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的羽箭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道贴着亲卫队长的面颊擦了过去,白色的尾羽在亲卫队长脸上割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很快便有血珠渗了出来。
仿佛带着冰碴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前方那一片低矮灌木,从一片刀光剑影中凝神静气的侧耳细细倾听着那里发出的细微响动。
从箭矢飞来的方向他能基本辨别出射箭之人藏身何处,但这并不包括那射箭之人已经趁着他飞身出马车的这段时间另换位置。
那一簇低矮的灌木足有四五尺高,但却并不是十分繁茂,若是有人藏于其后,不至于连一片衣角都不能看见。
身后的厮杀还在继续,刀剑相撞的声音、刺进身体中的声音不绝于耳,啸啸的山风猛烈吹起,带起了一阵的草屑和沙土。
"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声传进他的耳中,猛地一转回头凌厉的视线便向右前方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只有一堆凌乱的堆叠而起的碎石。
刚刚的那一丝细微声响,既像是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声响,又像是踩在碎石砂砾上锁发出的响动,而,低矮灌木那里……
眼中杀气毕现,亲卫队长提着手中的剑直奔那堆碎石飞扑过去,飞到半路是便见一黑衣人从碎石堆后面凌风飞出。
这人仍旧是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同样蒙着黑色布巾,让人辨不清容貌,中等的身材,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唯有那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让人心中发寒。
狭长的眼中满是冷意和杀气,眼中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只是一柄杀戮利刃。
招招都带着必杀之意,但这武功路数颇有点江湖路子,并不像那些专门经过训练的死士。
那这人与那些死士应该不是同一人雇佣,也可能是那雇主不放心那些死士又另外雇佣了江湖高手?
若真如此,可见那雇主对王爷已经恨之入骨。
可这个黑衣人已经和自己打过照面,在看清自己的样貌时,自己并未从他那冰冷的眼中看出一丝丝诧异,想来这位黑衣人只知道要刺杀王爷,而并不清楚王爷的长相。
两伙刺杀之人并不属于同一个雇主,这一想法在他心中已经十分确定。
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之前的那番思量,王爷现在的处境定然堪忧。
若是王爷身体无忧,以王爷的身手对付这些宵小之辈何足挂齿?
只见那黑衣人手中的利剑已经脱手飞出,直奔着他的面门袭来,利剑带起的罡风和剑气让他下意识的微眯了一下双眼。
"不好!”眼角中一道银光闪现,他猛地向后一仰,脚尖也踢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那病银色匕首怕是已经将他的咽喉割断。
身手利落且狠绝,招招都是直奔着要害而来,他们所接到的任务必然是死命!
黑衣人手腕被这力道极足的一脚踢在手腕上后,手中的匕首并没有因此脱落,反而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反转一下。
尺长的银色匕首对着他的心口又刺过来,锋利的匕首擦在蟒袍胸前绣制昂扬的蟒首上时,他手中的剑已经插进了黑衣人的腹部。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左右,近距离的观看下,黑衣人冷凝着视线看着亲卫队长的脸,在他眼中有一丝茫然和疑窦闪过。
亲卫队长手腕转动,插进黑衣人腹部的剑身在他体内旋转了一下后又继续插进了三分,他甚至听到了剑刃擦过骨头时候的咯吱声。
几乎同时那抵在胸前的匕首微顿一下后便快速的向内挺进了两分,但黑衣人手上再用力却也不能深入分毫。
黑衣人始终凝视着亲卫队长的脸,仅仅只是茫然了片刻后便闪过一丝了然,同时又有一道愤怒升起,他看了一眼对方胸前蟒袍上绣着昂首张着血盆大嘴的蟒首和那不能深入的匕首。
"你不是他!”嘶哑低沉的声音里难掩愤怒。
"哼,对付尔等无耻之徒还犯不上王爷亲自出手,买家是谁?”亲卫队长微微倾身低语,同时又狠狠的反转了一下手中的剑柄。
黑衣人紧紧盯着亲卫队长的脸,眉头轻蹙了一下,嘴角溢出一股黑红的血。
由他腹部沁出的鲜血早已经将这一身黑衣浸湿,滴滴鲜血从衣角低落在脚下的沙土中。
"呵!”始终沉默的黑衣人突然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随后便整个身体猛地向前一挺。
三尺长短的剑身直接全部没进黑衣人的体内,染血的剑尖从他背后穿出,他甚至能听见那鲜血从剑上滑落又滴在地上的滴答滴答声。
黑衣人和他几乎面对面而站,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寸,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黑衣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心中的愤怒难以平息,亲卫队长恼怒的咬了咬牙,一手按在黑衣人肩膀上,另一只手猛地抽出利剑。
"呲!”一声,滚烫的鲜血便从那伤口中喷溅出来,黑衣人倒下的瞬间,滚烫的鲜血渐了他满脸满身,身上的锦袍被鲜血浸染,那只蟒首看上去有些狰狞,仿佛嗜血的妖魔一般。
王爷的这身衣服算是毁了,不过幸好穿上了王爷赐他的锁子甲,否则以这黑衣人的身手,他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刚才这番打斗,他已经离马车那里至少有十数丈的距离,现在那边的打斗声已经渐渐弱了下来,大约已经进入了尾声。
滚烫的鲜血在脸上隐隐有丝丝刺痛的感觉,亲卫队长赤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眼神警惕的扫向四周任何一处能藏身的地方。
两声尖锐的哨音响起,亲卫队长舒了口气,那边也已经结束,且刺杀者全部被绞杀,遗憾的是没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任何有用的讯息。
细细的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后才蹲在地上检查这名黑衣人的尸体。
拉下蒙面的布巾,布巾下的脸竟然险些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纵横交错斑驳的伤痕布满他的脸上,就连眉骨上都满是伤痕,然而这些伤痕并不像是陈年伤疤,反而每一处疤痕上都泛着一丝粉嫩,好像是新长合不久的伤口。
毁了容貌,身上更是一丝线索也无,此事定然是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