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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苦命的夫人啊……”
鲁妈妈也低头,擦去了眼角滚落的泪滴。
不止是叶倾想起了叶楚氏,就是她也想起了温柔的,将她救出火炕的夫人。
可是,那么温柔,那么好的夫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徒留下她们这些,想念她的人们。
“走吧,咱们去见我爹。我想,我爹也正等着我过来呢,还是不要让他久等了。”
叶倾抬脚直奔叶显所在的小书房,这是当年她娘特意为她爹收拾出来的小书房。
原本叶家男人们的书房,都在外院那边。
但她娘嫁过来以后,就在她们夫妇的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小书房。
从那以后,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她爹也就不再过去外院那边的书房,而是跟她娘一起待在小书房这里。
她牙牙学语起,她娘就抱着她在这小书房里,看她爹写字读书。
她还能回想起,她娘坐在一边弹琴,她爹在一旁倾听的情景。
那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日子,院子里除了她的欢笑声,最常传出来的就是她爹娘的琴瑟合奏声了。
而今,她记忆里一切统统的都消失不见了。
不管是她的欢笑声,还是她爹娘琴瑟和鸣声,都再不复见了,徒惹人伤悲而已。
“大姑娘,大老爷一直在等着你过来。”
不等走到小书房门口,就有她爹的%奶¥哥哥迎上来,笑着说道。
叶老太太这个人,凡事都想让他爹她二叔三叔都听她的安排,不许他们有丝毫的违逆。
别人家的乳娘一般,都会成为自家少爷院子里的管事嬷嬷。
而叶家却有不同,叶老太太特地跳出来的乳娘,也不叫她们跟自家三个儿子多亲近。
除了喂养的时候,叫这三个乳娘亲近三个孩子,其余的时候,都是拿这三个乳娘当普通的丫头婆子对待的。
因此当她爹可以吃辅食以后,叶老太太就把她爹的这个乳娘给赶出去了。
能争取到她爹身边最得力下属的位置,完全是靠她爹的¥奶¥哥哥自己努力争来的。
若不是这样,叶老太太绝对不能容许这个人留在她爹身边听候差遣。
而她爹的乳娘一家子,也没有仗着曾经喂养过她爹为自家谋取利益,而是安分守己,所求的任何差事也都靠自己争取得来。
叶倾对于他们一家的印象很好,在见到这个人后,先停下来朝着他点点头,才拔腿进了小书房。
一进门,她就看到正在细心擦拭琴的叶显,鼻头不由就是一酸,立即把头扭到一旁。
“你来了……”
叶显头也没回,只是声音里带着难以令人察觉的颤音。
他记忆里小小的女娃,而今竟然长这么大了,是他这个当爹的失职,他竟然错过了自己女儿的成长。
只一瞬间,他的眼眶就湿润了,却咬牙不叫自己掉下泪来。
“嗯,我来了,爹。”
叶倾也没有走过去,而是坐到了,她小时候常做的地方。
小书房里的一切,跟她记忆里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是多了一些,当年她娘画过的画卷。而这些花卷不仅仅是花卷而已,里面满满的都是她儿时甜蜜的回忆,有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
“想好怎么处置,你院子里的那些人了吗?”
叶显擦拭琴弦的手顿了一下,才继续接着擦拭。
“想好了。”
叶倾刚刚打量了一圈小书房,最后才把视线落到叶显身上。
他身上的那件家常袍子,她是非常熟悉的。
是当年她娘做的,虽说都有点褪色了,可是她爹还依然穿在身上。
她爹跟她一样,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她娘是真的出了意外,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们父女吧。
前世她从没有关注过,因此不知道她爹也是这么想念她娘。
除了她爹身上的家常袍子,还有这小书房的摆设,乃至一本书,一张纸,都是她娘置办的。
十多年了,她爹一样没有更改过。
只是已然物是人非事事休,空留一腔怅然。
她爹跟她一样,都是要怀抱着那些回忆,才能熬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日子吧。谁也不能安慰谁,因为有时候安慰的话语太过苍白,就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直到此时,叶显才敢看向叶倾,还极力克制着不叫自己把视线移开。
无奈何,十多年被逼养成的习惯,不时一时半会就能改正过来的。
“我想跟爹借几个人,好好清理清理我那院子。”
叶倾看到他的不自然,就将视线稍稍的移开了一点。
她没有强求叶显一定要向小时候那样,因为她知道叶显并不是因为她娘而迁怒她就够了。
就是她在跟叶显相处的时候,不也是感到些微的不自然吗?
虽说他们父女彼此都牵挂着,却仍旧因着这十多年的隔阂,而不能立即回到从前。
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会变回去的,她想,也这样坚定的认为着。
“清理了你那院子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听出了她话里的未尽之言,叶显这一次主动问道。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想要一直呵护的女儿,只是,只是他终究不能这么做。
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
刺痛传来,他知道手心被掐破了,也有血流下来,却感觉不到一点疼。
“我想出去走走。”
叶倾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也没有打算隐瞒,而是开诚布公的说出来。
早在知道重新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做出这个决定了。
她不会再继续留在叶家,虽说叶家已然不是前世那个让她感到窒息,拼命想逃离的叶家,可她还是无法就这么叫自己继续留下来。
不说继续留在叶家,她会觉得还是无法呼吸。
更有她想改变的话,就必须离开叶家。
前世她一直留在叶家,一直到跳进李岘给她挖的火炕里,才算是真正的离开了叶家。
如果她继续留在叶家,不过就是跟叶老太太婆媳斗斗法,在内宅里挣个长短,于她并没有多少好处,反而掣肘连连。
她觉得,如果一直留在叶家的话,除了不用像前世那样继续,跳进李岘的火坑,她跟前世就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两看相厌,那她还是干脆离开吧。
有句话不是说的挺好的吗,天下那么大,我想到处走走看看。
天地如此广阔,她又不用为了嫁人而留在叶家,也就不用委屈自己窝在这一方狭小的方寸之地了。
留在叶家的话,她或者搅黄叶老太太婆媳给她挑选的,外表光鲜内里龌龊的婚事,或者自己努力争取一门婚事。
也不过是从这一方小天地,跳到另外一方小天地里罢了。
还不是一样要跟人磨合,或者斗来斗去,为了中馈,为了一个男人,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不为任何人而委屈自己俯就和改变。
“想出去走走吗?”
叶显楞了一下,旋即点头:“也好,出去走走也好。”
咱们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啊,叶显在心里默默说着,硬生生将酸涩都压在心底,不流露出一丝一毫。
“爹,我还想将我娘的嫁妆都收回来。”
想要出去走走,就免不了要有一笔不薄的钱财。
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的话,她想四处走走也实在有点困难。
况且,她要去见那个人,想说服那个人为她所用的话,就不能手里没有一点钱财。
这十多年来,她的积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
因此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她娘那些嫁妆上,谁叫她一点家底都没有呢。
当年她娘出意外之后,她娘的所有嫁妆都被叶老太太拿到了手里,从没有叫她碰过一星半点。
前世她要嫁到李家的时候,她祖父倒是从叶老太太手里强行把嫁妆都要了回来。
只是她娘的嫁妆已经不齐全了,不说那些金玉首饰,还有家具摆设,就连铺子田庄都有缺失。
缺失的那部分,自然是被叶老太太婆媳给侵吞了。
大部分在叶老太太手里,小部分的首饰和家具在二太太和三太太手里。
就连田庄和铺子的收益,也都被这婆媳三人给瓜分了。
等到她祖父叫她们把嫁妆和收益都吐出来的时候,这婆媳三人却哭闹着就是不肯。
还是她祖父发了火,说要是不拿出来,他就要拿叶家全部的家当给她陪嫁,这婆媳三人才不甘不愿的拿出来一部分,到底没有全部补齐。
为此,她祖父可是把叶家三分之二的家产,都悄悄的放到了她的嫁妆里,她还是到了李家才发现的。
“你先去跟老太太说,要是她不答应,你再来找我,或是你祖父。”
叶显倒是不意外她的话,也没有劝说她跟叶老太太和好,而是直接说要给她撑腰。
“嗯,要是老太太不答应,我就来告诉爹。”
叶倾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虽说这份父爱来迟了,可是她依然是高兴的。
而且,她觉得她爹跟前世这个时候有所改变,还是很明显的改变。
不管她爹是为了什么而改变,她都是乐意见到的。
“要是可以,就离叶家远远的,离京都远远的,越远越好。”
叶显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在叶倾惊讶看过来的视线里,他的眼神是认真的坚决的:“只是你也要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落入危险里。”
“我会的,爹也是,您和祖父都要保重。”
叶倾依旧是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点头应下了。
她既然决定要出去走走,那走远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从叶显这边要到了人以后,叶倾就返回去她的院子。
叶显却一直站在小书房门口,看着她越走越远,逐渐的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他又站了一会,才突然对门口的人,也是他的%奶%哥哥许木说道:“小橙儿都开始振作起来了,而我也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不能让小橙儿一个人孤单去闯。
这十多年来,我一直窝在院子里,窝窝囊囊没有一点作为。不只不是一个好丈夫,还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以为忍着什么也不做,就能不叫小橙儿受到伤害。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我越是忍着,越是什么也不敢做,才是对小橙儿最大的伤害。
枉我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小橙儿活得明白。这十多年伤害她最深的,其实是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是我没有用啊!”
“那大老爷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一味的忍着了吗?”
许木猛地抬头,看向叶显的眼底难掩狂喜。
“嗯,我真的下定决心了。就像小橙儿说的,都要活不下去了,再忍着还有什么意义。”
叶显的脸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而他的眼底却燃烧着熊熊火焰,那是要焚尽一切的火焰,也是无所畏惧的火焰。
“忍了这么多年,什么也不做,我连一个男人的血性都丢失了。要不是小橙儿叫醒了我,我还会一直睡着,窝窝囊囊的睡着,不肯醒来。
也是时候醒来了,我不知道将来如何,但我知道如果我什么也不做,继续忍下去,继续窝窝囊囊的过日子,我会后悔,我会瞧不起我自己。
况且,我不只是欠了娘子,我还欠了小橙儿,还有欠了奶兄你。”
“不是大老爷欠的,冤有头债有主,大老爷既然都想明白了,就去做。”
许木抬手摸了摸胸口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护身符,他戴了十多年,一直从没有拿下来过。
“不管大老爷要怎么做,做什么,小的们总是要跟着大老爷你的。”
是啊,他们等待这一天,等了这么久,久的几乎都不敢再奢望了。
好不容易,大老爷肯振作了,他们又怎么会拖后脚。
“把他们叫回来吧,是该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是,小的这就去传下命令,叫他们回来。”
许木高声的应了一声,强行抑制着心头的喜悦,大踏步的走出了院子。
“我早该这么做了,于其窝窝囊囊的活着,不若轰轰烈烈的闹一场,才不枉我来这人世上走一遭!”
抬头,仰望着高高的苍穹,看着那一碧如洗的蓝宝石一样的天空,叶显微微的笑了。
许木则用力的握紧手里的护身符,期盼着那人能再温柔的唤他一声‘木头’。
并且他希望这一天,能早一点到来。
再回到她所住的院子,叶倾和鲁妈妈离开前是单独两人,等她们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管事,七八个小厮。
管事也姓许,跟许木是叔伯堂兄弟的关系。
这许管事也是靠着他自身的努力,从而成为叶显的心腹手下之一。
以前叶显没有颓废时,他身边的这些手下出去,一个个也都是很威风的。
后来叶显颓废不思进取之后,跟随他的手下们没有离开,另寻他路,就是一个个都一起跟着低调行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
这一次因叶倾的要求,叶显就将他手下第二得力的许管事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