竟是个女孩子,光着脚有些太怪了。
那李公子见他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的脚,说了句“我先告辞了!”,急匆匆的走了。
见李公子走远了,楚一飞笑道:“这位李公子很有趣,尤其是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柳西来摇摇头,叹道:“楚弟莫要取笑我了!”
碧云看着柳公子远去的身影,叹道:“徐先生为何会选他做自己的传人呢?”
三人见那些蜡烛还摆在地上,忙熄灭蜡烛收了起来。
他们正欲回房休息,却见王总管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了他们三人,忙道:“终于找到三位了!”,柳西来道:“发生什么事了?王总管为何如此急匆匆的跑来。”,碧云却道:“莫非是徐寨主出事了吗?”
王总管摆摆手,低声道:“徐寨主没事,只是雷堂主趁夜而来,有要事相商。结盟一事兹事体大,寨主命我来请二位公子。”
“哦。雷堂主竟如此心急连一夜都不愿意等吗?”楚一飞道,“劳烦王总管领路,我们这便去。”
王总管便引他们走了,碧云见装也回屋休息去了。
三人见经过议事大殿王总管仍径直往前走,心下正觉得奇怪,王总管忙道:“这事得绝对保密,因此我们要去个机密的场所。”
柳西来见王总管领他们到了兵器库门口,柳西来暗道:难道我们要去粮仓内谈事情,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果见王总管带他们走了进去,仓门已经大开,王总管指了指门口,低声道:“寨主吩咐结盟一事便在此商议,请诸位进去,我在房外守候。”
他们正欲进去,忽有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却是那慕容护兴。
楚一飞道:“王总管,慕容兄弟要贴身保护我,况且他也是我慕容家代表,便让它与我们一起进去吧。”
那王总管笑道:“这个自然,楚族长信得过的人,我黑云寨也相信。”,说完摆了个手势,他们三人遂进了地道。柳西来来过此地,有些轻车熟路,低声道:“我来过这粮仓,我来带路。”
那慕容护兴忽然道:“早就听说黑云寨内有个大粮仓,存着不计其数的粮食,看来果真如此。”,楚一飞见这粮仓建的甚是奇妙,不禁惊叹。
两人走到最底层,只见左边有些许灯光。便向那光亮处走去,却见屋内早有五人在等候,正是黑云寨三位寨主、雷堂主和一位长者。
屋内摆了张大圆木桌,足可容纳数十人,又摆了数十张椅子,除此以外再无它物。慕容护兴却站在门口,示意自己不想进去。
慕容寨主见他们来了,忙道:“诸位,快请坐。今晚我们便在此谈论结盟一事。”
见三方人马分散坐在圆桌上,柳西来笑道:“咱们这是圆桌盛会!”
王寨主指了指雷堂主与那位长者,笑道:“雷堂主诸位都见过了,这位老爷子是雷家三老太爷。”
柳西来见那雷老爷子须发皆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暗道:哇,连爷爷辈的人都出动了!看来雷家确实很重视这次结盟。
谁知哪雷老爷子忽然睁开眼睛直盯着他看,朗声道:“这位小兄弟不是慕容家的人吧?似乎不该参加此次会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