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生活
老柳头打听到白家疃有家做锡器和铜器活的人家,开着很大的作坊,连县里都要来运货。秀瑶对老柳头道:“姥爷,咱俩去一趟。”
老柳头自然同意,恰好去老白家看看,而且过几天秀芹就要生了,这时候家里人去,也给她打打气。
一大早爷孙两个就赶着驴车出发,多多的带了钱,李氏还给收拾了不少东西,有给秀芹的,也有给老白两口子的。
从杨柳村往西北去三十里就是白家疃,不算近,要是事情办得慢,他们就去老白家借宿。
一路平安到了白家疃,老柳头问了老白家的路,就赶着驴车过去。
老白家跟老孙家取经,如今也开了小集市,而且他们还兼做了买卖粮食的生意,生意不错。一见老柳头来,老白头欢喜地就往家领,一路上说说笑笑地介绍些家里的事儿。
老白家院子更大,三进三出,小集市还另外一处院子,如今老大老二两口子都在那里帮忙,见了亲家姥爷来,都纷纷来问好。
老白头让他们只管忙活,笑道:“贵客我老头子自己招待,你们只管忙去吧。”领着老柳头和秀瑶去后院,让老大把驴车卸了,把驴喂上,他和老柳头还有秀瑶把东西都拿进去。
白家的院子更大,老大家住外院的东厢,老二家住西厢,老白两口子住后院正房,老三和秀芹就住西厢。听见秀瑶和姥爷来,已经挺起肚子来的秀芹欢喜地就迎出来,互相问了好,秀瑶忙扶着大姐。
老白头问道:“老三呢?”
秀芹笑道:“说是去找秀才堂兄借几本书回来看看。”说完她又对秀瑶和老柳头道:“爹娘说家里干活的人足够,让相公再把书捡起来读读,争取能考个秀才回来。”
老白头也笑道:“如今家里更好,用不了那么多人干活,我都闲着呢,就让寻安那小子读读书,就算不中秀才,考个童生门楣也好看些。”他也是看从老柳家老秦家都有孩子读书,寻思着也让小儿子读读书。
秀瑶却有点猜疑,姐夫都那么大了,还去读书,会不会有点晚。虽然以前读过,可毕竟当年没考中,也放下好几年的,说明对读书没有那么大的兴趣,现在又去读,不知道好不好呢。
老白头和老柳头去他们房间说话,让秀芹和秀瑶去西厢说话,秀瑶自然还是先去给安氏问了好,然后就扶着秀芹去西厢。
进了屋,秀瑶轻声问道:“大姐,俺姐夫和大娘大爷对你都好吧。”
秀芹虽然成亲已经过了半年,也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可问起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脸皮嫩得红了,就嗯了一声,然后又摆弄自己给孩子做的针线活儿。
秀瑶笑道:“咱娘在家挂念你呢,说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就怕你刚出嫁不适应呢。”
秀芹道:“你跟娘说,不用记挂我。我好得很,公婆都和善,两个嫂子也不是难相处的,我一来就有了身孕,不用干什么活儿,他们对我……都不错。”
秀瑶就放了心,跟她说些家里的事儿,又做了什么,赚了多少钱,织坊、筒车、沼气池之类的,都一一说给秀芹听。以前秀芹对家里这些事儿不甚在意,如今离了家,却听得津津有味。
老白头张罗了饭,大家吃了,老柳头道:“我们先去办事,回头晚了的话还要来叨扰一宿呢。”
安氏笑道:“不晚你们也不能今天走,来了就住下玩两天。”她又让老白头赶紧着带亲家去锡铺子看看。
秀瑶和姥爷跟着老白头去白家锡器铺子,算是老白头本家的一个叔伯弟兄,他家里出了个秀才,还开着铺子,日子很红火。铺子里除了打制锡器还有铜器,甚至一些金银器也愿意帮忙制作。
白老四满脸皱纹,一双手都跟老树皮一样,可眼睛却格外亮。
秀瑶拿出自己画的那些图纸,交给白老四看,“白大爷,这些能做吗?”
白老四看了看,诧异道:“这是什么?”
秀瑶道:“就是一些铜管锡管,另外还有一些转头。”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沼气灯、沼气炉,这些灯具和炉子自然跟现代的不同,不过古代也有炭炉,秀瑶不过是改装一下。当然白老四的铺子是不做炉子的,但是他也会代售,秀瑶觉得也不差那几个钱,就让他们直接给改装一下。
老柳头和白老四几个商量的时候,她就去看那些器具,然后挑了两把铜壶两把锡壶,另外也挑了几个汤婆子,除此之外她又挑了六只紫铜火锅。秀瑶在县里的瓷器铺子里也见过瓷质的火锅,美观大气,不过价格也贵,相比之下,这些铜制的反而价格划算。
冬天就要到了,正好是吃火锅的季节,天冷饭菜易凉,每天做上一锅子火锅,大白菜、豆腐、萝卜、菠菜、豆芽、白肉或者羊牛杂的,都是极好的料。
那边老柳头他们也谈完,白老四约定让他们五天左右来拿,老白头笑道:“我给亲家姥爷送过去。”以前他叫老柳头老哥,如今做了秀芹的公公,自然就不好意思再那么叫。
秀瑶也挑好了东西,让白老四给算钱。
白老四看这姑娘爽快,挑这么多东西,那边老白头笑道:“算什么账,都记在我那里。”
秀瑶道:“白大爷,那可不成。”她又让白老四帮忙算账,白老四笑道:“就给两吊半吧。”
秀瑶估摸着自然是便宜了的,但是也没有便宜很多,她心里反而舒服,忙让姥爷付钱。收拾好东西,白老四就去忙活,他们则回老白家。
此时也将近傍晚,秋日落日余晖格外温暖金黄,将白家院子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秀芹站在院子里等他们,安氏嘱咐道:“秀芹,多坐着歇歇,别累着。”
秀芹笑道:“娘,我什么都不干,哪里能累着呢,郎中还说也要多走动走动呢。”怀孕后被补养的都圆润了一大圈。
白寻安捧着几本书回来,看到秀芹就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秀芹道:“姥爷和瑶瑶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哪里喝酒去了?”
白寻安笑道:“和堂兄几个去园子里了,姥爷和瑶瑶来了吗?那我们可要好好招待。”跑去将放下,然后回来扶着秀芹去外院,恰好秀瑶几个回来。
见了礼,大家说着话家去,白寻安看秀瑶买了好几个火锅,笑道:“瑶瑶,你这是要开个火锅铺子吗。”
秀瑶抿唇笑道:“当然不是呀,自己家用的。”
白寻安道:“不如咱们晚上也吃涮锅子吧,买点上好的五花肉,再却弄点牛杂、猪血,切点肥牛肉和羊肉来,我这就去办。”说着他去就管安氏要钱。
安氏拿了钱给他去置办,晚饭就安在中院的堂屋里,加上大房二房的孩子,也是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吃饭的时候,秀芹帮着摆碗筷,二嫂笑道:“三嫂,你快歇着吧,怀了孩子的人,别乱动。就让俺们这俩嫂子伺候你吧。”说着就把秀芹手里的筷子抢了过去,一一分了,秀芹只能道谢。
大嫂却不肯来吃,她要忙铺子,安氏打发小子去叫她,她道:“铺子里哪能没有人,随时都有人来买东西,你们吃,我看着就好。”
夜里老柳头睡外院客房,秀瑶就跟着秀芹睡西厢,白寻安如今主要歇在爹娘正房的西间。
秀瑶和大姐说了半夜的话,等秀瑶睡了秀芹却又睡不着,嫁了人才觉得娘家好。不管公婆待自己再随和,可总归是没有在爹娘跟前做女儿那么惬意。加上也有妯娌,一大家子在一起,总归没有自己姐妹那么贴心。不过当初出嫁的时候娘也教导过的,对公婆要孝顺,对妯娌要真诚,若是你真诚,人家也回报真诚,那就真诚下去。如果你真诚别人虚伪,或者说还心存算计,那你也就面上过得去,心里提防着点,别吃了暗亏就好。
秀芹都记着的,不过她觉得自己做媳妇和妯娌,只怕没有娘那么能干。
第二日一早吃了饭,老柳头就告辞,老白头夫妇再三挽留要吃了晌饭再走。
老柳头笑道:“过几日你们去我那里,也一样的。”
安氏又收拾回礼的东西,忙忙活活也过也日头上南了,秀瑶和老柳头赶着驴车赶紧上路回家。出了白家疃,却在路上碰到一人,秀瑶开始没在意,却听见人家叫她:“咦,秦秀瑶?这么巧呀。”
秀瑶凝目一看,那人穿着一件茧白色的锦缎长袍,骑在马上,容貌俊美,只是她觉得有些阴柔,不甚喜欢。
正是冯家五少爷,冯清然。
秀瑶跟他打了招呼,就告辞,冯清然却道:“你们在这里有亲戚?”
秀瑶跟老柳头介绍了冯清然,就道:“我姐夫家。”
冯清然哦了一声,笑道:“是白秀才家?”
秀瑶摇头,“我姐夫不是秀才。”
冯清然笑道:“我来找白秀才,说不定也认识你姐夫呢,是不是小集市?”
秀瑶见他说中了,就不语,跟他告辞,催着姥爷赶紧走。
路上,老柳头道:“我看那冯少爷可不如四少爷人舒服。”
秀瑶道:“我也觉得呢。这人油嘴滑舌的。”
沼气池已经挖好,大缸也已经埋下去,还请人将缸下面钻了洞,当做出料口,连接出料通道,然后盖好了盖子。
过了几天老白头将白老四帮忙做好的各种管子都拿过来,按照秀瑶的要求一一安装好。
因为是第一次建造沼气池,秀瑶也怕不成功,所以特意做了一个散气装置,就为了如果不能实现照明等功能,那就将沼气放掉,只利用沼气液和沼气渣就好。
安装也用了两天时间,随后还要再往里填料,沼气发酵接种物早就已经备好,直接倒进几只沼气缸里,另外又将添加猪粪、麦秸、杂草等物,然后将缸盖盖好。
“姥爷,不要随意掀开缸盖,那样不容易产生气。每天用棍子来搅拌一下里面的料就好的。”秀瑶教老柳头如何操作,缸盖也是特意做的,上面有个小口也用盖子盖住,平日里要搅拌里面产气料的时候就把小盖子打开,将棍子探进去,然后进行搅拌。
除了这些,原本制作沼气接种物的池子就作为那些猪粪、麦草等产气料的预处理池,处理过之后再进沼气缸里面。
等一切都忙活完,也过了将近二十天,转眼就是收地瓜的季节。
今年地瓜秧的多,自己家人手不够,商量了专门找了人来帮工。现在的地瓜主要是为了养猪和做粉条置备的,福豆的新鲜期已过,基本就那样。
这种小吃食,没有多少意义,仅仅是为了零嘴,在这种不算很富裕的时代毕竟不能赚大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秀瑶没有开发玉米,反正来年就要普及玉米,她做这个生意也没多大意思。
今年秀瑶也种了三亩甜菜,不是很多,所以她没想过要卖给县里,而是自己家留着用来试验熬糖用的。关于古代糖的历史,秀瑶恰好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做过一些研究,其实是帮助一位师兄做课题演讲的时候收集整理资料来着。其中季老的一部关于糖史的著作她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帮着做了很多笔记,也学习了不少关于糖的知识。
转眼九月初九重阳节,家里的菊花早就开了,红的黄的一盆盆地晒在秋日的阳光下,看着非常地温暖。这些菊花都是秀瑶和秀娴几个四处收集来了,也有老柳头帮女儿要的,还有冯掌柜特意打发人送来的。反正如今秦家的院子里,四季都有花开,春有迎春、蔷薇、月季,下有石榴、鸡冠花、草茉莉、秋有菊花等,冬天还有水仙君子兰。也都是柳氏爱摆弄,如今又有时间和精力,她把家里弄得花色丰富,鲜亮亮的,一点都没有从前的灰突突破烂烂的感觉。
村里人都说秦家现在可赶上周家的院子了,除了没有人家大,可好看得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