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婉茹问这话,段恒毅不禁响起昨夜霜痕和他说起这件事时,他心中一阵阵作呕的感觉。
似是一想到那两人在酒肆的雅室里行苟且之事,他便一阵阵想吐。
大耀不是没有男子纳妾养姨娘,养外室也不是没有的,跟甚至是在花柳巷中,花些银钱包下花魁也是常见的事情。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读书人会这般的不堪,这般的腌臜。
可真是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难怪戏文中常说最为风流是书生,而李独便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人。
并非所有的书生都这般,然而李独的行为却是玷污了书生该有的气节。
他该找人参李独一本才是,能给闵柏淳添堵也是好的。
毕竟他瞒天过海把丰产谷种弄到手,又先发制人送到了轩帝面前,这件事让他一直心中十分窝火。
眼下却是找到了给闵柏淳添堵的机会。
哼,他以为他稳坐王府运筹帷幄便会胜券在握了吗?未免有些太过自大了,当真以为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想必赵诗妍现在还不知晓。”
段恒毅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不过想来用不上几日,怕是便会人人得知了!”
"你是想把李独和郑荷华身边婢女春杏儿的事情禀报给轩帝?”
听闻段恒毅这般说,叶婉茹微拧的眉头渐渐舒缓,眼中也带了笑。
如此一来,虽会闹得人尽皆知,但对于赵诗妍来说,却也是帮她解决了一桩隐患,否则以李独对春杏儿的这份情义上看,难保时日久了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至于李独……只怕是他翰林院的差事也会丢了。那么对于二殿下闵柏淳来说,无疑是折损了一员部将。
而郑荷华……想必也会因此事而受牵连,毕竟事情虽与她无关,但人总归是瑞王府上的,发生这样的事情,瑞王脸上又怎么会有光?
受瑞王埋怨怕是也跑不了。
间接算计一次郑荷华,叶婉茹心里并没有半点的负疚感。
郑荷华一次次找她的麻烦,又和闻语兰四处散播她是灾星的谣言,她无暇去计较,但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那次她去瑞王府上,见郑荷华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能借此给郑荷华找点不痛快,她自是乐意得见。
就算瑞王殿下宠爱郑荷华超过她的长姐郑风华又如何?
一个日日吃斋念佛在佛前祈愿,一个连身边人都约束不好,闹出这样的丑事,瑞王就算再糊涂,也会算明白这笔帐的。
更何况她从殿下来信中得知,瑞王在瑜城可是带走了一个美人相随,这数月的相伴,想必情份定然也浅不了。
待瑞王殿下回到金陵,怕是郑荷华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呵,这个坏人我是不会当的。”
段恒毅口中轻笑一声,看叶婉茹略有不解,这才又道:"百官德行如何,自是有监察御史们看着,由他们来参本最合适不过。”
"若是我向轩帝谏言,十有八九他是不会信的。但若是由御史台的人出面,无疑这件事便是板上钉钉。”
"介事御史台上下弹劾李独,翰林院编纂的官职他怕是保不住了,而一颗废子于闵柏淳便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李独的下场可想而知,就是不知道赵诗妍届时会如何选择。”
段恒毅这般说,他是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的。
对于赵诗妍这个姑娘,他从前并没有太多留意,只知道她与婉儿往来亲密,情同姐妹。
但赵诗妍几次三番向婉儿打探府上和卓阳国的事情,让他有些不能容忍。
他的心很大,能装下整个家国,但他的心又很小,容不下一个企图伤害他心爱姑娘的人。
段恒毅所说,也恰好是叶婉茹所心有担忧之处。
倘若李独单单只是犯了错被罚,那么赵诗妍大可同李独同渡难关。
但可见李独也许对赵诗妍并没有那么爱重,那么李独被弹劾后,赵诗妍在李家的日子恐怕也会越发不好过。
和离在她看来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只是这种时候和离难免会有人说她落井下石,并且赵诗妍如今对李独的言听计从……显见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
她心中虽然怜惜赵诗妍,却并不会阻止段恒毅想要做的事情。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
一个李独不足为惧,一个婢女也不足为惧,让人心有忌惮的是二殿下闵柏淳。
"你如今的身份倒也有几分便利之处。”
舒展开轻拧的眉,叶婉茹难得地打趣了一声段恒毅。
"哈哈,可见老狐狸顾言的身份还是有几分用处的。明日我便和他打听打听这几日他手下几位御史都在做什么。”
段恒毅脸上带着些坏笑。
"你就这么问顾言,他不会起疑吗?”
对于叶婉茹的担心,段恒毅却是笑着安抚地拍了拍叶婉茹的额头。
"他有什么可起疑的,就算他起疑心也不怕。”
"这李独是二殿下的人,而二殿下又暗中与丞相李宏源是一伙的,老狐狸顾言是最想李宏源倒台的人之一,能让二殿下伤筋动骨,老狐狸乐得见呢!”
"况且我也并不打算做什么,不过是领着御史去看一出好戏罢了,至于他们如何谏言轩帝,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你倒是打得好算计。”叶婉茹笑道。
"不算计他一回这口气又怎么能咽下,况且也该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够精准把握,二殿下还是一直被囚禁在府比较好。”
段恒毅挑了挑眉头,口中轻笑一声。
叶婉茹极为赞同地点点头,眼珠在段恒毅身上打量了几圈,这才道:"今日登门只怕不只李独这一件事吧?”
"哈哈,婉儿果然神机妙算,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段恒毅朗笑一声,却也并未遮掩,且脸上的笑也颇有些自得。
然而不等叶婉茹说话,他便又道:"只不过这件事事关冷前辈和无尘禅师,我看你对他们二人颇有些敬重。”
"一些陈年旧事总是掺杂着腌臜龌龊的,你要是想知道,我定会毫不保留地告诉你。”
听得段恒毅这般说,叶婉茹神色也有些冷肃下来,略一思忖后她便把冷珏让雪虎带回来的信笺给了段恒毅。
段恒毅一脸狐疑地接过信笺,扫量了几眼后,他有些神色怪异地看着雪虎,"我怎么觉得冷前辈有几分托孤的意思?”