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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之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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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无忧都不知道那样的流言到底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当她知道的时候,流言五花八门, 各种都有, 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相信,伽罗与铠之间,确实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而从这些流言之中, 又衍生许多版本。当初被他们推翻的伽罗体弱的前言条件,也因为这件事重新被翻了出来。

    其中有一部分人认为, 铠与伽罗或许是兄妹关系。因为他们的头发颜色都殊于旁人, 然而这一说法被高志明他们嗤之以鼻。他们跟着将军的时间并不短, 如果将军有个儿子,他们能一点不知道?但是流言的厉害之处, 就在于它们的变化性。他们认为, 当初铠走丢了,将军悲痛之下, 并不愿意提及儿子之事, 因而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后来铠有了本事, 功成名就回来,寻到了将军,但将军已然战死, 只留下一个妹妹还在, 于是他存在只是为了保护妹妹。但江湖中人生性不受拘束, 因而并不入边关, 只在暗处护佑伽罗的安危。大约也是因为如此, 伽罗与铠似乎疏离,却又彼此信任非常。

    理由某方面来说还是很充分的。但是高志明他们并不接受这个说法。将军有没有儿子,他们这群跟着他的人还不清楚?别说儿子了,义子都不可能!更何况如果是这个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必遮遮掩掩?

    这算是其中一个流言。

    传得最沸沸扬扬的一个版本,听得季无忧目瞪口呆。那简直可以排成一场苦情剧了。甚至高志明他们似乎也都信了。

    多年之前,将军救下了尚还年幼的铠,当时与伽罗结下缘份。后来铠拜入高人门下,成为天底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一点,是七成流言所共认的。

    而伽罗自幼身体孱弱——一般来说,一个父亲想要保护女儿,也不会用身体原因做掩饰,仿佛诅咒一般,就算只说她不爱见人,旁人又能如何?因此伽罗体弱多病,应该是曾经确实存在过的事实。而当初一度传出将军女儿去世的消息,当时约莫是病情加重了。当时他们瞧脉,大夫也说是先天心脉受损,只是后来见伽罗身体健康,才有流言将其推翻了。但是如果其中另有缘由呢?

    这一段先稍稍,等会继续。

    铠成为高手,紧接着就是伽罗与铠多年后相遇再次重逢,感情未消减。这一点从他们彼此信赖,并且绝不怀疑可以瞧见一二。但是他们彼此不相见,言辞之中,仿佛撇清关系一般,就好像当真只是因为一场过往的恩情,铠才会特意相助一样。就代表这段关系,又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危机。因为这场危机,两人自此断情,彼此不再联络。

    如此这般,也就罢了。也就是一对有情人不能在一起的遗憾爱情故事。但宛城危机,伽罗不得不上城墙。辽军退去。如此之下,伽罗也察觉出,如果继续下去,宛城或许将再临围城危机。作为宛城人人敬仰的小将军,又受老将军亲自教养长大,伽罗当然是大义非常的,因而她选择将私人情绪抛之一旁,主动联系了铠,并且不提及过往,只以将军的恩情做筹码,希望铠可以帮忙。铠答应了。但他们两个因为之前的感情危机,因而保持着“不熟”的状态,但细节部分,又处处彰显出,他们很熟。

    这一段情节也为很多人所接受,有争议的就是后面的,铠与伽罗的关系,他们之间到底又有什么误会。

    这里就可以接上前边,伽罗体弱一说的真实性了。从细节来说,这是真的。然而伽罗仿佛一夜之间痊愈,而后亲上城墙,一力退敌,这固然传奇,却也透出不少诡异之处。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缘由的。铠当然是最好的理由。伽罗体弱,几次濒临死亡,甚至流传出已经死亡的传言,由此可见,病情实重。如果铠与伽罗关系不一般,当然不可能就此看着她就此死去。他应当是会费尽心思为伽罗寻找延续生命之法的,而看现在,显然他已经寻到了办法。伽罗很健康,如今看不出来一点生病的迹象。当初诊断出的体弱,心脉受损,一点都没有痕迹了。

    而联系种种细节,铠的身体,似乎并不那么好。他经常咳嗽,唇色苍白,就连头发,都是白色的。一个武林高手,有内力护体,可以以一当百的人物,沦落到这份上,岂非太过凄惨?没道理会混到这种地步的。伽罗的身体康健了,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却拥有了一幅孱弱的身子,这如何能不让人产生联想?

    一个人好了,另一个人病了,就好像是把一个人的病症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这样的情谊,实在太过深重。然而除了这样的解释,似乎并没有其他理由了。而能够达成这样的效果,铠必然是做了许多准备,也牺牲了许多的。

    那么伽罗知道吗?他们关系那般好,她又会真的让铠做出这种事情吗?伽罗的心性,会让别人为她做出如此牺牲,仍旧无动于衷,甚至保持冷淡的态度吗?由此可见,伽罗应当对此事并不知晓,而铠也应该并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伽罗。一旦这种交换成功了,那么铠就算隐瞒,也会暴露的。所以如果真的要保住伽罗的命,又不想让她知道,铠必定要做出一些准备的。

    恋人之间,要起矛盾到分手太容易了。如背叛,如冷遇,如言辞暴行。伽罗受将军教导,自然心性是自有一番傲骨的,如此行为一出,纵然再爱,却也应当有“君若无情我便休”的魄力。于是至此分离。铠的计划成功,伽罗醒来,自此百病全消,他却自己一个人默默离开了。如果至此,这当然是一桩过分凄惨的爱情故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纵然伽罗一身傲骨,在家国当真危急的时候,却还是要为了边关百姓,折了一身傲骨,去向铠求助。铠爱伽罗至深,得了伽罗的信,又怎么可能不来相助?但是隔阂已生,铠也无意解释,因而两人相思相望不相亲,相隔不远却不相见。

    也由此解释了,铠为何不入边关,无论高志明如何邀请也不为所动,因为他并不想要伽罗见到他如此模样。怕她自责,怕她难过,更怕她伤心。

    有些男人,他生来就是坚忍的,不擅言辞,也不懂甜言蜜语的,但他会去做,他做了许多,也不肯对别人言说一句,他到底付出了些什么。任人误会,却如磐石一般,坚韧而不可动摇。如此深情,令人落泪。

    季无忧:目瞪口呆.jpg

    这虽然是一场年度苦情大戏,但不得不说,他们确实猜中了一些本质。铠身上的病弱debuff,确实是从伽罗身上移过去的。我做我自己的灵魂伴侣,乍一听也分外刺激呢。

    也就是听了这个流言,季无忧才明白,为什么高夫人看着她叹气,却又不说话,高志明经常欲言又止了。事情真不是这样的!然而具体是什么样的,季无忧也没办法说个一二三四出来,索性她根本当不知道没听见了。

    然而这流言衍生,到底还是带来了一些影响。他们试探着季无忧队铠的看法,高志明甚至似乎有意让伽罗与铠见面,然而,这根本不可能达成的事情,因而并没有成功过。到后来,他就亲自找上了铠。高志明要找铠这当然是不可能避的。

    而季无忧......该配合他们表演的她视而不见。她态度冷淡,一副并不想谈私事,拒不合作的态度,两句话就掌握了主动权,把话题带到了公事上。

    “我有一个计划。——如果成功的话,辽军将会元气大伤,几年之内,不会再犯边关。”

    高志明大震,果然不再注意其他,转而问道:“什么计划?”

    “袭击。”季无忧淡淡吐出两个字,指了指地图,与他分析了形势:“如果袭击此处……”

    “大王营!”几乎不需要多说,高志明眼睛一亮,已经明白了季无忧的意思!他的神情隐有激动:“有把握吗?”

    “不能说有十成的把握。”季无忧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可以!不过这件事牵扯很大,也许有人并不同意。不如你同我一道回去,与大家商议一下?”高志明道。

    “......”季无忧侧过头看了高志明一眼,那目光淡淡的,又像看出了什么一样通透,她转过头道:“不必了,计划我已说给你听,你可以代为转告。不过,计划之所以为计划,在实施之前,还是少让人知道为好。”

    高志明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叹了一口气:“值得吗?”

    季无忧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值得吗,一直待在暗处,做了许多,却没人知道。大丈夫生于世,应当建功立业!你既然有如此本事......”

    季无忧几乎觉得他是这隐喻什么了,但是她仍旧镇定自若:“不必,名声于我如浮云。我不需别人知道我。”

    “这是你的计划,你自己最清楚,我难免解释不清……”

    不,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答应的,死心吧!

    “伽罗会代为陈述。”季无忧思索了一会儿道。

    “你......”高志明目光复杂看着她:“你不想见见小将军吗?”

    “......”季无忧的神情一时难以言喻,她知道高志明信了一点,却原来他全信了吗!铠像那么苦情的人么?!脑补是病,得治!

    “不,我不想。”季无忧沉默了一下,面无感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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